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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家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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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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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村故事

 

/龙海孤魂

忽而,秋已至。一切也都变了模样,落叶花红,雨痕薄风,落霞长亭。谁在季节的门楣把岁月转凉,仿佛秋的世界便会有忧伤,亦如,有些日子总不是那么闪亮,有些心情总会刻满沧桑。慢走在龙海乡的里,从喧闹的城市穿越到宁静的小山村。

龙海山、树搭棚、双箐口、雨古、大湾子、小松毛、小寨、核桃村……它们一一被纵横的小路串联,这些小路就是一条条磁场极强的线,一不留神,一下就把我吸住了,挣也挣不开。我终于又寻迹到了旧梦的感觉!

秋风里,我听到那年那月一群小屁孩成天在村子滚铁环的“嘶嘶”声,看到瞒着大人在村口开“腌豆腐会”的开心发小们,闻到荞凉粉和麻衣馓子的香甜味,还有火烧洋芋、苞谷的清香味,看到了那棵番核桃树爬得异常滑溜的树干,可惜已经年老死去了,只留下枯枝。还有小路边用草绳拨弄过蚂蚁窝,那条把孵蛋鸡咬伤的黄狗被我们追得惶惶不可终日,山村里的女孩子和几个小男孩一起忘情地跳房子、丢铜钱、解套、抓小石头……

在这些山村里,小路幽深狭长,用红土和鹅卵石铺陈了古朴,一条条土夹石的小路一直向山里纵深处拐着弯,村子里的小花狗在放肆嬉戏。秋雨初歇,小路里散发着熟悉的草木气息。斑驳的墙角下,长着几株旺盛的狗尾草,沾惹着几粒水珠,映在湿漉漉的小路上,矜持而得意地摇曳着。

小路深深,红土墙垣内的绿叶悄然深成褐色,荫荫地,在那一面红色土坯墙头探出枝头。风的波纹律动,如聆听,如倾诉,掀起那面黄色的布幡。我想就这样走着,走着,在一个阳光飞瀑的早晨,为一句轻唤停下来,门扉轻启,倾出一张春花灿烂的笑脸。

幽深的老院,盛满世事的沧桑沉浮;褪色的红土青瓦,在流年里继续风雨;斑驳的墙面疏影,留下年复一年的印记;轻翘的木匣檐角,凝固一个又一个的面容。它洗尽了岁月的铅华,走过了季节的撒印,透过了无尽的空朦。不语的小路,总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但它似乎也忍不住显露它埋藏了那么久的事,只有村里留守的老人们咕嘟咕嘟的吸着水烟筒,青烟缭绕的烟丝在火苗里倾诉,它在这一片天地间娓娓诉说,小村的沧桑岁月……

只有轻风解读陈年事,唯有炊烟伴夕阳。我悄然离开了小路,目光里写满了眷恋。暗暗下决心还续步幽深弯曲的小路,寻觅小路深处的烟火。

古道山村,一直是烟火里的尘埃,不染晦涩,不刻浮雕,不与虚华,不离平常。看不到的熙熙人群,渐行渐远的流芳花季,已散落于时光深处。山村炊烟,让流光浮动散碎的叠影。如果小路是山村的肠道,村子里的吆喝声就是一声饥饿的肠鸣。引车卖小吃的小贩们也是村子的常客,他们兜售的地道小吃,早已是老字号了。一碗豆花里有多少香美的过往,一块小荞饼有多少甜蜜的青春。

伫立在山村的村房边,我又听见了熟悉的年终结算的吵闹声音:“一个劳动日十分,才能够兑换一角四分钱,隔壁的王家村,可以兑换三角钱呢!这帮队干部是吃干饭的。”“这算什么,我们大队有几个承包栽树的人,一天可以苦七角钱呢?”“羡慕什么?你也姓王去。人家那是一家子,肥水不流外人田。”

从小路那头传了过来,它裹挟着纷然的回忆,那是少年时一只冰棒的酸酸甜甜味道。那位卖冰棒的的大叔,人高马大,走路一阵风。“冰棒~卖冰棒勒~”,叫卖声节奏清越单一,却穿透了每一间沉静的屋子。

“玉麦换米咧~玉麦换米~刚收上的三岔河米”,声音略带沧桑的那位贩卖大米的大爷,赶着小马车,从村子深处拐了一个弯,转了出来。他的吆喝就是唱腔,唱词简洁,功夫扎实,节律自然,不失韵味。那腔“玉麦换米咧”,如水泛波,微微起浪; 而“玉麦换米”呢,直似飞瀑下泻,跌宕起伏,“刚收上的”音出来了,稍顿,直跟戛然的“三岔河米~”,干脆利落,带有钢音。岁月在他的腔唱中沉淀,山村成了他跑龙套的舞台。

伴随着“叮叮铛铛”的马铃清激声音,呼应着“换米叻”的穿透力感,“卖冰棒咧~”的圆润调子也不甘示弱,柔音悠扬在村口到村尾,缓解了秋的炎热憋闷,带来了清凉。

这些声音符号,成了山村的标志。已是山村的一部分了,亲切、安详,宁愿封闭自己,早已心无旁骛。老屋一住几十年,几辈子的,魂舍啊!正是“老屋落地气,破家值万金”, 不离不弃的入骨烟火,谁能舍离?椽子朽了,大不了修补一下,屋檐漏雨,就用石灰泥塞孔;墙角苔藓,直接让它自由自在的生长。

坚忍,已经固化成了他们独有的东西,简单,是他们波折大半生的终极回归。他们早已读懂了山村老屋的每一片土坯瓦片,承袭山村人家沉淀下来的人文情怀。

龙海山的山村,还能叫我说什么好呢?看它的红土灰瓦,感受时光深处的稳重吗?访它的逸闻趣事,淘洗前尘今世的际遇吗? 都是的!还有小路深处的倚墙打盹,青石阶上的忘时聚聊,“咕咕嘟嘟”有声的难离水烟筒,老屋檐下的燕雀蜗居,山村小路上牧童唱起的古老的童谣声都让时光滞留,“羊钻箐,狗钻洞,毛驴子摔倒在树搭棚”。

山村里,传出从水塘里打水、挑水的声音;老屋内,奏鸣着锅碗瓢盆的轻叩。村口,一对老夫妻,不紧不慢地在院门口清洗着刚刚从地里掘来的洋芋,准备切片晒干成洋芋片让客车捎带给在城里工作的儿子和孙子吃油炸洋芋片;“老大回来接你去城里接送他家的孩子,你为什么不去?”。“我去了怕饿死你这个一辈子不会做饭的笨蛋”。相濡以沫的岁月,在他们的额头上留下痕迹,平淡的山村烟火生活,早把那些留在岁月里的心结打开了。可以从容以对风雨,恬静厮守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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