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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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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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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湘四水”美如画

我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湖湘“伢儿”,在绿色军营生活了二十一年之后,回到了生我养我的“三湘四水”,有幸走过了位于华北燕赵大地、甲天下山水广西和江南水乡的军营。人生中几乎所有的光阴都在水乡渡过,也可以说湖光山色、水孕生命,浓情的水乡和清澈的湖水赋予了我成长、事业中宝贵的经历鲜活的养份。人生的茁壮、生命的感悟、点滴的成长,聚积的情感,都在滋润“万物之灵”的水中摇曳。“三湘四水”物华天宝、山川秀美、鸾翔凤集、群英荟萃,在这方热土上,我从小看到了许多贴近生活、温暖心灵、沁人心脾的人和事,受传统湖湘文化向上、向善、向美、向优的熏陶,听说了无数启迪心智、陶治情操、志趣高远的本土文化。随着岁月的流逝、光阴的辗转,离开的那些年,走过、路过、心过、思过,沉淀成一份中年人生独特的思考和领悟。

不管是从军之路前的十八年,还是从军之中的二十一年,与洞庭湖畔水乡的每一次重逢,都会有不一样的、新鲜的想法出炉,湖湘文化的特点、特色之处是什么?湖湘精神的特质、内涵是什么?显然不是我这样一个才疏学浅之人所能回答的,答案可以肯定是一部博大的历史,能够让人文思泉涌,写出无数优美的诗句,著作许多经典的书本,可是充斥在我的眼睛里、深入的灵魂中和思想深处的,似乎都是与水有关,“三湘四水”中的“湘、资、沅、澧”四条江河,最后都汇入到洞庭湖,所以,有人戏称洞庭湖是个“大水缸”,八百里洞庭美如画的一座充满灵气的“水缸”,从这里流向长江,一路奔腾向大海。湘江的近代悲壮之歌,让我常常想到那充满悲伤又蕴育希望的湘江之战,几万红军战士的鲜血、万丈豪情和湘江水融为了一体,高唱着民族复兴希望的澎湃激情,沿着湘江的水路艰苦卓绝地流淌过了“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一直延伸滋润出一片欢乐祥和的盛世景象。沅江的婉约秀美之中,同样与那场闻名中外的虎贲之师一起写入了历史,那场常德会战惨烈而荡气回肠,八千多名将士在民族危亡之际,甘洒热血、魂归水乡,至今洞庭湖水里还能残留着的大量废弃的枪弹、炮弹,每一发都诉说着战争的无情和侵略者的凶残,水乡人民的抗争融入了整个国家的生死存亡,“外侮需人御”,不仅仅只需要“将军赋采薇”,而是全民族的觉醒,正所谓“要想不被狼咬,就得有打狼的本领。”

资江、澧水以及打开地图上湖湘大地,片片代表水系的蓝色,如同秀美的清泉,带着让人迷醉的清风扑面而来,难道是缘于在军营生活多年的缘故?万千江河涌入脑海,在耳畔回响最激烈的是水流声,最刻骨铭心的却是不绝余耳的枪炮声,时刻警醒一生。

水能千古恒常,水为万物所需,是人类生活的魂和根,这滋润万物、涵养生命、的水与历史交融在一起,形成了伟大的回响。湖湘多水,从卫星地图上看“湘、资、沅、澧”,如四条巨大的腰带,缠绕在湖湘“人头形”的位置上,这些水形态各异,各自拥有独特的韵味,有的靠山,形成湖光山色,依山傍水,有的冲积平原,坐拥富饶、丰收的土地,对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的梳理、概括,两种人可能很有感触,一类是从小生于斯、长于斯,却远在他乡生活多年,见过许多不同地形特点的大好河山的人,另一类恐怕就是成长于外地,却工作生活在这个地方的外地人,他们同样有内心独特的感受。

这两类人都可以跳出“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限制,前后的对比,让人有更加深刻的感受、清晰的认知,因为有前后的比较而产生更加鲜明、敏锐的感触。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的军营生活,见证了祖国大大小小的河流山川,湖湘的水、西南的水、江南的水、华北的水,在脑海里交织在一起,让我对水的依恋和情感绵长而深远。

