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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声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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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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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地

                 何声静‖安徽

由于疫情,春节以来我们哥仨没在一块儿聚过。偶尔电话一下,算是互报平安。

疫情渐渐得到了控制,大家可以相互走动了。我们仨相约,我们一起到乡下,趁着清明,扫一下墓。一来,探望久别的亲人;二则,释放压抑已久的心情。

我们约定,在通往乡村公路交叉口旁边一香火店聚集。购买好相关的纸钱和香火,我们来到了乡下老屋。

天空湛蓝,和风习习,花红柳绿,蜂蝶翩跹,好一幅江南清明时节的迷人春色。我们在祖坟前逐个向先人们虔诚地祭拜,望着随风扬起的纸灰,我们的思绪也跟着跃动。

在差不多快要结束的时候,林子二叔手拿着一个空篮子,由东向西走了过来,看样子是去地里摘菜,见到我们,便与我们招呼了起来,抽烟的相互致烟。

我们离开乡下多年了,在见到老家熟人时,那种久违的亲切感,还是会在心里荡起些许的涟漪。

林子二叔眼望着,两根指头夹着含在嘴里的香烟,用力地猛吸了两口,而后夹起烟蒂,用食指很熟练地弹了弹,望着弹落的烟灰说道:“正好,你们哥儿仨都在这里,早就想和你们商量一下换地的事儿……”

我们一见他开口,便会意地相互望了一眼,都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村子西头,有一大片的山地,各家的主要蔬菜和农产品都来自这里。在我家山地旁边有一座老坟,这便是林子二叔家的祖坟。

从我记事,我家的地就和他家的老坟紧挨着。父亲在世时,把那片地分成了几个块,冲着墓碑的方向,留出了一条宽宽的地沟,便于他们家的烧纸和祭拜,一直很好,都相安无事。

记得有一年冬天,快到年边了,大家有忙着置办年货的,也有人忙着上腊坟的。那个时候,父亲已经意外地去世半年了,年幼的我,还有更小的弟弟,在懵懂的记忆里,总听到母亲的絮叨:“又把我的大白菜活活地烧死了四五棵……”

我跟在母亲身后,正好遇到林子二叔:“二爷(二叔),你家上腊坟,不在地沟里烧纸,非得要在菜上面烧,又毁了我好几棵大白莱,是什么意思呀?!”母亲很是生气。“哦——哦,孩子们弄的,回头我骂骂他们……”林子二叔轻描淡写地说说,转身就走了,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事似的。

从那次跟林子二叔说过之后,母亲就把墓碑前的地让出来一块,够他们烧纸用。没承想,次年清明,他们家还是把菜给糟蹋了一些。

母亲看着被烧的一片莱,喃喃地自语,长长地哀叹,却没有再找过林子二叔了。

日子慢慢地过去了,我们在煎熬中也逐渐长大。随着斑驳的时光逝去,我们的翅膀也渐渐丰满,逐步地离开这个让我有爱又恨的乡下。母亲在我们彻底离开之后,又种了几年庄稼,由于年事已高,在我们的一再劝说下,终于放弃了种地,也彻底地离开了老家。

虽然都离开了,但地还在。跟我们家比较亲近的叔伯们,就和母亲商量,让母亲把家里的地给他们种,母亲是答应了,但还是补充着:“要是以后国家有什么政策,地还是归我们。”叔伯们也答应着:那是肯定的。

林子二叔家祖坟边的那片地,就很自然地落在了大伯的手里。

大伯性格刚强,脾气很倔。林子二叔家上坟毁了他的庄稼,他可不答应,跟林子二叔理论了几回,“这地也不是你家的,你说什么说?!”林子二叔这话,可把大伯给怼的,那个气哟!

一不做,二不休,大伯就是大伯,他把中间对着墓碑的地都栽上了巴茅,没承想,这巴茅可厉害了,不几年,就密密麻麻长得满地都是,这巴茅,任你怎么糟蹋,就是没事。巴茅草上全是密密的小齿,张牙舞爪的,稍不注意,就会割出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林子二叔,眼瞅着上坟越来越费劲,又不敢和大伯强掰,无奈之下,这不,就找上我们了。

林子二叔的意思,就是用别处的地给咱们,把那片地换下来,让我们给个方便。

我们肯定无所谓了。我哥说:“二叔,这拿地换与不换都没什么关系,我们家也没人去种它了,只是现在这地给了我大伯了,你得去跟我大伯商量,好不好。”

其实,我们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就是给你,说一下,大伯也不会有意见,只是他们家做的事情太那个了,所以我们就不想再掺和了,尽量地推给大伯去处理。

几处墓地一祭拜,我们完事了,而后去了大伯家,和大伯就聊起了换地的事来,大伯一个劲地把手在空中挥舞:“这个事嘛,你们别管了,他们家太欺负人,先前烧你们家菜,后来我种了,他们也一样地糟蹋,现在巴茅长起来了,他们看着烧不死了,就来说换地,他哪是真心的换呀,意思就是让你们白给,本来也没什么,给就给了,可冲着他们家长期以来的那副德性,不给,你们甭管了,我来处理……”

我们笑了笑:“哎,都过去了,我们哥儿几个现在也搞得还不错,能让一步就让一步吧,别太纠结了,都这岁数了,弄得意见大了,不值当……”“没事没事,我有分寸,先治治他,我就不信,治不了,如果他要是真心拿地来换再说……”

看大伯把话都说到这份上,我们实际也不想管,所以也就随了大伯的意,交由他去处理好了。

我们回到自家的院子,望着无人居住的房子,那斑驳的墙面,锈迹斑斑的门窗,无处不是的杂草,一种萧条,一股酸愁,难以言表。

花木芳香,草长莺飞,一年一年的清明,一岁一岁的乡情,老家,虽然现在不住了,但是对家的情节还是难以割舍。这个时候,总会让人想起逝去的人和过去的事,那些千丝万缕的思念和回忆就装满了心田。

想到以前那困苦的家庭,想到我们兄弟姊妹五人,在母亲一人的拉扯下,艰难地慢慢长大,曾遭受多少的委屈和痛苦,想到这些,我便有了一丝凉意,有了一汪心泪。

乡下的风,是那样的柔,空气,是那样的香,鸡鸣狗叫也还是那样的亲切,这儿仍然有我的亲人,这儿永远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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