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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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担当
1
柯希憔悴了许多，但他照常起早晨练，从大学时代起，这个习惯就坚持了下来。
怎么啦？
今天刚一起床就遭透了心情，脑子一片空白，空气似乎停止了流通，抑郁得要死。
轻轻推开窗户，嗖！一股冷风迎面而来，他打了个冷噤，向外望望，哦！窗外的世界白了，铺天盖地的白雪刺得他闭了会儿眼睛。
大雪飘飘洒洒，越下越大，远的近的山顶一夜间忽然胖了，深的浅的沟滩沟壑饱满得没了褶皱，仿佛将一切肮脏，龌龊、卑鄙、丑陋、拙劣、阴险、无耻、蹩脚、肉麻、喷饭、虚假、伪装、邪恶、污垢、贪婪、背叛、畸形、诡异、冷漠、麻木、怨恨、自私、阴险、狡诈、空虚、无聊 、腐臭、恶搞、怪圈、欺骗，病态、骄奢、亵渎、颓废、淫邪、癫狂、堕落、攻击、傲慢、浮躁、暗礁、狰狞、纵欲、迷信、贪污、浪费 、腐朽，统统埋在了里面。
雪花轻轻飘着，自由自在，空气变得湿润清新，柯希的心情赫然开朗。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大气势磅礴的诗句从嘴里迸出。
来到西江大桥，已有人踏雪晨练，柯希心头升腾起了成就感。
站在桥头，看到了远处熟悉的山庄，河滩，路面，他马上想到路面上留下的脚印，汗水。他感到了存在的价值，欲要大书一笔。
西江大桥是他上任后修建的标志性建筑。
政协例会上 ，委员们联名提案，L县的交通太落后了，西江水流经全县，旧桥老化得承载不了成倍增长的车流人流，可当时没钱，有人建议先列项，等拿到资金后再建，他力排众议，在修建中感动上帝。大桥竣工后成为L县的一道风景，人们习惯在宽敞的人行道上，驻足观景，眺望远处的绿树，流水、田园、村庄。
眼前，大雪装点下的西江大桥，如精心刻制的一幅浮雕，构成唯美抒情的空间。转眼间，一个明亮、奇迹、合力、靓丽、欢乐、文明、先进、生动、激情、创造、正义、爱心、热情、感恩、正念、活力、善良、奉献、良知、诚信、公正、进步、发展、正气、舒畅、洁净、生机、公平的世界，象一幅急速转动的水墨长轴在他眼前绽放开来。
雪花尽情飘落，一片片地飘落在他的头上，脸上，飘落到了他身上，他感到及其抒情。
望着漫天飞雪，柯希马上想到了乔菊。
那是她平生第一次见到大雪，特别激动，张开嘴巴，孩子般地用舌尖拿吃雪花。一朵朵雪花如一股股清澈透明的泉水，浸润了她的心身，惬意极了，她深情拥抱了洁白的大雪。
忽然，一阵风，吹落了柯希回忆。
柯希感觉凄然一冷。
他陡然想到了三年前。
2
周一早晨， 刚上班，柯希就走进了郑恺办公室。
一见面，郑恺第一句话就是“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别人可以不来，你柯希是不可不来的么！”
说话间，一把拉住柯希的手大幅度地掂摇，好一阵，才拉着柯希坐在了身边，爽朗的笑声从办公室飘出楼道。
在真挚，友好的气氛中开始了他两的闭门会谈。
谈了一整早，仍是意犹未尽，郑恺留住柯希，共进午餐。
