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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才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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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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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梦里天台(散文)


岁末某个雪日,忽而想老家想得厉害。是夜竟惊喜地梦回故土,得见久违的儿时玩伴。(这梦里还有我乡下的兄弟!却在风雪中渐行渐远……)醒来时梦境依然,却一时无语,睡意全无。惟以诗代眠了,作《梦里天台》诗曰:“今夜故园雪纷飞,不见竹马和青梅。哪得邻家儿时伴,梦里天台人未归。”

我这梦里“天台”,乃我故乡“将军县”湖北红安的一座名山。属大别山脉,素以“佛宗道源,山水灵秀”著称,更有“红色圣山”之誉。君不见那连绵数十里,群峰起伏,云雾缭绕,怪石嶙峋,花木繁茂,其主峰海拔八百米有余,因峰顶如台、势若接天而得名,史称“淮南第一峰”。堪当红色故乡的最高度了。

还记得多年前那个夏天,我此生参加的首个文学笔会,就在天台举办。当时请了省里作家来讲课,湖北红安籍大作家叶君健也来了!叶老的讲授,一如他的代表作《山村》一样朴实无华,并有着土地般的厚度与力量。在我初识文学的心灵之上,打下了深深烙印。我开始铭记,故乡尤其是心灵故土,对于书写者该是多么不可或缺,多么重要!于是在后来,我试图在我的文字生涯里尽可能多地吸纳泥土气息,抒发故乡情怀。我努力而为,哪怕未名而鸣,也知满足,也无怨悔。

参加笔会那年,我正在家乡做着“孩子王”。那之前已经开始学着写诗了。十七八岁时写爱情诗《思恋》:“在梦的天空。你飞成一片片/雪的梅花瓣,当这一瓣瓣被吻的/火炉熔化,你便挂在远方相思树上了/化作一滴滴晶莹的泪珠/于是小嘴被江南红豆/染一点樱桃红/秋波里竟漂着一株含羞草……”云云,得鄂东青年诗赛奖。这在当时在我家乡,还是引起了关注。加之那年,我的一篇短小说在省报、多篇诗文在地报相继发表。这下子可了不得了,似乎一棵文学苗子在故园的春天,在春天的草根里蠢蠢欲动,破土欲出。我也踌躇满志,拉开了架势要大干一场。

但我到底没有大干起来。因为那几年,我和我的家人发生了一些灾难。况且灾难过后,作为长子,我还要为家庭奔波,为生计愁。偏偏我心中的文学梦不灭如初!不久我走下讲台,背起诗囊,远离故乡,只身到江城寻梦。而我在武汉从一开始就做起职业媒体人。不觉一做就是许多年!我以平常心待灯下文字,却不以淡然情对故土原梦。编采之余,我对文学始终不离不弃。好比我梦里天台的默然坚守;又好比,故土给我文字晴天的无穷灵动——虽然,我的所谓歌吟常常介于夜与昼之隙。所以我常常在江城北望故土,并常常在白昼触摸天台夜色,或独饮一个人的思念与孤独:“孤旅天涯谁知,多情莫笑我痴。独对西楼夜色,临风把酒迟迟。”

近些年我似明显觉到,故土在我梦里越发沉重了。而天台亦在我文字的生命里,高度更高!我便自立规矩:每年清明是必回老家的。那几日纵有千忙万忙,我也要携一家大小回我乡下祭我父母拜我祖先。经年如斯,风雨无阻。且每年夏天我必登天台。一个人去,一个人回。直把心中祈愿、眼内禅意、灯下孤独,及那一生一世的未忘,统统给了故乡,也给了梦里梦外的天台!天台,是我老家的一座山峦,是我年少的一次登临,是我梦里的一段记忆,是我凡世的一截瞻望。天台,是我的一页小说,一笺诗稿,一部传奇。天台,是我的一丝雨帘,半地尘埃。天台,是我生命的,几世轮回?

天台,你是我的绿色诗魂、你是我的心灵皈依啊!天台,我的登天之台,就让我眸长在你梦,看艳阳一抹,看冰雨霏霏,看今世的情缘红尘的泪!天台,我的登天之台,就让你梦永驻我心,如朗朗晴空,如蒙蒙雨季,或如,漫漫风雪中的一叶飘零?

“梦里天台又一回,我把诗魂祭长天。莫教来时人不在,去路遥遥总向前。”谨以这样的诗句,在结束上述文字之际,给我的故人、也给我自己共勉,并献给这个岁末的江城,及那遥远的我风雪中的故土天台……

不禁再回首去看我梦里天台,看我登天台的足迹歪歪斜斜。“我一路编织着好梦一遍遍多遥远多遥远。我醒来时躺倒在路边汗水淋湿脚印泪水打湿双眸。我终于明白红的不全是血葡萄酒不也是红色吗?”

2024年2月4日修改于风雪夜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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