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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源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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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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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枷声声秋收忙


收获的季节又到了!

中秋之前人们先忙着摘瓜果收豆角,因为天气转冷,这些东西太娇贵最不经冻。中秋一过就开始收割远山里的庄稼。

瞧,田野里、山谷间,漫山遍野,一片金黄:高粱将他的头仰得高高的,玉米将他成熟的棒挂在半腰间;爱美的糜子梳理着她柔顺的长发,谦虚的谷子和忠诚的向日葵低着他们沉甸甸的头颅;黄豆在浓雾中沉思,土豆在大地里熟睡……要是再下点秋雨,山谷里就会多了几股洪流。苍黄的天底下,群山连绵,浑黄一体,黄天黄土黄河水……

这时,只要你伫立远朓,就会被这气势雄浑、苍茫厚重的高原秋景而深深震撼。秋天总是以一种肃穆萧杀的景象告诉人们,这是一个需我们认真对待的季节,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

人们又忙碌了起来,父亲又忙碌了起来。刨好的土豆已经藏在了提前挖好的“洋芋窖”里;成串的玉米也躺在院畔的木架上;只有大堆大堆的还未脱粒的大豆、高粱、糜子、谷子还堆放在墙角,等着主人去脱粒收藏

那时人们的脱粒方式主要有两种:一是用牲畜拉着石轱辘去碾;一是用连枷去打。用石轱辘,碾起来了稍快,人能轻松些,但准备工作繁琐,而且牲畜经常在谷场上拉撒粪便,不好处理!只有谷物特别多的时候才行。平时,为了方便,人们大多采用连枷。

据说,这连枷在我国古代是战场厮杀的兵器,也是“双节棍的鼻祖”,后来经过人们改良,又将它用于农事上了。看来这小小的连枷也不可小觑。这不?现在父亲正用它在为大豆脱荚呢!

清晨,父亲一起来就把院子打扫地干干净净,以免豆粒里混入尘土杂物;接着他又将堆在上墙边的大豆枝在院里一排一排地摆放开来。我也跟着乱摆,父亲说不行,有的地方薄厚不一,有的地方空下一片。这时我就看见父亲摆得豆秸,像一层薄厚均匀的地毯,又像一排排伏地备战的土兵,真的整齐极了!

豆秸铺好了,这时已是八九点多了,父亲也并急着去打,走在母亲做饭的那间屋里。我急切不解地问:“爸,怎么还不开始打豆秸呀?”父亲用毛巾擦着他那粗糙的脸和手说:“不急,现在还早,再等会儿。豆秸虽然收回来了,但是在院子里放了几天,很潮湿。如果你现在用连枷打,大豆也不会听你的话干干利利地脱落下来!这样事倍功半,会耗掉更多时间。有时干事情前还是先想好了再动手,这样反而会更顺利,明白了吗?快去,叫你二叔二婶和你姐来吃饭,给咱家帮忙!”

我边走边想:“父亲这是在教我打豆秸吗?”

在陕北,为了劳作方便,农村人家的早饭就是午饭。一般这顿“早饭兼午饭”的时间大多在九点到十一点之间;而晚饭也是名付其实的“晚”,通常是一天的农事都安排妥当了,也就是晚上七八点,这时妇女们才有时间去做!

吃过早饭后,太阳已经高挂空中,此时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正是打谷物的好天气;最关键的是豆荚经这秋日的晾晒后干脆蓬松,有时竟此起彼伏、噼里啪啦、自然而然地迸裂出来!

于是,父亲母亲与哥哥,二叔二婶与姐姐分成对立的两组,摩拳擦掌,各自在手心轻唾一下,手握连枷,就算干活前的热身。只见二叔一组一起将手臂轻轻一扬,三副连枷就在半空里飞舞了。隔了一下后父亲这一组的三副连枷也在半空里飞舞了。接着就是此起彼落地交替循环!

快听,这错落有秩的连枷在豆荚上“哒-- 哒--、哒-- 哒--”的,多么铿锵有力!快听,豆子也在豆丛中噼啪作响,多么欢快的笑声!快看,一排连枷在半空中悠然而起地舞蹈,另一排连枷在豆丛间应声落地,多么动人心魄啊!

我被这样的场景陶醉了,于是心潮澎湃,也跟着他们拿了一把连枷扬起来,但连枷却打到了我的手上。姐姐告诉我:打连枷时手要紧握连把,不然手会起泡;要用力均匀地将连把扬起来,否则会打伤手;还有,连枷是两组间隔对打的,所以等对方的连枷扬在空中时,你自己的就该落地,这样彼此交替,就像走路的两条脚一样。不然,两组连枷就要在空中“打架”了!哦,原来要打好连枷也不容易!

就这样两组连枷从左到左,从头到尾,地毯式地进行;等正面的豆粒差不多都脱落时,然后将豆秸翻过身来,休息片刻继续打,直到豆粒完全脱落为止,通常两次就可以。大豆打完了,接着是高粱、糜子、谷子……一天又一天,一堆堆粮食就在人们这铿锵有力、此起彼伏的连枷声中进入了各家各户的仓库!

庄稼总算收割停当了,眼看着冬天就要来了!

但是父亲还是歇不下来,除了收拾田里的各种秸秆、收藏草料外,还有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重新修缮连枷。于是父亲重新逐个给那些损坏过度的连枷做各种加固工作:修转棍、换连把、绕铁丝……准备来年再用。

其实,我明白父亲的心思:他期盼来年又能有一个好收成。是的,对于一辈子都与土地结缘的农人来说,这就是希望,就是梦,只是父亲又将这希望寄托在重新修好的一把把连枷上了!

哦,连枷扬起来!

听,多么铿锵有力的音乐;

看,多么自然欢快的舞蹈……


2017.10.10.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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