在他两人的聚餐中，郑恺不停地给柯希夹菜，与他碰杯，喝六碰六，带着酒中豪情给柯希打气壮胆：“我知道你在处长的位置上才一年多点，教育系统是个大摊子，但毕竟舞台小， 有局限，要挑大梁还是要下去，县上的工作是全区的重点和基础，折折有戏，本本齐全，是个锻炼人的舞台。自秦孝公设立了郡县制，‘郡县之制，垂二千年而弗能改’。县一级，出了不少有建树的‘县太爷’，寇准就是从做知县开始走向宰相府的么。咱们共产党的县官，历来是公仆本色，万不可在百姓面前摆‘县太爷’的架子。干好了，老百姓自然识秤，会掂出个半斤八两，自己会给自己勾画一副宏伟蓝图，我这里需要改革派，需要年轻有为的创新型干才，到M地区，一看到这么个现状 ，我急呀，没有各县的发展，何谈全区，没有全区的发展， 何来全省，L县有六十万人，全区第一，地盘同样是全区老大 ，是个大舞台吧，县上四套班子就是一个交响乐团， 各种器乐能否遵循乐谱，演奏出和谐动人的曲子，那就看你如何执棒了。”
郑恺略作停顿，盯住透明茶杯里浮在水平面上的几片飞蛾似的嫩绿色茶叶片，悠然地端起，拧开镀银的盖儿，探出鼻子，嗅了嗅，口搭在杯沿上又吹了吹，猛喝了一口，压压酒气，期待的目光在柯希脸上温暖地扫了遍，情不自禁地哼哼起了“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嘀嘀嗒嗒嗒嗒嘀呀……”然后 。头一摇一晃，扬起的手做了个打的，扭秧歌，指挥皆不是的动作。
“可是现在，弥漫起了所谓的官场哲学，有人成了人妖不分的唐僧，有些人成了捉不住的妖精，云里来雾里去，干什么都嗫嗫呴呴，象流行歌曲，跟感觉走。”
郑恺去掉一副怃然有愧的样子，“我郑某就瞧不上这个流行色，什么R&B,，七拧八柺，哼哼叽叽，病病怏怏，迷着个眼，耷拉着个脑壳 ，一副没心唱的样子，一句话都拐到姥姥那儿了。试想，我们的干部，各级一把手 ，不能众声高歌激发斗志，鼓舞干劲，让人热血沸腾的主旋律，跟着那些穿着拼接衫的秃头哥，露胸女‘轻轻的一个吻’啊，‘我拿青春赌明天’啊，‘去了太阳来了月亮又是晚上’啊，‘我的心太乱’啊，‘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啊，‘睡在君王怀，爱你一万年’啊，‘渴望得不得了，燃烧得不得了，拥抱得有多牢，’啊呀呀！ 龟儿子，贞操都碎了一地，胡诌个啥子，倘若我们的干部成天风情万种，癫狂痴迷地钻在自我陶醉的情调里，花天酒地 ，尽情享乐，谁还会去艰苦奋斗，谁还会谁去干事创业 ，谁还会去厉行节约 ，谁还去解决棘手的问题。谁还会去…… 柯希，郑恺可要提醒你，拿起你手中的指挥棒，指挥好你的乐团，唱出浩然正气歌。奏出磅礡大气的主旋律。 ”
说完。郑恺哼着“我们走在大路上”，迈出坚定步伐 ，在办公室里踢起了正步。
3
等坐下来，他红丢丢的眼仁里闪出水辘辘的光珠子 ，盯住柯希，“贫困地区，虽然条件差一些，但是，往往最能锻炼人。兰考就是个风沙盐碱涝灾滩， 深圳当初不也是一片废墟。建国初期，那么的情况，军事上， 抗美援朝援越反印，科技上，大到“两弹一星”，成昆铁路，红旗渠，北平国际机场 ，鞍钢平炉，小到半导体收音机，照相机，手表，自行车，甚至包括一颗螺丝帽，一根钉子，一袋洗衣粉，那个不是激情创造！ 啊呀，那个时代，百姓发自内心地喊出了‘共产党万岁！’你主政L县，如果百姓从背后说好，任后说好 ，那就说明你真正尽到一个党员的责任了，”
柯希被郑恺打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