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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灵堂前要人
龙小妹穿着孝服，双膝跪倒在龙意安的棺柩前，两眼的泪水已经哭干了。此时，她心里非常难受，阿叔刚刚去世，又面临着债主的逼债，大哥龙志奎又带着龙老太公的断手，前往海岛去寻求海盗的求助，生死未卜，她真的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祈求阿叔的在天之灵，能够保佑大哥平安地回来，可是，心里又觉得求阿叔，并一定能够保佑得了大哥，因为阿叔竟然为了抽一口鸦片，当着全族人的面，毫无尊严地趴在地上捡掉在地上的烟抽，更在全族人的面前，同意债主将自己带走，可真是寒心啊！但话又说过来，他毕竟是自己的亲阿叔，想到这里，龙小妹的心里感到很矛盾。
龙小妹拿起一卷烧纸，在蜡烛上点燃，放进了棺柩前的火盆里，她在心里念起了阿弥陀佛与观音菩萨来，祈求佛菩萨能够保佑大哥能够平安地归来。
此时，院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叫喊声：龙志奎，你给我滚出来。
听到这声叫喊，龙小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刘大那帮歹人又上门了哪，便赶紧起身，迈步走向屋外，就看到刘爱龙带着丫环站在院里，一脸的怒气冲冲。
龙小妹走上前，向着刘爱龙福了一礼，问道：伯父，我哥到底怎么你了？让你生这么大的气？
刘爱龙冷哼一声，用手指着丫环桂花说道：你问她。
龙小妹看了一眼丫环，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桂花妹妹？
桂花说道：龙姐，昨天龙大哥从我家离开后，我就看到小姐出门找龙大哥了，可是，小姐却再也没回来，所以，我家老爷就带着我来你家了。
龙小妹听桂花这么说，心里就是一惊，大哥外出找海盗求助一直未归，现在刘家小姐也不知去向，莫非她跟着大哥一起去海上了？再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因为大哥做事一向谨慎，去找海盗风险这么大，他是不可能带着刘晓玲同去的。
正在龙小妹愣神的功夫，刘爱龙又说道：龙小妹，让你大哥给我滚出来，我有话要问他。
龙小妹叹了口气，说道：伯父，我大哥外出一直没回来啊。
刘爱龙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这鬼话谁信哪！你阿叔昨天刚去世，这个时候，他不可能不在家里给父守灵，你就别替他隐瞒了，让他滚出来吧，我要当面问他要我的闺女。
龙小妹着急地说道：伯父，我大哥真的没在家，要是换作别人家，不管是谁，这个时候肯定会在家，给阿叔守灵，可是，你也知道，我阿叔欠了一屁股的债，明天，债主就要来逼债，我大哥出去借钱了，真的没在家啊。
刘爱龙两眼死死地盯着龙小妹，问道：你敢让我在你家搜一搜吗？
龙小妹说道：伯父，您与我阿叔的交情一直不错，我一个做晚辈的，怎么会骗您哪？我大哥真的没在家，现在阿叔刚刚去世，您要是在我家里搜，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啊？
刘爱龙怒道：不近人情？我看不近人情的是你们，我闺女如今不见了，我看啊，肯定是你们龙家缺钱，将我闺女给拐卖了。
龙小妹说道：伯父，您不可冤枉我大哥，您也知道，我大哥与刘姐是一起长大的，即使我们家再缺钱，也是绝不会做这种缺德事的。
刘爱龙用手一指龙小妹，说道：我告诉你，你不让我搜，我还偏搜不可，我闺女都失踪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这就进你家来搜，我就不信你大哥还能飞上天去。
说完，刘爱龙就要往屋里闯，眼看着刘爱龙即将走进灵堂，就看到龙老太公带着龙志刚与龙志海来到院里，龙老太公右手拄拐，冲着刘爱龙高声地说道：刘爱龙，你不可造次，有什么事你对我说就行了。
刘爱龙回过身来，一看是龙老太公，盛气顿时弱了下来，虽说龙老太公无权无势，可是作为龙氏家族德高望众的老人，他也得尊重人家，想到这里，刘爱龙便向着龙老太公拱了拱手，说道：龙老太公，是这样，我也不想打扰龙意安的在天之灵，可是，我闺女如今失踪了，龙志奎的嫌疑最大，我来找他，可是龙小妹却说他不在家，您说这个时候，她编这个理由我能信吗？我越想越觉得，就是龙志奎拐跑了我闺女，所以，才不得不在龙家搜人哪。
龙老太公将左手的袍袖一伸，说道：你看。
刘爱龙抬头一看，只见袍袖中间的胳膊上包着白布，白布上依稀还能看到殷红的血迹，刘爱龙大惊失色地问道：老太公，您的手到底怎么了？
龙老太公长叹一声，说道：这个你就不要问了，我就用我的断手来告诉你，你搜也是白搜，我就用我的断手向你证明，龙志奎他确实没在家。
