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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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 岭 聆 风
——天啸自由诗
南 方 的 云
谁把风的梦幻，挂在天上
南方旷野迷离，你孤独地游荡
游荡在没有坐标的荒凉
风不在乎你的漂泊
雨无知晓你的悲怆
高山仰止，迷失了瞳眸方向
江纵河贯，霜踪雪影万重山
天涯尽头，大地无语望苍茫
黑夜的山坳里，
遗失了飘逸的梦想
陨落的故乡
找不见昨日的模样
惟有母亲慈爱的温暖
萦绕在心房
疗慰悠长的痛伤
手捧泥土亘古的祈望
把淅淅沥沥的诗句
写在大地龟裂的额头
乳汁般的甘露
滋润泥土苍凉梦想
漂泊、漂泊
漂泊天幕晚秋的蔚蓝
流浪、流浪
流浪高原血色红土场
徜徉、徜徉
徜徉生命暮色黄昏晚
沧海桑田天地洪荒
谁在晚风中无言地惆怅
胸中澎湃着泪的海洋
潮落潮涨
用高原嘶哑的嗓音
唱红天边一抹消瘦夕阳
如诉如泣，地老天荒
夏 之 影
夏来了
穿着她粉色的淡妆
阳光灼得泥土皮肤疼痛
分娩的季节已过
涅槃之蝶成了蛹
时间静如大海深处
脚步划出的浆声
如天边流云无痕
江水浣草流动
紫蓝楹花开得很温柔
银杏树金色的蝴蝶
等待着秋天蜕变
狗尾巴草摇曳毛绒穗
飘逸成夕阳下翻飞旌旗
暮色中不安分的老桉树
悄悄给星星说着呓语
心中的那棵树
那棵流淌着荫凉
吹拂着灵气的千岁椿树
它在何处
晚风吹皱了夜幕
夏虫躲在草丛嘀咕
但见花开无声
雨落无踪
雨
春天飞扬尘埃
揉进风里
空气飘忽着汽油腥味
弥漫于脑海
漫涨绸缎柔软湖水
洗涤叶瓣上凝重污秽
夕阳惨烈伤口
停摆了喋血
晦暗飘飞的雨
大滴大滴在空中飘逸
来自月球的眼泪
夜里孤独地哭泣
我捡一枚滚烫的你
抚慰沉默大地
苦 荞 花
贫瘠土地上的摇曳的苦荞花
被种养在山梁上寂寞开放
山风吹打被人冷眼的苦荞花
雨淋湿了乱发身子颤抖的苦荞花
为一块钱把眉头愁成了沟壑
大山般沉重的背萝压弯了腰
汗水湿透了山坡地沉默不语的苦荞花
太阳把额头滚落汗珠烤烤干蒸发
为找猪草在山上摔断了腿
丈夫外出打工撑起一个家
半夜里独自舔疗伤口的苦荞花
用乳汁养大了娃娃而变衰老
仰望着远山而从未出过家门的苦荞花
在儿子结婚前病逝的苦荞花
被埋在山上想见孙子的苦荞花
一堆黄土就是一生的苦荞花
纵然酿出芳香四溢的美酒
让整个世界酩酊大醉甜畅酣睡
也被人称为“苦荞”的——苦荞花
飞 翔 的 姿 势
前方迷离的风景
吸引渴望目光
天的下边是云
云的下边有厚重的土地
追寻高原湖
那片枯萎山色
翅膀划破万重河山
白色身影袅娜
定格成浪尖哀鸣的声音
聆听风的足迹
前方的路被夕阳点缀
山脉沉默无语
注定了生命的方向
飞翔的姿势
是天边缥缥缈缈的剪影
早 春
带着纷杂的碎雪花
你如约来了
隐然的脚步