华夏大地、富饶广阔,无数条大江大河流经这个美丽而古老的国度,许多的地方都会有养育一方水土一方人的“母亲河”,“三湘四水”也不例外,这里不靠海,但水系有海的气魄,这里不辖大江,众多的河流汇聚洞庭湖流入大江,这里的湖像天空中散落的众多星星,星罗棋布,静静流淌悠远的历史,默默滋养着湖湘儿女。

21.18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水网密布,有大小河流两千多条,大小湖泊290多个,长沙的梅西湖、常德的柳叶湖、郴州的东江湖、益阳的大通湖、衡阳的龙口、张家界的宝峰湖、邵阳的天子湖、株洲的万丰湖……,每一个地级市都会有风景秀丽的湖泊,“衔远山吞长江,浩浩荡荡”的洞庭湖更是宛如一颗巨大的明珠,镶嵌在这块神奇的土地上。从流淌而来圣洁的高原之水,人们给这座天然的“大水缸”赋予了一个特别有诗意的名字——洞庭湖。奔腾千里之后的水流,没有了那种险滩急流、奔腾激越,蜿蜒曲折,悠远绵长,经至洞庭湖后久久地停留不愿意离开,千百年的冲刷与洗礼,形成了空旷静美的大美湿地,湖面开阔、水静流深、河洲林立、侯鸟齐飞,浩浩汤汤与长江在岳阳城陵矶相会相融。流淌不息的河水似乎在传唱祖先的祝福,让源头的跳动与欢快,在“大水缸”变得深沉与含蓄,仿佛让人看见一个充满阳光、血气方刚的青春少年,经历了时间与光阴的历练,变得大度平和、收放自如,一如那首歌“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一个人,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

湘江,这条湖南省最大河流,一支是潇水,一支称湘江,流经湖南省永州市、衡阳市、株洲市、湘潭市、长沙市,至岳阳市的湘阴县注入洞庭湖,干流全长844公里,流域面积94660平方公里。广为人知的当属毛主席那首著名之词“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


据史载,湘江流域的行政建制,始自春秋战国时期,这也是湖南政区设置的肇始,从此以后,以湘江为脉络,自下游而上游,由干流及支流,演绎无数源远流长的经典著作历史故事,也可说是一部交织着喜乐与忧伤、灿烂与黑暗、幸福与苦难的历史。

 湘江流域平畴沃野,物产丰富,也是长江流域汛期最早的支流之一,每年4月便可出现年最大洪峰,汛期降水集中,多暴雨,连续多天的小范围暴雨几乎每年都有发生,历史上曾多次暴雨洪水,给两岸人民带来深重灾难,但其流域的肥沃的冲积平原,也养育和孕育了这片土地的百姓,如今的湘江两岸呈现出勃勃生机,人民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之中,一部湘江两岸的历史,就是伟大民族在艰难探索中奋进的一个缩影。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故事,让三湘大地来述说最为曲折、离奇与生动,充满了传奇色彩。

唐代以前的数千年,这里大河小湖、奇峰怪石、森林山涧的无比安详、特别安静,鲜有人驻足,被称之为“蛮荒之地”。武陵设郡之前,也就是今天的常德、益阳一带,还是湖里一块大的绿洲,经过千年冲刷与改造,形成了富饶的平原、肥沃的土地。曾经的洞庭湖平原为了解决吃饭问题,一度“围湖造田”成就了粮食的丰收,护佑了这片土地人们的温饱,即使是那样艰苦的时期,这里饥荒也是少之又少,现如今随着人们环保意识的增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退耕还湖”,保护这块大自然赐予重要湿地已然成为共识,历史发展的进程与人们改造自然的探索一样是螺旋式前进,“民以食为天”,当年的“围”湖,扩张平原的沃土是要收获维持生命的粮食,这是那个年代最紧缺的物质,于是围了许多的湖,开垦出来大片的地,基本解决湖区人们吃穿的问题,随着经济社会的飞速发展,过上富足生活的人们开始“退”湖,“给水腾地,给水让路”,让碧水蓝天永驻。当年唐代名臣刘禹锡“遥看洞庭山水色,白银盘里一青螺”,诗仙李白“洞庭湖西秋月辉,潇湘江北早鸿飞”描绘大自然的美丽,无疑是现在最司空见惯的寻常景象。