刘爱龙说道：老太公，您说的话，我自然是相信的，可是，龙志奎从我家离开后，我闺女去找过他，他现不在家，我闺女又失踪了，这不正做实了是他拐走了我闺女吗？
龙老太公两眼直盯着刘爱龙，说道：刘爱龙，阿奎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样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龙小妹赶紧附合着说道：是啊，伯父，我大哥那么喜欢刘姐，他又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哪？
刘爱龙叹了口气，说道：老太公，如果是平时，我也相信龙志奎，可是，明天债主就要来讨债了，那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歹人，这个时候，他做出什么违心的事来，那都是有可能的了。
龙老太公一旁的龙志刚，用手一指刘爱龙说道：刘爱龙，你又没有证据，任什么污蔑我大哥？
刘爱龙用手回指着龙志刚，说道：龙志刚，我告诉你，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龙老太公对龙志刚说道：志刚，不可对你伯父无礼。
刘爱龙说道：老太公，我就问你一句话，我闺女走失了，龙志奎的嫌疑最大，你说该怎么办吧？
龙老太公说道：要不这么着，你明天再来吧，我敢保证，明天，龙志奎一定会回来，等他回来后，你亲口问问他怎么回事，不就行了？
刘爱龙说道:老太公，请恕我不能听您的，今天就算是打扰了龙意安的在天之灵，我也得在你们龙家搜人。
龙老太冷冷地说道：刘爱龙，你敢？
刘爱龙把嘴一撇，说道：你还以为你们龙家还是以前啊？开着制糖作坊，财大气粗的，如今你们的糖作坊都给了鸦片贩子了，你当我不知道吗？我告诉你，你也别倚老卖老，我今天还搜定了。
说完，刘爱龙便转过身，向着灵堂里走了过去。
刘爱龙刚走进灵堂，便大声地叫道：龙志奎，你这个畜生，你给我滚出来。
身后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伯父，我在这里，这是谁又惹您生气了啊？
刘爱龙转过身来，看到龙志奎已经来到了院里，身后还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陌生人，刘爱龙走上前，用手一指龙志奎，问道：龙志奎，我问你，你把我闺女藏哪了？
龙志奎一听，心内又是一阵紧张，便着急地问道：伯父，你快告诉我，晓玲她出什么事了？
刘爱龙抡起胳膊，“啪”地一下抽了龙志奎一个耳光，怒道：说，你把我闺女藏哪了？
龙志奎捂着脸，说道：伯父，我真的不知道晓玲去了哪里啊。
刘爱龙用手指着龙志奎，怒道：我闺女出门去找你，然后，就再也没有回家，你快说，你把我闺女藏哪了？
龙志奎一脸无辜地说道：伯父，晓玲没回家，我的心里也很着急，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啊。
刘爱龙抡圆了胳膊，又要打龙志奎，身后的一名海盗郭涛，一把抓住了刘爱龙的手，厉声喝道：不许你对龙公子无礼。
郭涛是明月岛上力气最大的人，他的手直捏的刘爱龙的手臂生疼，刘爱龙忍受不住，对龙志奎说道：你快让他放开手。
龙志奎说道：兄弟，这位是我伯父，不可对他无礼。
郭涛这才停下了手，龙志奎说道：伯父，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确实不知道晓玲去了哪里，我也不想瞒您，晓玲确实找过我，我们分开后，她就回家了，其他的事情，我真的是一概不知啊，您可千万别冤枉了我啊。
龙老太公也说道：爱龙啊，阿奎确实没有骗你啊，他去你那里没借到钱，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才让他按照海上英雄的约定，将我的手砍下来，让他带到海上，去那里向海上“英雄”求助啊。
龙志奎听老太公称海盗为海上英雄，知道他是顾忌身边的那两个人，便回头对两名海盗说道：两位兄弟，你们已经将我平安地送到家，真的是万分地感谢了，本来我应该摆酒招待两位兄弟，只是你们也看到了，我阿叔刚刚去世，实在是不方便啊，咱们这就别过吧。
两名海盗听龙志奎这么，也知道他所言不虚，此时确实不应该太过叨扰，于是，郭涛便向着龙志奎拱手说道：龙公子，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此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改日再见。
龙志奎也说道：好，咱们这就别过，请两位兄弟谅解，家中有事，我实在是不方便远送啊。
两名海盗说道：龙公子，我们家大首领很器重你，咱们就不要客气，有什么事，咱们以后再说吧，告辞。
说罢，郭涛与另一名海盗转过身去，迈开大步便向着院外走去。
看着两名海盗越走越远，龙老太公问道：志奎，这次去海上，事情办妥了吗？
龙志奎点了点头，说道：老太公，海上的“英雄”果然仗义，这事您就别操心了，您身体不适，还是赶紧回家休息吧。
