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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良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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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19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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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鲁伦麝香鼠


乌良海 (内蒙古)


我是这条草原冰河的河湾里,苦熬寒冬的一片红柳,

是白色剔透的冰凌花,挂满干枯发黄的红柳枝梢。

我是这条草原冰河面上,奔跑交叉的道道冰裂子,

是乌胡尔图辉腾草原野火,在里面焚烧了草原爱情。

我·是从十公分的圆冰窟里,伸出小脑袋的雌麝香鼠,

是浑身散发着河冰下,那些游弋的小鱼小虾的气味儿。

我是遥远的呼伦湖冰下,那一张渔猎大湖鱼的丝线网,

是坐落北岸的小镇里西旗羊肉火锅店里,沸腾的一霎。

我是来自喀喇喀的蒙古打工者,冷颤中的木然表情,

是蹲坐老政府楼前的街道上,等待打零工的乔巴山人。

我是一把宽铁板锹,锹板子上磨砺出的银白色光泽,

是我的遥远故乡,我的家人一天生活的维系或是命运。

我是在这座小镇上,方圆不足一公里的漫长冬夜,

我是这条冰河岸上,初次生产孩子的一只雌麝香鼠。

我在深夜里,总要谨小慎微穿梭于冰河的寒冰下面,

钻进那一片寒冰下、钻进那一段河床上、

钻进那 三个地穴里、钻过那一片暗红的红柳丛、

钻到我的父母,曾经也穿越过的一段冰河两岸上

那里是两岸万物万灵,四季轮回的金色草原时光里。

我和我的父母一样,怀胎三十天就会生产哺育孩子了,

是用冰河的小鱼小虾来互动母子之间亲情的流动。

那是我对他们的成长和安危,永远牵挂的母亲的心。

是如同人类用一把尖锐的利刀,剥下了我珍爱的皮毛。

我忍耐着撕心裂肺的剧烈痛楚,静静地低头看着自己,

看我二十五公分大小赭色皮毛和血肉模糊的赤裸身子。

我作为一只最灵性,最温和,而又胆小的克鲁伦麝香鼠,

我和父母一样的命运结局,我和它们一样穿梭于寒冰下。

迄今为止,我再也没有机会为孩子们捕小鱼小虾了。

活着的时候,我昼夜不停钻寒冰爬寒雪捕小鱼小虾,

给孩子们果腹饱暖。可是,这一切已经结束了!

我的生命定格,就是永恒于此的宿命!



2019年2月4日  下午  

  阿拉坦额莫勒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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