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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以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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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18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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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夜话

                         阮以敏                

    夜间坐高铁很是无聊。窗外是黑魆魆的,偶尔有一排灯光闪过,即便是进入市区,也无法辨清闪烁的霓虹。车内很安静,不是梦见周公的,就是闭目养神的,只有一对小情侣还在窃窃私语。起身走走,运动运动透透气,找到一节空荡荡的车厢小躺一会儿,弯曲着,毕竟不太自在,趁着无人之机,踱进商务舱免费闭目养神享受了一程。一个人的旅途实在适合观察和思考,可以天马行空,思接千载。
    抵达南京已是冷清的午夜,地铁上稀落的人们几乎都在埋头看手机,没有交流也见不到笑容,显得很是漠然。也许都如我般是匆匆独行客来到异乡,也许是生活重负下的上班一族赶着末班车回家。两个光头的黑衣汉子,没有落座,而是站立在过道上,似保镖又如杀手,给初冬冷风中的黑夜增添了一份肃杀之气。实在想象不出这个“十朝都会”,当年是何等繁华?秦淮河畔,又是怎样灯红酒绿?
   秦淮河素为“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有人说,倘若没有秦淮河,那龙盘虎踞的南京就如同一个糙老爷们儿,但有了秦淮河,南京就有了风华绝代。一水相隔河两岸,一边是南方地区会试的总考场江南贡院,另一边则是南部教坊名伎聚集之地。夜色中的河畔,游人如织,万般柔美。虽不见久负盛名的秦淮歌妓,却也体验了一回画舫的桨声灯影,体味了一番明清金粉的幽谷风情。遥想当年那些期盼“跃龙门”的学子们到江南贡院参加考试,有的春风得意,衣锦还乡;有的名落孙山,无颜见妻儿老小;有的流连在这风花雪月之中乐不思蜀,醉生梦死。明清时期中国一半以上的状元可均出自这南京江南贡院。秦淮河畔“秦淮八艳”,个个惊艳。才华横溢柳如是,色艺超群陈圆圆,聪明灵秀董小宛,忧国忧民李香君……无一不让人扼腕长叹。辛弃疾《贺新郎》词曰:“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柳如是原名杨爱,妙龄坠入章台,改名柳隐,正是因读辛弃疾此词感怀而自号“如是”。“ 柳如是们”琴棋书画、诗词歌舞样样精通,哪一门不是苦练成才?哪一个不是被生活所逼?欢颜卖笑又何尝不希望得到人们的理解?最好的结局就是有人赎走,从良成家。杜十娘遇上个负情郎,只好“怒沉百宝箱”。假如时空穿越,不知道是否也会在这儿上演爱情的离歌?别样的人生,终究都是过客而已,有的匆匆一瞥,有的青史留名。
    南京怀古永远是主题,走进“六朝古都”南京,空气中都弥漫着厚重的历史文化气息。不用说历经沧桑的夫子庙,也不说皇家园林玄武湖,更不用说“南朝第一寺”——鸡鸣寺,单是那大街小巷,怀旧之情迎风扑面溢于朝堂民间。如唐刘禹锡《乌衣巷 》诗所言:“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南京在漫长的岁月中有过很多名字,金陵、建业、建康、天京等等。北平改名北京,金陵也只好叫做南京了,这一南一北,遥相呼应。不过,南京人还是怀旧的,处处可见金陵二字。《红楼梦》塑造的金陵十二钗经典艺术群像,在文学史上站成一道靓丽风景。金陵女子学院,是中国第一所女子大学,创办于民国二年(1913),虽然是由美国联合教会筹建,但校训仅“厚生”二字,却意义深远。其取自《尚书·大禹谟》:“正德,利用,厚生,惟和。” 意即“厚民之生”,轻徭薄役,使人们丰衣足食。现今金陵女子学院,依然是南京师范大学下属学院。连重庆小面也称怀乡面,不知是否还怀念抗战时期的陪都?
    慕名小学时教材中读过的南京长江大桥,风雨夜受邀与几位朋友同行。撑一把破伞,疾步在昏暗路灯下的桥面,恐高的女同胞一路战战兢兢,冷得发抖。人行道上,穿行于江南江北的电动车为了省电,几乎都不开灯,也不鸣笛,冷不妨会吓人一大跳,稍不小心就会出事故。走走停停,找不到一丁点儿当年阅读课文时的感觉。时代变化,世界发展日新月异,南京长江大桥也只有时代感,而失去了自豪感。返回的路程,大家都失去了兴趣,打一部的士直奔回宾馆。几十年的梦,算圆了!

  苏东坡晚年《观潮》诗曰:“ 庐山烟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到得还来别无事,庐山烟雨浙江潮。”历经宦海沉浮、世事沧桑,苏东坡不再痴迷于烟雨迷蒙的庐山,万马奔腾的钱塘潮,一切无非如此,心境也变得淡然。不再有“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胸怀意境。于我而言,虽然“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但也不再执拗,不再迷信。多了一份理解,多了一份包容。有句话说得好,少年:什么都信,故有了信仰;青年:啥都不信,故有了探索;中年:啥都怀疑,故有了思想;老年:故有了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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