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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孟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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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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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炊烟


    又见炊烟升起

暮色罩大地

想问阵阵炊烟

你要去哪里

夕阳有诗情

黄昏有画意

诗情画意虽然美丽

我心中只有你  

……

昨夜,邓丽君一首《又见炊烟》,让我的思绪插上了回忆的翅膀,飞回熟悉而陌生的故乡,见到了黄昏中的老屋,炊烟外的夕阳。而故乡的炊烟,始终像一根丝线,一头系着家乡,一头系在我的心上

家乡四面青山,仿佛是一只绿色的摇篮,村庄就贴在“篮底”的山脚溪边。那里仿佛是一个石头堆砌的世界,路上铺着溜光的卵石,墙上砌着整齐的卵石。上下两层的石木或土木楼房,大多配套一两间猪舍厨房。厨房一灶一桌一橱,是全家用餐的地方。灶分“单眼”“双眼”“三眼”,一“眼”就代表一口铁镬。农家活口多,除了人,还有鸡鸭兔猪狗;农村作物多,除了粮,还有根茎叶杆果,大多需要烧煮后变成众口的食粮。

灶台靠墙的地方,就是一柱烟囱。高屋的烟囱破墙而出,淡淡烟柱徜徉在深巷,斑驳墙壁喷涂着人间烟火;矮屋的烟囱穿瓦而上,袅袅炊烟步履款款,最后融入白云蓝天。每天早中晚,如鳞似波的灰黑瓦楞上,家家户户的烟囱好像赶赴一场盛会,开始一场舞会,青白的炊烟,恰似舞动的手臂,又如出征的船帆。

家乡四周是丘陵山地,树叶都被梳耙干净。自从懂事起,父亲就交给我一把榔头一只菜篮,放学以后去山上竹园掰树篰敲竹桩,有时竹桩刺脚会血染鞋底,有时滑动半步是悬崖峭壁。只要抬眼看看山下那片炊烟,脚底就会产生无穷的力量,心中就会升起无边的温暖,奋力擦去脸上的汗水,大胆迈出勇敢的脚步。当然,我捡拾的那点柴火只是杯水车薪,大量的柴禾要来自数十里外的大山。我们不但要大家合伙出钱“买山”,还要各人自己去砍去担。砍树砟柴都在冬天,当几十个壮劳力吃住山上,晚上棚外漆黑狼嚎鸟啼,棚内风生笑谈兴趣盎然;当几十个壮劳力担柴跋山涉水,肩头山样重担脚下刀割似的溪水。每当冒着风雪越岭翻山挑柴回家,远远望见家乡上空的袅袅夕烟,脚底就会滋生起无穷的力量,肩头的重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为了炊烟不断,母亲像只勤劳的蜜蜂,父亲像只纷飞的劳燕。沐四季风雨,担两肩霜花;缀满天星月,披一身彩霞,把嗷嗷待哺的我们养大。家境清贫倒也过得有声在色,生活拮据仍然活得有滋有味。父母把生活中的甜酸苦辣和辛勤劳苦都物化成那一缕缕炊烟,炊烟下有雪白的米饭,金黄的卷饼,香甜的红薯;炊烟下有氤氲的热气,交响的锅盆,忙碌的身影。

岁月艰辛,不会欣赏炊烟的诗意;人生懵懂,很难理解炊烟的柔情。看惯了灶台上母亲紧皱的双眉,听惯了灶堂前父亲沉重的叹息,因为他们担忧着日浅一日的米缸,牵挂着日少一日的柴禾。曾记得,有一次时近中午还看不到家里的炊烟,赶回家里与母亲碰个正着,母亲正拎着一篮红薯回家,一问才知道母亲是向姑姑借粮应急。母亲把洗好的红薯倒进锅里,又在上面蒸了一碗米饭,然后“嚓”地一声划着了火柴,厨房的上空又腾起了嫋嫋的炊烟。

一天晚上母亲炒菜,我在烧火。烧着的柴禾幻化成美丽的花朵,一根柴火发出“兹兹”的欢笑,母亲说要来客人了。果然第二天来了一位远方亲戚。从此我觉得柴火不仅充满了温馨,还充满了神奇。是的,如果你仔细谛听,燃着的柴禾会发出自己的声音,有的“哔哔剥剥”,有的“刺刺呜呜”,有的“叽叽喳喳”,我觉得每一根柴禾都是一个蓝精灵,而炊烟就是它们隐形的翅膀,涅磐以后变成了飞向天空的美丽凤凰。

啊,炊烟!那是对土地的感恩,对上苍的感谢,对生活的感叹。

一天清晨我悄悄离别了亲人,离开了家乡。已经走得很远,猛一回头,家乡的炊烟在那里升腾招摇,她是外祖母挥动的手臂,母亲擦眼泪的手绢。炊烟升到天空,联结成一张若有若无轻柔曼妙的丝网,仿佛是召之即来又挥之不去的一片乡愁。

城市的天空消失了浪漫温馨的炊烟,城市的天空充满了光怪陆离的霓虹。有没有炊烟,既是城乡的差别,更是人心的不同?

现在回到老家,乡亲们烧菜做饭也用上了媒气电,排油去烟用上了脱排油烟,难得见到灶堂中璀璨的火花,难得听到灶坑柴火“呼呼”的欢笑,难得看到瓦楞上炊烟袅袅,这是时代的进步和社会的发展,但我的内心还是充满了对炊烟的怀念。

因为在我的心中,袅袅炊烟,已是珍贵的亲情,温暖的童年。袅袅炊烟是家的方向,是的呼唤。炊烟袅袅,是人间的烟火,原始而古朴;是人灵魂,神圣自然。

炊烟是一道如画的风景,如歌的故事如烟的岁月。它是人类的起点,从此告别了茹毛饮血的年代;它是家族的纽带,从此休养生息患难与共休戚相关;它是温馨的港湾,延伸着父母的深情游子的牵挂亲人的系念。

伴着炊烟的优雅才能欣赏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伴着炊烟的从容,才能寻回那份久违的恬静与安详。

炊烟是家乡的图腾,炊烟是不绝的思念。

啊,家乡的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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