在街头悄声走过
霜天赤裸的树木
翘首你的背影盼顾
风吹出刀一样的寒冷
扎得路人颤抖粟骨
河面飘着凝雨雾
城市面纱是一块破裂的布
踏着桥上脆响冰骨
问和煦在何处
你悄然而来
带着轮回的风
寻觅你的影
远处站着一颗老柳树
写 给 父 亲
一座让我仰望的高山
担起风雨雾岚
在泥淖的路上坚毅目光
在无路的路上初心依然
孤独的生命筑起安宁的港湾
为我们挡住了风浪
在每个白天和夜晚
默默用宽厚的肩膀
托起生活的希望
让家升起温暖太阳
当我回首顾盼
高山的慈祥已写成白发篇章
致红嘴鸥
红土高原的磁场
是你恒久的方向
乘风万里归来
只为这片土地许下的承诺
洁羽无暇的身影
飞翔成高原湖的雪花
在天空里飘飘洒洒
世界的诚信枯萎了
你依旧守信在冬天
与相隔万里的高原如约相会
翅膀交给了哭泣的风
让蔚蓝的天空
飞翔着一片纯洁的承约
天之精灵你来自何处
千山万水迢迢路
讲述一个生命美丽的传说
滇池浪惊醒睡美人梦
你在浪尖逐浪欢舞
让草海沉闷的冬季
聆听到你轻盈欢快的脚步
卧 云 山
山那边花落草枯秋黄
山这边山青岭秀春光
水洗天空清透碧蓝
流浪的云彩卧在山岗
森林长满风的欲望
彝寨讲述龙潭今来古往
天鹅驯化成鸭子飘在水塘
一坛老酒陈酿远古的芳香
醉在静谧透彻的云乡
那管世事纷争目光迷乱
山 乡
时光凝固在逝去的时光
红土基墙背负一个时代的思想
光阴漂白了山村的土路
羊群迷失在隧道里徜徉
灰色的瓦片眨闪着醉眼
听风在山谷里浅吟低唱
日落而出日息而归的日子
在布满沟壑龟裂的额头生长
雾和云堆砌在贫瘠的村乡
走在僻远弯曲的云端路上
听不见森林澎湃激情的呐喊
眼前是一座座缄默的大山
树 之 眼
学会了老道稳重的矜持
不会贸然在廉价激动里轻佻
正午的阳光灼人
风却扭动摆裙起舞窈窕
月亮躲在云层后面
星星朦胧着眼懒得看谁
我是弯曲膨胀的年轮
让岁月的刀在我脸上刻下伤痕
晨霜夜露梳理了美丽过程
雾碾压过也就成了永恒
泥泞里丢掉了浆的钥匙
草坪上又捡到了船的翅膀
曾经的相识是远山流岚
走散了变成一个陌生背影
装腔作势造型的虚妄脸庞
我定然会漠然转身离它而逃
河流总要枯竭干涸
就像喝干了酒的瓶子
路走长了风景索然无味
冬季里的沙漠飘着一股腥臊
雨打湿了怀孕的季节
云却在远山那边讪笑
爬行于泥土里的野龟
谁不比谁渺小崇高
偶然里你成了一只会叫猫
天空里飞着发不出声的哨鸽
空气的影子迷失闷热
高楼比肩扭曲躯干媚妖
满街里淌着虚笑脸色
屹着的钢筋水泥假装高傲
头上却糊满发酸的绿藻
灵魂吃了钙片卑膝躬腰
狗舔着猫的屁股巷子里跑
喜剧悲剧一泡一泡
轮回着生命枯荒芜草
你只不过粉墨浮生跑龙套
夏的暴躁淌成河流炎热
釂火的鬼眼在夜里眨闪跳耀
秋的寒光空气里张扬地飘摇
雨躲在乌云下朝着土地洒尿
准备好冬天的棉袄
雪花在瑟缩的枝头娇娆
走过冬天的旷野
走过冬天的旷野，
目光收割枯槁的季节，
心的翅膀，低垂在云端
聆听大地沉重喘息
远山是谁的墓碑
高耸了亿万年
江水呜咽着从她的脚下流过