有人说,自然的河流是人类文明的起源和摇篮,一定是人们在改造和利用河流的时候,体现出了勇气、智慧、勤劳。湖南既有地处北纬30度山川的秀美,也有地势低平、水系发达的“大水缸”,和这只“大水缸”冲刷出来的平原,在孕育和滋养这片土地的同时,也会带来曾经的水患。

“治国必先治水”,这是中华文明大逻辑起点,在一部壮丽的民族史册上,彪炳着众多栩栩如生的画像。相传,炎帝部落与黄帝部落争夺黄河流域的战争中失败后,南迁至湖南境内,教农民耕地、传播农业技术,人们为了纪念他,修建了炎帝陵。舜帝晚年征战三苗部落,在南巡中病逝,葬于今湖南宁远县的九嶷山,“九嶷山下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斑竹一支千滴泪,红霞万朵百重衣。洞庭波涌连天雪,长岛人歌动地诗。我欲因之梦寥廓,芙蓉国里尽朝晖。”人们同样在那里修建了舜陵、舜庙。大禹提着长剑,穿着麻鞋,炯炯有神的眼睛巡视着中华大地,在湖南也同样留下许多的遗迹和传说,兴利除害,为民造福,使“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大禹治水与愚公移山,俨然成为中华民族征服自然、改造自然的形象样本。

传说来源于生活,无论多么的久远,“治理江河”一直是湖湘儿女的心头之事。

新时代的到来,治水的内涵有了新的拓展,农业文明时代的治水,主要是治理泥沙淤塞,防范河流改道。如今,人们渴望清澈的、可涤可烹的水,“水真绿净不可唾,鱼若空行无所依”,千百年来,“三湘四水”与一代代湖南人相守相知、相依为命,用甘甜的乳汁哺育了勤劳、智慧、勇敢的湖南人。

“晴江摇动清江底。”治水与治山、治林、治田、治湖结合成一个立体、宏伟的工程,“母亲河”愉快地充当湖南发展的“第一小提琴手”,逐步实现“漫江碧透”的期望。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上善若水”这是自古以来人们对水真情厚意、天生好感,同样是对水性“善”最到位的诠释。“水往低处流”,滋润万物,生生不息,至柔却顽强坚韧,水滴石穿,百折不回,平和却顺势而为,虚怀若谷,包容一切,豁达却毫不张扬。

人类择水而居、临水而栖,现代城市的逐渐形成和发展无一不与水息息相关,每一处人类文明都因水而兴、因水而盛,百折轮回的拐角处正是农耕时代,人们首选之地。湖南不靠大海,长江、黄河也不流经这里,但每一寸土地都伴水而生、因水灵秀,潇湘大地的山水之美无以伦比,涓涓细流映衬出峻岭的青山,浸润出肥沃的良田,装点着质朴的城乡,点燃了人们的激情,婀娜多姿、形态各异、美不胜收,令人百看不厌、流连忘返。

“不知今昔是何年,不知此地是何处。”湖南的山川因水的环绕、润泽而天下扬名,山水之美、名声之胜让人流连其中,从广西奔腾而来的江水,进入潇湘自永州下泻数百里,便到达了南岳衡山七十二峰之首的“回雁峰”,“山到衡阳尽,峰回雁影稀。应怜归路远,不忍更南飞。”诗人笔下写的是当北方天气转冷,南方则秋风送爽,艳阳高照,旷野平沙,芦苇丛丛,水光潋滟,常常引来雁群栖息,那个年代古人地理思维的局限,故以为雁到衡阳不再南飞,“平沙落雁”便成了“回雁峰”绝无仅有的美景。

说起湖南的山,肯定少不了五岳之一的衡山,从回雁峰北行数十里,于是可以与佛教胜地南岳衡山相逢,晚未风急,万物入眠,寺里报时的古钟敲出悠扬宏亮的声音,独一无二的“烟寺晚钟”,让江舟中的旅行者在钟声中泛水远行,无比惬意。无独有偶,顺江而下,湘潭与长沙接壤处的昭山,紫气缭绕,岚烟袭人,云蒸霞蔚,一峰独立江边,秀美如刚出浴的仙子。

