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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本是他们生产大队的赤脚医生，只因是个老党员（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就入了党，那时才二十岁），生性心直口快，正直，爱做好事，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只要看不惯的都爱说，不怕得罪人，喜欢为社员说话做事；又加上他是大队的赤脚医生，行医看病，几乎家家户户、男女老少都认识他，一见面不是李医生长就是李医生短的称呼。所以，换届时社员一致推举他当大队长，帮他们出主意想办法发家致富。群众把他推到这个份上了，老李也感到高兴，说那就只干这一届。选举会上，他获全票通过。
老李胸有成竹。他办起事来就像他治病救人一样，一招见效。没想到走马上任第一天，就有社员给他出难题。
一天，三队的一个社员提着一只老母鸡来到老李家，说想养鸭子，可没有买鸭苗钱，找老李想个办法，能不能帮忙弄点钱。老李心里想，来者不善啊！自己上任第一天，就有人来试探他的水深水浅。老李认识这个社员，喜欢刁难人，曾经跟上一届大队长还吵过架。老李在大队行医看病这么多年，哪家他没去过，哪家没人感冒发烧的，他多多少少对社员都有些了解，知道个性突出的社员。尽管这个社员对老李的态度还是诚恳，但老李心里明亮着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来试试老李有无水平，还有更是探探老李……
老李说想养鸭赚钱这是好事，大力支持，空了他到公社去找信用社，看能不能通过贷款的方式弄点钱，并严肃地叫那个社员把鸡自己提回去。他说想搞养殖这个点子好，来效快，只要鸭子长大，下了蛋换成了钱，成功后就在大队向其他社员宣传，你带了好头，做了榜样，我怎么能收你的鸡呢？
那只鸡原路返回了。
那个社员有点不愉快，因为老李没有收下他的鸡，对老李半信半疑。
老李十六岁就开始学医，要不是结婚早了一年，就被推荐到地区卫校学习三年，毕业后至少是分配到公社卫生院工作。所以他在公社卫生院培训后就回到大队干赤脚医生了。公社上下的人谁不认识他，知道老李厚道。老李人脉宽。
过了不久，是大年三十那天，老李带着十来岁的大儿子到街上买点年货。到了街上，老李不是先买年货，而是先去办他的事。他跟儿子说要去找三队准备养鸭的那个社员，说好的今天在街上见面谈事。可找到那个社员时已到中午了。他儿子又冷又饿。那个社员说该吃饭了，就在街上找个食店吃点。老李刚开始死活不去。那个社员看着老李身边的儿子，灵机一动说，你看你娃儿还小，他正在长身体，我们大人饿一顿把饭不要紧，不能把娃儿饿着了。
老李不好推脱，但心知肚明。
吃饭时，老李跟那个社员说，你的事情问好了，可以贷款，不过你本人要写个申请，我签个字，盖上我的印章就可以拿去办。并说印章我带上了，叫他马上写申请，买多少鸭苗，金额估计多少，都要写明，弄好后过了年拿上申请就可以去信用社贷款。
那个社员双手合十，万分感谢。
吃完饭，那个社员叫店老板来结账。老李眼疾手快，一手搭在那个社员肩上，压住他在座位上不能起来，一脚起身向柜台走去买单。那个社员反手一把拽住老李的衣襟，死活不让老李去结，说老李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哪有老李来结账这一说。没想到老李早料到这种情况，在那个社员的申请上留了一手，没盖印章。最后，他俩好说歹说，一人一半。
2021/1/28写，2021/2/20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