只为哭泣这片饱经蹂躏
被夕阳犁得血红的土地
沧海桑田不变的是星辰
高山流水嬗变的是灵魂
站在黄昏里眺望高原
我用泪花抚摸你苍凉的背影
怒江 怒江
大地龟裂的伤痕
撕开了你血涌的胸口
喷薄出你咆哮千里的激情
奔腾崇山峻岭中轰然前行
携裹喜马拉雅的飚风
卷过苍茫红土高原
在天地间纵横驰骋
万山丛中你血流如注
命运一次次碰壁在坚冷的山崖
铿锵地将自己的灵魂重塑
碾过千折百绕的路
穿越千壑万仞的峰
野马般一路狂奔
只为找到大海
把自己编织成海湾里
一泓月牙般曲卷的波浪
写 在 锡 城
一个叫阴山女人
嫁给了一个叫阳山男人
依偎的倩影
落在一个叫金湖的水里
镜片碎成了星星
吸引城市眨眼的灯光
冷月在湖边踯躅
涟漪里蹦出一句梦呓
变成了流淌的风语
穿梭于锡味熏碾的山谷
抹白了天边
那片惨白惨白的雾
大烟囱挣扎着头顶的天空
把自己挺成一面帆
其实梦幻的大海
就是浅浅的一滩水湾
在阴山和阳山间
庄子笔下的白驹
穿越黑的夜
化作一缕烟
缀成拂晓那片
朦朦胧胧依稀可见的记忆
序幕拉开了
故事已经结束
夕阳染红的西天
缀满了山峦绵长幽远的思绪
窗 棂
透过两扇玻璃
我与风对话
穿越你方形的框
我呼吸太阳
在每个早晨
总有鸟的声音走进耳朵
让我知道黎明的味道
思想是长了翅膀的鹰
高翔在心的天空
去寻觅高原那片飘飘渺渺的希望
风犁开的大山沟壑
土地的血脉在流淌
其实心灵也是一道窗子
只要敞开了
就会有阳光
纵然把所有的门关上
我也会透过它
去读懂四季轮回的风光
回眸翁丁原始村落
历史的时钟在此停摆千年
山谷朴拙的风
吹响远古的口哨
太阳种下吊脚楼木屋
墙上爬满一个民族沧桑皱纹
村口幽暗的树林里
泛白的牛头骷髅
讲述一个民族对农耕时代的膜拜
佤族汉子手击木鼓
穿过千年呐喊
回荡流云纷飞的天宇间
嘴刁旱烟锅老妇人影子
身背竹子编织的背箩
蜗爬寨子光滑石板路上
穿越司岗里孑然独行
脖上银晃晃的饰器碰击
山寨里发出雷声般的轰响
我凝思眺望
夕阳下散发着原始味道的茅草房顶
有一片苍凉的炊烟蒸腾
马 锅 头
马蹄远去的影子
沿着古道铺向山坳
炊烟长袖般山涧曼舞
舞蹈成一支荒芜民谣
剽悍凌厉南方雨季
穿透千山万水缠绕
生长成高原粗犷性格
赶着汗流夹背的蹄声
赤裸着肌肉疙瘩的灵与魂
荆棘纷飞的山野一路吆喝
听夜的风在耳旁咆哮
纵然九死一生的闯荡
纵然千沟万壑的跋涉
脚印的方向踩出了不变的坐标
汗水蒸熟了马背上的茶
日子在天边升起又落下
脚步熨烫出了崎岖古道
寂静山梁飘出孤独的歌
山一样的背影远逝了
岁月在岁月中褪色苍老
致 朋 友
时光漂白了生命的激情
你我音容随风悄然老去
虽然远隔千山万水
你的身影一直留在
我心灵深处的港湾里
老酒陈酿的岁月
被光阴打磨成陈旧机器
我的记忆海洋里依然拥有你
人生迷离飘摇风雨
磨灭诗情的年纪
彼此遥望的灵魂
寻着各自的轨迹
在生命隧道里各自前行
你有飞翔的蓝天
我有耕耘的土地
穿越时空诚挚的惦念
一声遥问让我泪飞如雨
有的人一面永远铭记