从湘江的橘子洲头沿江北去,七十余公里水路,就会来到“远浦归帆”的湘阴县城江边,每当黄昏,远山含黛,岸柳炊烟,归帆点点,渔歌互答,等待归船的渔妇和企盼宿客的青楼女子伫立在晚风斜阳中,一片温柔怅然的繁忙景象。再由湘阴北去,就是一望无际的洞庭湖,秋天的夜晚,月色如银,天空明净如水,八百里湖面,碧水如镜,风平浪静,天空和湖面交相辉映,月光和湖光相互交融,泛舟湖上,别有一番情趣,登上君山或者岳阳楼,想必又是另一种情怀,难怪古人发出“刬却君山好,平铺江水流。巴陵无限酒,醉杀洞庭秋”的深度感慨。

湖南的最高峰是在“人头形”的北部,当地人称“壶瓶山”,素有“湖南屋脊”之称,北望长江,南携武陵源,与张家界同属北纬30度山川自然奇观的重要组成,是一座生态大宝库,同样有着丰富的水资源,大小河流汇入渫水,经澧水流进洞庭湖,是重要的水源涵养区,有连绵的森林、层叠的山峦、各异的瀑布和神秘的岩洞,有日出、雨幕、云山、雾海、晚霞、雪原等气象景观,两百多座奇峰卓立如林,8条主要峡谷各具特色,我更惊讶这里的水,有的从悬崖飞流直下,如银河落九天,有的如卷帘、如暴雨、如露珠,在夕阳的照耀下,彩虹飞舞,变幻万千,即便是“壶口落瀑布,洞口看桃花”的千古绝唱也概括不了这里全部的奇美。

而湖南的渔村则由水滋润、丰饶而沃。“武陵人捕鱼为业”,陶渊明在《桃花源记》中描绘了一幅恬美的“世外桃源”,武陵人因下水捕鱼发现了桃花源,世人所居住的渔村也成了文人墨客所憧憬的地方,良田、肥水、美景,白天渔人撒网洞庭,傍晚,收拾渔网,提着肥美的鲜鱼,在夕阳的晚唱中踏着渔歌回家。“五柳先生”心中盼望的那个“理想之国”,应是国泰民安,令人悠然神往的地方,景致呢?应该有小陶公324岁的孟浩然先生笔下“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的田园风光,还可以有夹岸的桃花,有繁茂的竹海、菊圃,有良田美酒,有幽静的山谷,还有弯弯曲曲的小溪,供渔人捕捞……这里,人们辛勤耕作,怡然自得,“不足为外人道也。”穿越一千七百多年的时间,回到如今,桃花源风景名胜区牌坊上“桃花流水福地洞天,红树青山斜阳古道”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可以让人无限遐想。

“世外桃源”向北八十公里的彭头山遗址、城头山遗址,前者距今约8000年,后者距今5500年,城头山在今天常德市境内,是迄今为止发现的最早城址,号称“中国第一城”,遗址的东墙下发现有6500年以前的稻田及配套灌溉设施遗存,是世界上已知的最古老的水稻田,“水稻”顾名思义当是喜好水滋润的农作物,三湘大地处处都是河流湖泊,气候适宜,自然是“水稻”生长的好地方。

水的滋育,也让湖南成为物产丰富的鱼米之乡,是上天赐予的天下粮仓,历来有着“湖广熟、天下足”的美誉,五谷丰登、仓廪殷实,农业大省、粮食主产区的地位始终没有动摇过。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青、草、鲢、鳙”四大家鱼名满天下,莲藕、荸荠、菱角、茭白等遍地可见,这些都离不开水的滋育。

水是柔和的,但柔中带韧,柔中藏锋,以柔克刚,无坚不摧,用一种温婉的方式展现生命的气度、力度和硬度。水边生长的湖湘儿女理所当然被水所陶冶,那种集水善之德、汇水灵之美、融水恒之坚的精神气质,渗透到了血脉中、骨子里,有水一般的灵气、勇敢、坚韧、朴实,一种锐意进取、开拓创新、百折不挠的精神特质,与这片底蕴深厚、悠远绵长的土地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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