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大哥

哭大哥

柳杨

    戊戌年七月廿，是大哥的两周年祭日。大哥辛劳一生，早早辞世，无缘福气，痛失幸福的晚年。天妒中年，无可奈何！呜呼哀哉！把此文送给我敬爱的大哥，把亲人们的一摞摞纸钱送给敬爱的大哥！我的大哥，请您收下祭日亲人们思念绵绵的礼钱吧！

——题记

  2016年丙申夏末，炎炎夏日，如火炙烤。只闻晴天霹雳，大哥驾鹤西行，顷刻，兄弟两人阴阳两隔！一时泪雨滂沱，肝肠寸断！

    大哥属鼠，长我三载。出生之岁，正是“三年困难时期”。本就生活拮据，您和二姐又为龙凤双胞胎。家中上有爷爷、父亲、母亲和大姐，正是“一大二公”的年月，以“阶级斗争为纲”——阶级斗争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生产条件落后，效率低下。大田活计，几乎全为人拉肩扛之繁重体力劳动。全家日子清苦，难以饱腹。所幸生产队里种棉，母亲善操家务，白天参加生产队之劳动挣工分，夜晚纺花织布，日夜操劳，衣尚可蔽体。

因营养不良，日子久长，身体亏空，大哥身体自小落下病根。记得您上高中时，虽然学校距家不过三五里，您却病得走不成路，被同学们好意奈何回来。闻讯，大惊！待我到前大街接您，弟兄相见，赶紧上前搀扶着您。只见您步履蹒跚，行进艰难。为弟一时泪雨潸潸，不能自已。

姊妹四人，我排行老幺，数我幸运：生于“三年困难时期”之后，吃喝渐好。更幸运的是在咱们家中，严父慈母，辛勤劳作。又鼎力遵循“天下老，只为小”之古训。于是，家中美食，父母常常让我独吞；而繁重之体力活计，常让您和姐姐们挥汗如雨，躬耕田野。

“民以食为天”。我上有爷爷娇惯荫蔽，时常领我来到他老人家的居室，让我尽享老人家偷偷品藏匿多时的“好东西”。大哥和两位姐姐，齐心协力，拼命劳作，为家里挣得不少工分。平素日常，少不了对我这位“小弟”播撒恩泽，担待帮补。

勤工俭学，学校命令一下，大哥拉架子车，捡农家粪肥，一马当先。放假归门，大哥作为一名男劳力，协助年迈父亲耕耘农田，打理庄稼。走出校门，大哥更是操弄耕犁耧耙，收获扬场，样样在行，挥洒自如。旷日持久的劳动，风吹雨打的历练，终于把大哥锻造成一位农家的刚强铁汉！

改革开放，时代变迁。芝麻开花，福泽农门，百姓日子日益甘甜。

为弟考上大学，一条鲤鱼抛洒热汗，跃过高高龙门山巅。因父母年迈，皆是大哥亲自为我打点行装，接来送往，一直持续到毕业上班。曾记上学期间，学校伙食，顿顿美餐。跌入福窝，尽享青春华年。每遇家有喜事大事，父母都要割肉买菜，做好一顿大餐。每逢此时，大哥皆要骑着自行车，来回奔波二十余里，不辞辛劳，到学校接我回还。到家美餐一顿之后，再把我及时送回校园，从不耽搁功课一点时间。

之后，大哥成家立业，立地顶天。家中添丁加口，日子红火日渐。大包干春风和煦，全国农村春潮涌动。分田到户，致富路上，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展望神州大地，顷刻百舸争流，万船扬帆。大哥筹得款项，购置整套农业机械，辛勤劳作，日夜奔忙，挣得不少辛苦钱。

怎奈时光荏苒，白驹穿梭。父母年老体衰，疾病上身。岁月催人，不幸离世，黄土埋人。送走双亲，擦干泪痕。大哥支撑家业，堂堂男儿，挺直腰杆，敢跳千钧重担，顶起一片蓝天。全村父老乡亲，众口无不点赞！

谁知过为刚强，不知疲倦，早已积劳成疾。已是病入膏肓，还要独撑局面，自己尚不知晓。七年前，一日早晨，朝阳升天，鲜花绿树，鸟语正喧。您正为小儿修理电动车，却一头栽倒，人事不省。脑出血重疾宛如毒蛇，缠上您的强健体魄，从不松劲。把您火速送往医院，昏迷不醒，长达一十九天！大手术过后，终于挽回一命。怎奈元气大伤，大不如前。不幸留下偏瘫之躯体，勉强还能自理生活。姊妹亲戚，无不捏了一把冷汗！无奈之中，众人纷纷为您庆幸。

您倒下了，两个儿子一夜之间，迅速成长，早早懂得了只有勤勉奋斗，才有幸福华年。如此下去，也算平安。怎奈短暂四载，节外生枝，脑出血再掀狂澜！再度苦苦手术九个小时之多，大哥整整又昏迷整整四十五天！无计可施，无奈之际，只得植物人出院。亲人为此眼泪流干！儿子孝顺，嫂子尽心，全村父老纷纷誉赞。

大哥长卧病床，一家精心侍奉。数月之后，大哥终于睁开双眼，哼哼哈哈，欲吐真言；手伸三指，谜语一团；怎奈五音不全，意思难猜。全家长舒了一口气，嫂子有丈夫，儿子有父亲，家庭完完整整，全家五口人人心里暖暖。

服侍大哥，全家上阵。病榻之畔，终日守护。风吹草动，赶紧求医问药，从不耽搁一点。冬有火炉，暖意绵绵，情暖寒冬腊月；夏有空调，凉风习习，消解赤日炎炎。美好生活，周全服务，大哥生命，得以续延。卧床过久，不停翻转。如此这般，大哥却还是身生褥疮，痛苦呻吟，刺疼亲人心肝。

大哥辛劳一生，家中盖起两栋小楼，洒下多少血汗！大哥苦苦挣扎，度日如年。阎王不分老少，怎奈天妒中年！病恹恹，喘息微弱；不满三百六十五天，大哥不幸撒手人寰……

呜呼哀哉！呜呼哀哉！大哥从此诀别人世，故乡长眠！

大哥掩埋于故土西地，亡人终得土安。不知不觉，又是整整两度周年！民间早有“活着不显，死后快捷”之言。不知不觉，大哥远离尘世亲人，几近七百三十整天！

家中日子，越过越甜。两个儿子，遵纪守法；辛勤上班，昼夜挥汗；收入不菲，辛苦付出，赢得滚滚财源。自您离开尘世之后，家中丰衣足食，村容村貌，一新焕然；最喜家中，新近购得轿车一辆，日子大红大紫，百姓人人心里舒坦。大嫂整日乐乐呵呵，有滋有味安享晚年。

一切安好，大哥安然！纸船明烛照天烧，寄托亲人情一片。请收小弟和众位亲人这摞摞纸钱吧！我的大哥，我的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