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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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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麦儿

八岁那年中午,太阳炙热地烘烤着大地,热气腾腾像蒸炉一样,树叶都耸下了脑袋,一点精神打不起来。 

父亲把收割下来的麦子,精心晾晒在温度“超爽”的正午,用三尺铁插逐一将麦子翻了个个,抓住这正午的大好太阳,让阳光好好的把麦子刺啦刺啦。(晒一晒) 

拖拉机被父亲早早停在了麦场的路边,后面用一个铁架子,套住一个自己打的大石滚,嫣然一副准备“战斗”的状态。 

坐等麦子晒到“火候”后,压麦收粮了。每年芒种时,来来往往的人群,好不热闹。父亲经历了那个挨饿的年代,粮食对那个年代的人有一份特殊的感情,能吃饱就是幸福。

俗话说:“手中有粮,民心不慌。” 

何况现在家家都能吃上白面馍馍了,但他们不会内心深处,那煎熬的挨饿滋味儿再也不想重回了。对他们来说,能吃饱饭不挨饿比啥都强。 

压麦场是按家里人口分的,当时家里人多,爷爷又是大队书记,给俺家分的压麦场,足有一个篮球场大。 

每年农忙时,全村家家户户三五成群,一天到晚的都忙活金色的麦田里。 

在这大热天儿里,看到自家麦田里,喜收这硕果累累的麦穗儿,都露出欢喜的笑容,丝毫感觉不到劳累,尽快把麦子落袋心才安稳。 

“儿子,过来,爸教你开拖拉机压麦子。”正在树荫下喝水的老爸,慈爱的对着我说。 

开拖拉机?不知道父亲葫芦里卖的啥药。当时除了新鲜感,别无想法。 

那时候拖拉机在我们村还凤毛麟角,一个生产队能有一两台就很不错了,大多数还是用套着牛,后面拉个石磙,嘚驾喔的吆喝着。 

那时候能驾驶这个铁家伙,那心里自然不会说,就一个字儿,玩。 

父亲把我抱上拖拉机座位上,给我讲解油门啦、离合啦、档位啦等等。然后拿着摇把子,自个儿打着检压,把这个笨重的铁家伙打着了。 

然后一个大跨步,两条大长腿就把我夹在中间了。老爸先熟练的二档起步,松离合踩油门一气呵成,边开边给我讲着,不对。喊着!巨大的拖拉机轰鸣声,小声嘀咕可行不通。 

父亲把着方向盘,一个步骤一个动作的耐心教着我,说:“方向盘别打弯,转完一圈沿着上一圈的麦子茬回半圈舵,然后再打回去。” 

我点头如捣蒜,非常认真的答应着,小孩儿总是那么好哄。 

每讲一个地儿,父亲就让我实际操作一番,有几次还差点把这家伙给憋熄火了。 

经过一个小时的手把手教学,老爸看我基本上掌握了驾驶要领。就下去让我独自驾驶拖拉机,开始了压麦之旅。 

屁股根刚刚能坐上驾驶座的我,两腿刚能够着刹车离合油门器。 [space]

左脚还得随时准备踩离合换挡,刚开始却没用上。右脚轰着油门,轰到一定转速后,老爸给我调好了手动定速“巡航”。 

当然刚开始老爸不放心。让我挂上一档,先体验体验驾驶拖拉机感觉,现在应该称为——“车感。”他就站在拖拉机旁边随时准备救援,生怕我出现什么闪失。 

这就是父亲啊!你安全时他是最大的危险;但是,当你有一丁点危险预兆时,他又是神一样的存在,又会给你强大的安全感。 

一圈,两圈…,挂二档,三圈,四圈,五圈…。 

”好了,就给我这么快。”老爸叮嘱道。 

但还是不敢走,陪着我继续暴晒于烈日之下。 

几天过去了,我也逐步可以独自驾驶了,而且乐此不疲,愣是把这个铁家伙当成玩伴了,哪怕晒成黑球,也缠着父亲,只要有压麦子的机会,就能看到一个将将巴巴能够着油门的小孩儿,头上戴着个小草帽,脖子上挂个湿毛巾,嘚驾喔的翱翔于广阔的麦场之上。 

路过的村民看到我在压麦子,对我爸夸我。 

“哎呦,老梁你可真会偷懒呐,让老二压麦子,你搁这乘凉喝水。” 

邻居婶子笑呵的“刺激”着父亲。 

“嘿,你看看人家,这么小就能开拖拉机给家里分担了。”另一个路过的人,对着自家娃说着。 

…… 

每当这时,父亲心里总是偷偷的乐。心里却想:“嘿,这臭小子,喊都不下来了,可不是我想偷懒呐,这大热天的有替班了。” 

但老妈不乐意了,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晒成这样。心疼的开始唠叨起父亲来。 

“去把儿子给我换回来去,你看都晒成啥样了,让二小儿来树荫下喝口水。” 

父亲嘿嘿一乐,说:“让他压着着呗,喊不下来呀,我歇会儿咋啦,要换你换去”。 

看着父亲得意忘形的“嘴脸”,母亲急了! 

“快去!压麦子去!” 

父亲一脸坏笑,知趣的招呼我停下拖拉机,我被迫暂时停业。 

21.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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