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飞的云彩,谁又能说,哪片不源于江河;天上落的雨雪,谁又能说,哪片不是江河的血脉?
江河,大山的呼吸,大地的乳汁,大海的源头……
在高山之巅,常有涓涓细流涌动,它们来自地壳深处的蕴藏,地幔压力给了它们涌动的力量。
谈笑风生的山溪为天下谷,在山坳低洼处形成深潭,它们总在山洪爆发时脱颖而出,形成排山倒海的气势。它们呼啸而奔,把众多支流拧成水龙,追逐千里之外的向往,把千里迢迢走成了一首歌。
“河出潼关,因有太华抵抗,而水力益增其奔猛;风回三峡,因有巫山为隔,而风力益增其怒号”。黄河水从秦晋峡谷南段陡崖上倾注而泻,奔涌怒涛被“一壶”尽收;长江水被三峡劲风激发,愈发斗志昂扬,澎湃汹涌。江河,这生命水道,怒奔的湍流为浩瀚喝彩。高原的泉涌、支流交汇,不择细流,不拒小助,沉淀泥沙,壮大自身,将湖泊灌满后,继续前行,为汪洋巨浸输送着能量。
当看到汽笛声声,舟柯争游的水面时,水流已形成强势,具备了千里送行的情怀。水上行舟,两岸怪石嵯峨,江河中浪奔浪流,有如剑鼓之声。在风起云涌中,江河之水滔滔不绝,在山高崖陡处,喧哗水浪如击铎撞钟,引发巨大轰鸣。
水中鱼虾成群,水面上空沙鸥云集,形成了水天一色的世界。渔人在宽阔的江河水面上捕捞,那网网银鳞让人感到江河的宽厚。
江河的路如同人生的路,因山石挡道,则千回百转,九曲回肠,它们牵挂着,烦恼着,也自由着,走出一段路程,回眸往去,生动着亦美丽着……
纬地江河,滋润着生机无限。在沙漠戈壁,只要有水,就滋生绿色,一旦成林连片,即被称作绿洲。“春暖观鱼跃,秋高听鹿鸣。”在富庶平原,大地至静,长天白清,人们傍水而居,春风无形激生水浪,甘甜的江河之水流进田畴阡陌,滋养千里稻香,肥沃着杂粮五谷。“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江河之水,浇灌出了丰盛富饶。
江河之上,白云千里万里,江河左右,明月前溪后溪。江河形成主干道后,依然枝杈丛生,汇聚成庞大水系。涵养着一方沃土。
江河之水天上来,因巨大落差朝气蓬勃。千岩竞秀,万壑争流。汛期观水,如河中之龙,江中之鳌,激情澎湃,奔腾不息。站在高高的岸上,溯往来龙,那水浩浩沧沧,一发而不可收。船行舟载,形成黄金水道。拦河筑坝,高峡平湖,蓄水发电,生产万吨钢铁,电能托举起高楼大厦。驱动高速列车,风驰电掣,为千家万户点亮光明灯盏。
江河之水地上来。冰融泉涌,不舍昼夜。“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再看去脉,那奔流不息的气概,形成巨大水势,拉动黄土厚壤,去冲击平原,哺育幸福港湾,鱼米之乡。水脉向海,撞击海水后形成回流,一浪高过一浪,掀起洪波巨澜。
水是让人触景生情的地方,一衣带水,孕育了许多爱情绝唱。“我住江之头,君住江之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虽相隔千里之遥,但水脉相连,情由水生,融情于水,以水喻情,情意绵长不绝。
“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送迎,谁知离别情?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
那个被称为拥有“梅妻鹤子”、“哥只是个传说”的林逋,用此诗唱出了吴越青山绿水间的地方风情,同时一不小心,暴露出心中的秘密。
江河之水,发天籁之声。万水千山总是情!
孔子观于东流之水,子贡问曰:“君子所见大水必观焉,何也?”
孔子对曰:“以其不息,且遍,与诸生而不为也,夫水似乎德;其流也则卑下倨邑,必修其理,此似义;浩浩乎无屈尽之期,此似道;流行赴百仞之嵠而不惧,此似勇;至量必平之,此似法;盛而不求概,此似正;绰约微达,此似察,发源必东,此似志;以出以入,万物就以化絜,此似善化也。水之德有若此,是故君子见必观焉。”《孔子家语•三恕第九》
作为孔子的学生子贡,发现老师每遇大河激流便前去观赏,问其原因。
孔子回答:“因为它川流不息而且周遍,使生命生生不息却不以为自己有什么恩德,像是有很高的“德性”;不管它流向低处还是流向屈折,姿势低下,但一定按自己的水道去走,这就像是“义”;水势盛大,永没有穷竭,又像是“道”;它奔流直泻,到很深的溪谷也毫无惧色,这如同是“勇”;它能作为衡量地平面的标准,公平公正,又像是“法”;水盛满后,不需用什么去刮平,自然平正、端正,这像是“正”;它柔美而略呈透明,可流入到细微的地方,这又有些像“明察”;不论从哪里发源,它一定是向东流去,不变其志,这又如它的“志向操守”;它流出流入,一切东西因此变得洁净,像是它善于教化和感化。水的德性有这么好,所以君子见到水一定要前去观赏啊!”
子贡问得切,孔子回答的妙!
能高屋建瓴者,俯视,则可观大江大河汹涌波涛;仰视,可见浩渺之水云蒸霞蔚,渺万里层云。
“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这就是江河,涛澜汹涌,风云开阖,包容万有,万里迢迢,炽热情怀不减;在春风秋月中走心,为人们滋养春华秋实;它们承载历史,承载文化,斗转星移,不废万古长流,它们不舍昼夜,风雨兼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