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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昌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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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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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守生命的老树(散文)

也许,是因为怀旧的缘故,闲暇的时日总会想起老家宅前的老树:那是一颗有着几百年历史的柏质老树。

刻着岁月烙痕的老树,经历过多的风雨雷电、冰霜雪凌的肆虐,枝干有些枯萎,可树冠却依然葱茏。

想象得出,老树从幼苗逐渐而成百年老树,一定是积累岁月年轮的积存:或安静或轰鸣,或寂寞或璀璨。日子,就在岁月的年轮中渐次厚重,那些天真、跃动、抑或沉思的灵魂,就在繁华与喧嚣中,被刻上深深浅浅、或浓或淡的印痕。

小时候,不屑世事我站在柏质下玩耍,翘望山峦重重叠叠,一直将羽翼伸向远方,感觉天穹的浩渺;仰视树冠的碧绿,不时就会有鸟类将粪屙在身上,一股粪便的恶臭钻入鼻翼,虽然对屙屎的鸟深恶痛绝但终究因为柏树太高而无可奈何。再后来,就是邀约同伴在树下“挖石子”、“跳房”、下“城棋”。只要是父母没有吩咐家务的时日,大部分闲暇的时间非在此度过。再后来,到了上学的年轮,每每回家,需要写字看书的时候,总是要将父亲专门为我定做的桌子搬到树下,聆听“叽叽喳喳”鸟鸣,享受微风吹拂柏树发出的“莎莎”声响,不时有一两颗被风吹掉的柏质针刺在背脊上,轧痛了肌肤,继而有些许的痒痒,伸出小手抓捞的时候幼稚的脸上还会露出浅浅的笑靥,在惬意中草草完成需要完成的功课,而后拿着书本扛着小桌回屋,被太阳映红的晚霞消失在身后,一个幼小的背影就这样定格在柏树高大的身躯和鸟们低微的吟唱中……

长大后,离开老家,也离开了老树。在远方的城市,突然收到父亲的信,说是老树在一个雷鸣闪电的天气中倒下了,还说如果不是另外一棵树的支撑老树就会倒在老宅的屋顶上,指不定要造成多大的事端。听说老树的倒塌,我有些伤感:那是陪伴我童年的老树,回想虽有模糊,但终究还是铭刻于记忆。

一晃十几年过去,在喧闹的城市,被生活的光怪陆离折腾,总想找一处安静而适合自己的地方,来安放灵魂。于是想起了老树,老树成了我心之所往,老树盘罩的地方大抵就是我心灵栖息的驿站,想起老树就不再那么迷惘。

回到家乡的岁月,算算已是我离开家乡的二十年。和父亲闲聊的时候,总是提及老树,父亲说:老树是被雷劈加上吹大风倒下的,幸庆的是没有砸到老宅的屋顶上,不然一生的家当都要毁灭一旦。父亲说完叹了一口气。

我想,父亲一定是在感慨老树的灵性,在它生命的最后一刻,不想给相依的人们带来灾难!

老树固守生命,终于在经历几百年的岁月肆虐过后,还是没能逃过那场劫难,毅然凛冽地倒下而逝去。老树的劫难,就像人生一样,有许多无奈。苦过,才知甜蜜;痛过,才懂坚强。生命中,总有一些令人唏嘘的空白,让人留恋的,那是生命中难以忘却记忆。就像老树,虽然是生命中的遗憾,但却永远镶嵌在我的脑海。

老树虽然生长在老家的宅前,但大集体年代属于公有财产。由于老树年老,躯干上生出许多的疮孔,做不了材料,只好做柴禾,社队的百十来人用木锯锯了好几天,按人口平均分配,各家的老少按照分配给自己的份子,背回家当作年柴。

想象得出,烧着带着淡淡清香的柏质树,烤火过年的农人,虽然生活是清苦了些,但一定是幸福的。

现在回想,燃烧的柏质老树,其实就是在给人类一种取暖的方式:以执念的求索,将岁月打磨成人生最美的风景。用恬淡的姿态,给生命一个微笑的理由。

消逝几十年的家乡老树,那是固守生命的老树。

回想老树,盈一抹领悟:经年流转,期许岁月静好。可这一路走来,你会发现,生活于我们,就像在海中踏浪,云帆尽头,轻回眸,处处别有洞天,云淡风轻。

曾经定格在老树晚霞中那个扛着小桌的幼小背影,已然只是依稀的影子。如今暮年的自我,感觉时间的流逝就在弹指一挥间。回首走过的历程,有失望,有期待,有彷徨,有遗憾。较之家乡的老树,似乎都不值一提。

平静的呼吸,仔细的聆听,微笑着面对生活,那是固守生命的老树给我无尽的启迪!

2021年11月17日于广西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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