龙老太公叹了口气，说道：阿奎啊，明天债主就要来讨债了，我真的是放心不下啊，若是咱们族里的制糖作坊被夺走，那我可真的无颜见先人于地下了。
刘爱龙看到两名海盗走远，没了顾忌的他，便又大着胆子嚷嚷道：我说，你们胡扯什么啊？龙志奎，不管是不是你藏起了我闺女，我就问你，我闺女不见了，你看该怎么办吧？
龙志奎长叹一声，说道：伯父，本来我阿叔去世，应该停灵三天再出殡，可是，晓玲如今不见了，我想现在就葬了阿叔，然后，跟你一起去寻找晓玲，你看如何？
刘爱龙怒道：如何？还能如何？我告诉你，如果找不着我闺女，我跟你没完。
龙老太公说道：阿奎啊，虽说晓玲走失，我们都很着急，可是咱们客家人守灵三日再葬的习俗，确实不能更改啊。
龙小妹说道：老太公，可是晓玲姐走失，我们大家都很着急啊，总不能为了给阿叔守灵，而不管活人吧？这可真是两难了啊。
刘爱龙冷哼一声，说道：我闺女走失，你们都别在这里假惺惺地装，依我看哪，肯定是你们缺钱，把我闺女给卖了。
龙志奎一听，扑通一声跪倒在刘爱龙的面前，说道：伯父，请你相信我，抛开我跟晓玲一起长大的情份不说，就是冲着咱们两家的情义，我也做不出这缺德的事啊。
龙志奎这一跪下，只听得当啷一声，刘晓玲送给他的金簪子，一下子从怀里掉在了地上。
刘爱龙定睛一看，迅速地弯下腰，捡起了金簪子，冲着龙志奎怒道：龙阿奎啊龙志奎，果然是你干的好事，你快说，你把我闺女给拐卖到哪里去了？
龙志奎百口难辩，着急地说道：伯父，我真的不知道晓玲去了哪里啊，你怎么就不信我哪？
刘爱龙拿着金簪子，厉声问道：那你说，我闺女的金簪子，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龙老太公一看，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说道：阿奎，本来爱龙说晓玲的走失与你有关，我是绝不会相信的，可是如今，晓玲的簪子在你的身上，这事你就必须要跟大家说明白了，否则，你不但要开除出龙氏族籍，还要交给官府法办啊。
龙志奎长叹一声，说道：老太公，伯父，本来，我还不敢告诉您，事已至此，我是不得不说了，其实，晓玲与我早就私定终身，这是她送给我的订情之物啊。
刘爱龙怒道：阿奎啊，我真没想到，我闺女对你深情一片，你却将她给拐卖掉，来还你阿叔欠下的债，你好狠的心啊，你快说，你把我闺女藏到哪里去了？
龙志奎一下子站起了身，猛地一下掏出了身上的匕首，向着刘爱龙说道：伯父，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便以死来明志吧。
说完，龙志奎便一下子向着自己的胸口刺去，龙老太公大叫一声：阿奎，不可。
龙志奎的匕首刺了下去，眼看着就要刺到胸口时，龙志刚一挥拳，将龙志奎的匕首给打落在地上，高声地叫道：大哥，不可如此啊。
龙老太公看了一眼刘爱龙，说道：爱龙啊，依我看来，晓玲的走失，绝对不会是志奎的原因，不如你卖给我一个薄面，等明天给阿奎他阿叔出了殡，再说这件事，你看好吗？
龙小妹也向着刘爱龙恳求道：伯父，求您了，我阿叔刚刚去世，债主们明天还要来逼债，这个节骨眼上，您就别再逼我哥了。
刘爱龙带来的丫环桂花也说道：老爷，依我看来，小姐的走失，绝对不会是志啊哥造成的，是不是小姐迷了路，或者是想出去玩几天，等玩够了再回来啊？
刘爱龙“㕷”地一个耳光，便扇到了桂花的脸上，怒吼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怎么能向着外人，替别人说话哪？
龙志奎与刘晓玲从小一起长大，这名叫桂花的丫环，也是与他关系不错，所以，看到桂花挨打，龙志奎的心里也是非常地着急，他向着刘爱龙哭诉道：伯父，你不要打她，你要打就打我吧。
刘爱龙冷笑道：打你？打你就能让我的闺女回家吗？
龙志奎说道：伯父，晓玲的走失，其实，我跟您一样，也是非常着急，可是着急也不是个办法啊，请伯父放心，等我处理完阿叔的后事，我一定想办法，将晓玲给找回来。
看到龙志奎说的如此地恳切，刘爱龙也知道，再纠缠龙志奎，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便随口说道：好，今天我便看在龙意安去世的份上，不再提这件事，但是，这件事没完，等明天龙意安下葬之后，我再来找你的麻烦。
说完，刘爱龙便拉起桂花的手，说道：走，你快跟我回家，等到了家我再收拾你。
桂花在刘爱龙的拉扯下，不太情愿地跟着刘爱龙向外走去，龙志奎知道桂花回到家，刘爱龙肯定会惩罚她，可是此时，他竟然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目送着桂花与刘爱龙离去。
桂花在即将离开门口的时候，回过头来望了龙志奎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无奈与求助。龙志奎也望着她，心里想帮她，却毫无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