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三首

端午三首

文/陈  钰

◎艾草

清瘦的泪水从天空垂下

渗进艾草阴郁的体香

端午，人们把艾草连根拔起

挂在门扉，驱赶邪魔

艾草，用瘦弱的身子

让远游的灵魂重返你涩涩的清香

用你锐利的锋芒

刺痛被岁月侵蚀的心骨

今天，我又听到深沉的《九歌》

从你深埋的根须下升起

你看，我的双脚已生根

双手已萌满绿芽

在这片思念的天空下

伸手触摸江河里那些惆怅的诗句

艾草高擎诗歌的明烛

照耀着那个含泪唱歌的诗人

◎端阳水

五月初五，一排排明亮的雨水

密密匝匝，从稻田上空砸下来

缠缠绵绵的一段悠扬乐曲

淋湿了一季遥遥无期的渴望

乡下的端阳，正是打田栽秧好时节

一夜端阳水使蛙鸣饱满

一阵比一阵密集的把大地这面鼓

敲打得丰腴而又激情

乡亲趁雨天抓起一把蛙鸣咀嚼

满嘴流出绿绿甜甜汁液

端午节，我的乡村不认识屈原

只认识这雨水和停不下来的劳作

◎母亲的端午节

我的不识字的母亲

不知道关于屈原的故事

她只是在每年的这一天

都早早地去山坡上

摘一束带露的艾草插在门上

把包好的粽子煮在锅里

然后  她静静地坐在老木屋门口

或时不时去屋角的路口张望

等待着儿女们归来

她只知道儿女们

喜欢闻清清涩涩的艾叶香

喜欢吃平平淡淡的粽子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