有的人再处也不会记起
茫茫人海芸芸众生
生命只有一回
难得此生相遇
车 站
轮子辙印烫熟了拐来拐去漫漫路基
从远方走来的影子叠在椅子上
挺直的佝偻的富的穷的都是过客
车票是张纸做的可折叠的通行证
到站了就飞成落在垃圾堆上的飘絮
车窗外的风景湿漉漉没有表情
隆冬雪痕夏天炎雨春天绿茵交替演绎
风从窗逢里挤进来把空调撞得目瞪心碎
沉闷的空间里味道很浓夹杂汗味和香水
寂寥的空气里有人叹息有人讪笑有人嘻戏
马达声淹没了隐藏座椅背后的伤忧和哭泣
上车下车的你我拥挤浑然组构成一幅风景
西装避让着满身灰浆眼神在厌恶躲避
每个脚步在匆匆日子里各自诉说瞬息
在有知中无觉中循运着生命的轨迹
车站与车站是条不规则的弧线
在弧线上划过欲望饥渴的寻寻觅觅
每个影子在开关闭合的门口来往轮回
车站到了人下车了车箱却雷电般轰然前行
夏 之 梧 桐
狂雨在深夜洗刷城市街道
水迹落叶一片狼藉
风停了，天空还凝固着乌云
被砍伐的日子
刀痕嵌在了年轮柱上
陨落的叶飘成晨曦里的金色蝴蝶
守望的时光深秋枯萎
影子躲在月下哀怨叹息
不要相信喜鹊虚幻誓言
风会吹走黄昏流云飞絮
嗔噪的鸟消失了
夏虫轻轻舔着脚下的土地
闪电撕裂云的额顶
天空浮躁混沌迷离
等待鲲鹏南图的叶隙
燃烧成一幅绿翠风景
枝干斑驳枯萎成苍凉岁月
挣扎着立起一桅帆
冷眼夜的诅咒和霜雪
东川红土地
雾弥漫寰宇
血流如注的大地
风哀号旷野
云哭泣天际
突兀龟裂的山影
隆起高原孤傲血性
寂寞的神树
在雨中说着梦呓
鸟沉默在山林
颤抖成山坳无助的薄羽
闪电的犁铧
划破了亘古的土地
我用深沉目光
抚摸你受伤的肤肌
夜 眼
眨闪犀利的双眼
看光怪的世界
风在城市高楼里漫游
陆离的影把街道塞满
让鸟的声音
淹没在水泥丛林里
柏油路冷却了
轮子的温度很热
光柱撕破夜的密度
说着梦话寻找归家的路
迷失在大街小巷的灵魂
醉成了踉跄的身影
留下歪歪斜斜的脚步
低矮猥亵的城中村
歪斜成城市灰头土脸的模样
与妖艳的霓红格格不如
氙气灯寻觅遗失钥匙
想打开夜之门
其实这个世界并没有锁
锁住的只是你的心
钻入云端的冷眼
看深夜里的群魔乱舞
昆明莲花池
巴掌大的水波下
激荡着一部历史风云
大明帝国最后的篇章
悲壮地倒在血泊里
莲花池血染天际
商山脚下泉眼喷涌
抚慰着永历帝的灵魂入夜
一个王朝从此易旗
大清马蹄的足迹
裹挟北方雷霆踏过湖面
三桂寒冷的刀光
掠过悲风呼啸的塔顶
安阜园凄凉的月光
细说温柔乡梦呓
斑竹在月影下默默垂泪
彩云之南的晚云
诉说着忠与奸的传奇
一面仰天映照的碧镜
见证乱世首鼠刀下鬼
红颜沉湖底
乌 镇
江南柔软的风
穿过长满岁月的石板路
清河里的乌篷船
划成水波中摇摆的橹
江南细绵的雨
洒过瓦檐仰望的天空
庭院里的蓝染布
挥长水袖妙缦起舞
石拱桥弯成月牙
让油纸伞蹁跹走过
子夜的璀璨星光
汇成大地流淌的银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