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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树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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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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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覆盖着河套平原

 

“早春”三月,我坐在1134次临河至天津的列车上,不知道,怎么了,鼻子总是干干的,嗓子紧紧的,嘴唇一个泡,又一个泡。朋友开玩笑说,老孙的嘴巴,已是“丘陵”一片了。确实是,我的家乡就是丘陵山区,看来“遗风依在”。心里总是望着窗外,盼着下雨。不仅仅是为了我的鼻子,我的嗓子和那丘陵一样的“泡”群。  

今年立春天比春节来得早,立春、雨水都过了,可是还是没有下雨的征兆。我从车窗看外面的天气,虽然阴沉沉的,可是“圣雨”总是不肯下凡。依然故我,我紧紧攥着拳头,手心都出汗了,窗外的风很大,车内很冷,地板很脏,天花板的空调窗用报纸、塑料布遮挡着,怕冷气钻进来,厕所没有水,水房没有水,孩子们吵嚷着要“尿尿”,铁路旁本已干枯的柳枝叶子不断地掉落,我的心也在寒颤,心真的很空虚,不知不觉地迷失在孤寂的黑洞里。对我来说,车是向东,向东。  

我只好卷缩卧铺的上铺,开始眯瞪,睡了一会,车已到乌拉特前旗。我看到车窗外飘着雪花。我觉得老人都说“瑞雪兆丰年”,可是我觉得到了这个节气不是下雪了,雪不在是瑞雪了。  

我喝掉了剩下的一点酒,脸烧烧的。邻座的小女孩跟她妈妈说,叔叔喝多了,脸红成了大苹果。妈妈说,别乱说,叔叔那是热的。我说,姑娘,过来,叔叔给糖吃。女孩瞪着大大的眼睛说,妈妈说,不要跟生人说话,吃别人东西。我哭笑不得。是呀,这样的自我保护意识对人性来说是欣慰,还是恐惧?!卧铺的女乘务员过来查铺,与一女旅客发生争执。旅客买的硬座票,来卧铺跟朋友坐着的。乘务员说,你回到硬座吧,不然来纠察,我就下岗了。女旅客想再坐会,可是乘务员不答应,相互推搡着走了。我想,在卧铺里,除了卧铺上的人以外,那坐在边上小椅子上的人都是买了什么票的人呢。我下铺的旅客说,餐车的座位,一个还要卖三五十元呢。  

我坐在靠窗的小椅子上,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雪。流动的雪。远处的大青山,山是青的,雪是白的,像是画家的一抹画布,好似什么鬼怪从地下喷出的墨汁,浓黑浓黑,顺着绵延的山势恣意涂抹,弄出种种虚幻的阴影,涂抹的孤寂般的惨白。天空一团团水墨般的浮云,雪花飘舞着。我们不是守望瑞雪,这是春天给大地的一张冷脸,与之相伴随的是身披银氅的松树,静静屹立于天地之间,凸出于风尘之上。  

列车像一把锋利的刀子,铿锵有力,切戈着河套灌区的城镇、村庄、田野、渠畔、草丛、林间,处处已可听见大地深处的呻吟。这呻吟,是雪花落地的声音,是寒风拂草的声音,是冰棱崩裂的声音,犹如飞鸟逃离,静谧中蕴含着凛冽的凄惶。  

雪呼啦啦地落着,落着……如梦似幻,忽狂忽静,一边飘落,一边融化。那浑身结满疤痕的柳树在银白泛青的冷色调中,展现出她那特有的无与伦比的高雅气质。树顶的鸟巢在风雪中摇曳着,几只鸟萦绕周围,啾啾地鸣叫,超然冷隽至极的凄情。  

虽然此刻的田野,已经被冰雪覆盖。殊不知被黄河水已经浇灌的土地,正在渗透,土地深处的虫蚓正在苏醒。那被堆积的一垛垛秸秆再现着昨日丰腴的收成,那被雪半埋半盖的燃烧过的秸秆冒着黑烟。一辆辆装满粪肥跑往田间的小型拖拉机冒着雾气。被雪覆盖的冬小麦,冰冷纷披下柔忍,以及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在冰雪中坚守。一群羊犹如未凋的花朵,被困在飘舞的冰雪之中。一个老农,身披塑料布,赶着几头牛深一脚、浅一脚,踯躅前行,拖着沾满泥土的脚步走在回家的路。农用三轮车冒着黑烟,拉着春耕物资,像一条寒光闪闪的利剑,在看不清的土路上狂奔。一座墓地,气势浩大,这是谁家儿女之作?墓地周围遍插几棵小松树,是富翁,抑或是官人?无人能告诉我。其实,我又何需知道呢。  

铁路交叉口的扳道工襟怀披雪,耸立于乱雪纷飞中,缄默不语。身后的农家大红灯笼闪着,晃动的光亮像星星。那些泛着乡土风俗的农家小院,一改喧闹的犬吠,掩映愀然的冷落,攒动着灵性。一个老奶奶拄着拐杖,虽然还一身冰雪,在风中呼号着,依然精气,是叫孙子回家,还是叫老伴吃饭。那些隐居于铁路背面的楼宇决非凡种的农民,虽然高楼堆雪,尚未入梦,但阳台大大的灯笼,楼底的商铺,注定是先崛起的人们,在演绎城乡的最后的神韵。  

但毕竟地气已动,春风正轻轻吹来。即使春风似剪刀。沿途俯拾不尽的风情雪意。哪一处不是曾经的旧故事啊!  

雪淅沥地落着,风依然刮着……我虽然不喜欢这冰雪覆盖下的河套平原,不是无奈?!但是我喜欢这春天已至、万物萌动时的那份守候与期待。我更钦佩河套平原冰雪怀抱中的无限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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