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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巧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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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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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天电影

初秋的夜,难得有片刻的安静,风从窗口凉飕飕的挤进来,有种钻入脾腑的清凉,渐渐暗下去的灯光,渐渐稀落的脚步,月色却逐渐白亮。

外面电影的打斗声,像一个不速之客,敲碎了这个夜的沉闷,有莫名的亲切与久违慢慢涌上心头,露天电影!涌起这个词语的时候,竟忽然感觉如此遥远而陌生,却又丝丝缕缕的渗入骨髓的熟稔,静静,悄悄,停留在了记忆里某个深刻的角落。此刻,我很想出去看看,这样的情形,还有多少人聚在那里专注的看着银屏?但我宁愿就这样放任自己陷入一种思念的场景里,小孩子的追逐声,大人们的喧哗声,跟随情节的吆喝声和唏嘘声,此刻忽然像老电影一样在耳边呼啸而过。

小时候,最喜欢听到的事情就是哪里要放电影,时间大都在农闲时节,一般在冬季或初春,暖炕上钻惯了,出门冷的牙打颤的时候,可这丝毫不影响对于看电影的热切和渴望,早早的吃过饭,抱着一个小板凳就出门了,而提板凳的时候都是不太远的地方,放映的场地一般都选在开阔的场里,到了冬季,安安静静驻守在场里的便是连片的麦垛,等到了放映的地方,天边的夕阳还没落下去,放映人员才忙着栽杆,用来挂屏幕,杆是两根椽,在适宜的距离挖两个坑,只要能稳稳当当的固定好两个高高挺挺的椽就好。椽栽好了,屏幕挂接很简单,四个角有拉绳,拴在载好的杆上就行了,等到放映灯亮起来的时候,音乐也就开始响动了。

那时候放的音乐是什么,记得已不大清楚,只记得,到处是一片孩子们的追逐与嬉戏声,电影没开前,老人们便早早的找好位置,静坐下来,安静等待电影的开始,孩子们一般都是安静不下来的,你追我赶,麦草垛上去下来,手里抓着大把的麦草扔来扔去,等一场电影放过,场地里边麦草遍地,有孩子们玩耍的成果,也有大人们垫坐的草团,而只有这样的狼藉,在你第二天经过时才深刻的铭记了曾有怎样的热闹与喧嚣!

而当放映员拿着大喇叭开始播报今晚放映的电影名字时,孩子们的雀跃声此起彼伏,等不及一束光落在白色银幕上的欢悦。终于,五颜六色的光聚拢在白色的屏幕上变成一幅幅动感的画面时,场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孩子们不乱跑了,大人们不说话了,这时候,大人再想挤进前面那可能性已经不大了,场子早已围的水泄不通,前面很自然的围成一个半弧,从低到高,但也参差不齐。而贪玩的孩子,等到电影开的时候,却总是要使劲拼命的钻进人群,因为小,循着大人们的臂缝,或者贴着腿之间的距离就钻进去了,稍微小点的孩子因为没劲,大人们也不放心夜色暗下来乱跑的孩子,所以,这些孩子总是最享福的,他们要么就是站在凳子上,掉着大人的臂膀,生怕跌落了,但看到兴起时,就手舞足蹈起来了;要么骑在大人的脖子上,抱着脖子或抓着大人的手,凝神专注的紧盯屏幕,跟着剧中人物悲喜。那时候,总有一双粗糙而有力的手,托举着快乐而无忧的童年,紧拽着不经世事的温暖与欣喜。

不过那时候是不懂得大悲喜的,也从不探究人性,就只看着人哭自己哭,看着人乐自己也乐,看到坏人就恨,看到好人就喜欢,那时候的情感也就如此简单,从不刨根究底人物内心的纠结与隐忍,那时候的电影也没有多少复杂的人心刻画,坏人长得歪劣七八一看就是坏人,而好人总是眉眼清明面目和善,所以很久以来,也就觉得好人坏人总是一眼能分辨的清清楚楚的,当渐渐长大了,才明白,这世间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要从脸上分辨一个人的好坏那么难,而且远远不是仅凭外表就能去界定好坏,这个世界,一眼能看得透的也恐怕就只有清潺潺的小溪了。

不过,从那时候懂的了什么是爱,什么是善,曾立志要做一个心存善良,心装爱憎的好人;也以为只要做一个好人,就永不会受到伤害……..那么多美好的憧憬在一颗小小的心里膨胀,等到被时光的逼仄渐渐挤兑成一粒干瘪的石头,眼神空洞的望着风清月明,没有时间去再安安静静的看一场露天电影,夜的清朗与月的寂凉都是窗外的风景,记不得月亮什么时候圆,星光那个夜晚亮,一去不返的何止是当时追赶场子的狂热!

轻悄的是时光,镌刻在心里的却是永远剔除不了的记忆,当时光走过,没有了麦垛,没有了人群中熟悉的笑脸,没有了儿时看电影的那份简单的心境,一切,似乎渐渐都没了方向……墙外的电影归于沉寂。夜色,若一朵濒临萎靡的黑色花朵,在露水中渐渐张开硕大丰盈的花瓣,孤独而妖艳,而谁的梦里,是依旧的清淡与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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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散文将我也带回了童年,依旧留恋曾经那美好时光!

李一泰   2018-08-31 1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