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苹果

在那个连肚子都填不饱的年代

谁还会有心思种苹果

只有村子对面的研究所里

忙里偷闲

在电影院的旁边和半山腰上载了许多果树

那是另一个世界

一个可以快乐地度过童年的世界

而我不属于那里

我从来都没有吃过成熟的苹果

也从来没有见过红红的果实

只有偷

把核桃大的苹果蛋子装在袖筒里

装在紧扎裤腰的贴身背心里

任意地破坏、糟蹋

然后从铁丝网里钻出来

坐在一堆破砖头上

一边嚼着酸涩的幼果

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摘苹果的时候》

涎水顺着下巴流了下来

打湿了胸前那一层厚厚的垢痂

那是童年的记忆和生活

直到过年

看到邻居家从西安买回四个又大又红的苹果

痛苦和贪婪再也支撑不住

围着那颗苹果口水直流

就是不愿离开

那是初一的早上

吃过一顿大肉萝卜的饺子之后

邻居家的婶婶和狗儿小心翼翼地用小刀给我切了一块

那一牙红色的苹果便成了我幸福童年的全部

二十多年后

黄土高原到处都是果园

世界上最大最好的苹果种植地就在这里

红彤彤的苹果堆积如山

而我对苹果的美味却了无兴趣

甜蜜和梦想已经变得十分遥远

远在天边

远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