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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南澄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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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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琐记·琐思

琐记·琐思

 

1、失聪的父亲

虚岁八十八的父亲,七八年前听力就严重衰退了。配上助听器后,时好时坏,总算维持了这么些年。

去年过来,助听器也明显不顶用了。

今年,收拾了乡下的药摊子,来到城里,父亲干脆拔掉助听器,一切顺其自然。好在思维还算清晰,视力尚可应付。看电视读字幕,翻手机看新闻,和他交流要么大声喊着用手比划,要么写在纸上。凑凑合合着,也能保证沟通顺畅。

父亲生性好动,一辈子为人疗疾治伤,大半生上班下班,四出奔波,思维已成定势,到那里身心都难以闲下来。小区门口就是公交站点,父亲早早起床,吃过早点,拄拐杖下楼,搭乘公交车北往银杏,南去水阳。一月多来,县城的大街小巷几乎浏览殆尽,还去了趟几十里外的嘉陵镇。我担心归担心,也无可奈何——父亲的所有这些行动,都是事后才告知于我。

有一天,临近午饭,不见父亲回来,家人担忧,给我打电话。我正要出去找寻,父亲回来了。说他在唐街那里转,吃包子时遇到我们村上一个人,包子馆就是那人开的,他在那里和人谝了半天。

每次听父亲给我一一叙说他的出行见闻,看到他买回的零碎东西,我总是心生疑问:失聪的他是怎样和人家交流的?他说的那些人事琐话都是真的吗?买东西时没有被人多收钱吗?

那天饭后,和父亲在客厅里坐着,一边看电视,一边听他忆苦思甜。多年来,我早已习惯了做一个一言不发的聆听者,父亲早已习惯了做一个絮絮叨叨的讲述者。

父亲讲到60年前在梁村防治浮肿病的那段经历,说到他上世纪50年代两次去省城参加全省医药卫生工作会的前前后后。我突然觉得这是很好的文史资料素材,马上找到一个笔记本,让父亲把他的这些回忆片段写下来。

自此以后,父亲像接受了老师作业的小学生一样,很认真地对待我交给他的这项任务。每天转游回来,就趴在桌上写一段。字迹是很显功力的行楷,内容有军旅生活,有医务经历,有时代变迁。夹叙夹议,修修改改,写得极投入极认真。

父亲为人处世乐观豁达。命运的多舛,生活的艰辛,从医的职业,使他对生死早已处之泰然、见惯不惊。他多次对家人谈说过他的生死观。上周,与他一起共事多年的亲戚和邻居聊天时突然倒地去世,父亲闻讯后又对我说起生死的话题。他说:这样去世了最好,自己不受罪,也不拖累儿女。人死就像走路一样,走到头了就要停下,这是自然规律。我要是得了治不好的病,只求死的有尊严,不要插管子、开颅那些……

1992年夏收结束,和父母分家另过,不觉间已是二十七年了。这段日子,每天和父母相处在一起,角色的转换,使我对父母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对人生有了更为丰厚的领悟。

2、写作者的风骨

参加市里的作代会,和邻县几位成就显著的知名诗人、作家夜谈,说起弥漫在圈子里的浮躁、虚假、媚俗,某诗人感慨说他们县文化圈里,自从那位以诗、书、画名扬陇南的老前辈仙逝之后,就再没有敢于公开说真话、不矫饰、不媚俗的人了。尽管如此,他自己作为一个诗歌写作者,还是要力求固守良心,少说假话,以羸弱之身撑立起精神风骨。

我与此诗人算不上相熟,虽然知晓他的大名已有二十多年,认识他也有十余年了,但从未在一起做过交流。多年来,通过对其作品断断续续的阅读,通过别人关于他的片言只语,我对他是心存着一份恭敬的。恭敬的原因之一,即是浮现在他作品里面的那份不矫不媚的本真,体现出的精神风骨。

关于文人的风骨,最常提到的是“魏晋风度”和“民国大师”。在我看来,这类这类仙风道骨大师级的本真“此物只应天上有”,我等只能抬首做仰望星空状,继而膜拜,再膜拜。若真要效仿,化为现实,何其难哉!能像此诗人这样写诗数十年,依然保持本真,尽力以羸弱之身撑立起一个写作者的风骨来,就十分难得,十分稀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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