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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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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孔”老师(小小说)

“孔”老师是我上高中时学校里唯一一位抓纪律的老师。“孔”老师其实不姓孔,他姓张,但学生们暗地里都喜欢喊他孔老师。

关于孔老师的叫法,确有一段来历。当时的张老师大概有五十多岁,高个,清瘦,留着一口大长牙。一件宇宙白上衣,一条黑裤子,外扎腰,袖口和领口扣得紧紧的,汗渍和污渍常常浸透了袖口和领口,非常显眼。由于抓纪律,所以他经常绷紧着脸,手拿一只手电,走起路来常常是腰板挺直,步履匆匆。不知是谁先说了句“真像孔乙己”,随后孔乙己便成了他的代称,简称老孔。

真正称他为孔老师,那还得从我班刚转来的那位同学吴淳说起。有段时间,张老师的儿子从部队转业回来没事干,就带我们班的体育课。一次上课前,我班刚转来一周不到的吴淳突然从队中走出,来到小张老师面前,说了句:“孔老师,我脚疼,可不可以……”同学们听后哑然失笑,弄得小张老师也一脸茫然!吴淳之所以能够这样称呼小张老师,大概是因为他听到了同学们都管张老师叫老孔的缘故吧!自此,同学们又开始一本正经地称张老师为孔老师。

张老师对工作极为负责。白天,他就在校园里、教学楼上来回转悠,从不歇息。一旦发现哪位同学表现不好,多数情况他总是凑上去轻声细雨地批评几句就会了事,可他的面部从无表情。如若遇到他情绪不好,那他就会大喊着“我打——死——你——”而扑上去……每逢这时,同学们就会抱头鼠蹿,一边狂奔,一边嬉笑,嘴里还会不住地嘟囔着说:“老孔疯了!老孔疯了!”张老师夜晚的查寝最为负责。很多次都是半夜了,他还拿着一只手电,静静地站在寝室的窗户外面逮学生说话,即便在数九寒天,他也一样如此。有时,他也会赶在学生夜自习放学前偷偷潜入寝室逮学生说话。那时候,学生寝室里没有电灯,学生们都是摸黑睡觉。就有那么一次,那天夜里,同学们走进寝室后同往常一样照常说话,说着说着,一同学惊呼:“老孔来了!老孔来了!”寝室里立马静了下来。大概有半分钟不到,捣蛋鬼刘志忠发现根本没见张老师的影子,就故意大着嗓门提高声音说:“老孔算我个X,老孔四指长X毛X事不挡!”同学们大笑起来。就在这时,张老师忽然从寝室最里面的床上站起身子,打着手电走了过来……原来他早就潜伏到寝室里,坐在最里面的床上一言不发。刘志忠被张老师叫走了,同学们此刻都为他捏了一把汗。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晚的张老师是出奇地冷静,他竟然只是和风细雨地说了刘志忠几句,不到三分钟,就让刘志忠进了寝室继续睡觉!

张老师不只抓学生纪律,他也抓老师纪律。对待教师,他也是一样地一丝不苟。我记得那时候,学校有位语文教师与班里的一位女生关系有点儿过于亲密,他就日夜观察,想抓现形。有天晚上,终于让他逮住了!那天,那位女同学不知有何原因,在学生进寝室睡下以后又独自起来,钻进了那位语文教师的住室。这一切刚好被躲在黑影里的张老师看得一清二楚!张老师说时迟,那时快,立马奔跑过去,用钳子和铁丝将该老师的门牢牢地拧死,而后又喊来了校长、教导和总务……

张老师比我父亲大有十多岁,我听父亲说以前他们同在一个单位共过事!张老师生在旧社会,小时候家境非常贫寒!解放后,张老师因为思想觉悟被提了干,安排了工作!父亲说,张老师当时可自觉了,工作上常常是朝死里干!父亲还说,张老师对党、对毛主席那是无限地忠诚!毛主席去逝的时候,他的哭声最大,也最为悲痛!

后来高中毕业后,我上了大学。假期回来,我还又见过张老师一两次。可那时的他,居然再也没有先前那么迂腐、那么可笑了!他待人很诚恳,也很热情,说话很客气,竟然还一个劲儿地邀我,说要请我到他家吃饭!

如今,我已高中毕业快三十年了!我与张老师已有多年的不见!张老师也早已退休,差不多也快九十了吧!不知怎的,工作之余,我竟会常常想起他!这或许是因为我也从事了他所从事的职业并且也已到了他当年管我们的年龄!或许也有点儿同病相恋吧!

张老师,学生祝你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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