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盏灯是游子心中永不熄灭的“灯塔”

                                 ——读绿衡《故乡的灯盏》有感

     诗的开头，一句“雨总归要停”，直接抒发感慨。“雨总归要停”暗示着自然规律的存在，万事万物有了开始就必然有结束的这一天。“总归”，副词，意为：“终究”，表示：“无论怎样一定如此”。雨是无法逃脱停下来的宿命，因为停下来是永恒的自然规律，谁也无法左右。而今，雨停下来了，与诗人预料高度契合，隐约中透露出他内心的欣慰和惊喜，因为他坚信雨一定要停的。

“山坡上的羊，抬头张望”，用拟人手法，简笔画手法刻画出面临黄昏还在山坡上的羊已经无心留恋吃了。羊到底在张望什么，思考什么？因为动物的归巢本能驱使着他在黄昏来临的时候，在天黑的时候，要返回出生或者年复一年生活的地方。正如鲑鱼一样，出生在淡水流鱼中，流入海里生活，待到成年时，再朔流而上，无论经历怎样的坚信，他们都要回到当年父母生育他的地方，回到母亲河中产卵和繁殖后代。由此可见，出生地是动物不会忘记的地方，是他们的“故乡”，在他们的记忆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记。可想而知，动物都要在黄昏返巢、鲑鱼要在成年后回到母亲河，那么，人类作为高级动物，也同样具有归巢本能。在人类的记忆中，“故乡”具有更深的印记，回归“故乡”也是逃不掉的宿命，想家、想故乡、乡愁都是伴随着每一个游子一生的，就像我们的影子一样，无法逃离，形影不离。

“灯盏”这一意象暗示着诗人与60年代有着密切的联系，因为煤油灯盏是六十年代人们日常生活用具。也许，诗人因为求学、求生等等诸多因素，年轻时不得不离开养育他的故土，背井离乡。但无论诗人离开了多久，“故乡”在他的记忆中并没有被时间冲淡，没有日益变得模糊，而是越来越清晰，在每一次梦里如期而至，在他的血管里奔腾着。或许因为工作太忙，或许因为琐事太多，或许因为诸多客观因素，导致诗人没有时间去“点燃故乡的灯盏”而已，但“故乡的灯盏”，故乡的记忆不会因此消失，永远存在他的呼吸里、血管里和骨子里。“故乡的灯盏”就像大海上的“灯塔”一样，无论游子身在何处，在茫茫的、狂风怒号的大海上漂泊，有了“灯塔”，他们就能找到返航的方向，找到回家的方向，永不迷茫。

　“故乡的灯盏”让每一个黄昏中的羊、归鸟甚至游子看得见希望，感受得到温暖，知道家的方向。

黄昏，暗示了环境的不利。因为黄昏，飞鸟飞得很低。一路向南，预示着它飞行的方向。“秋天的山谷，流水潺湲”，聊聊几笔，勾勒出大山深处的寂寥和宁静。以“留白”的手法，以空白为载体渲染出大山深处的秋色之美，让读者自己去想象、去感知、去体会。“一百个读者就有哈姆雷特”，我要说“一百个读者就有一百幅秋景图”。“山谷、流水、落叶、巉岩”，一个个意象共同构筑出静谧的意境，但险象环生。秋天的山谷有动、有静，景物动静互补，相得益彰，潺湲的流水正如琴弦，落叶正如音符，一个音符就可以演奏一曲“秋色交响乐”，一曲天籁之音。让读者感受到的不是秋的萧瑟和落寞，而是如诗如画。

　“挡住”一词，赋予落叶和巉岩生命。黄昏已近，落叶也许归家心切，怎奈“被巉岩挡住了去路”，阻碍了回家的进程。鲁迅先生曾说过：“真正的悲剧，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人看”，落叶要归家与你巉岩何干？你为何要无情地挡住他的归路呢？读到此处，心中淡淡的悲伤、怨恨和责备油然而生。

文学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每一部文学作品中都有人类存在的痕迹，也只有这样才能展现出人类精神与非人类精神的冲突。在自然规律面前，人类的行为有时是鲁莽的，甚至是荒诞的。在日常生活中如此，文学作品中也是如此。“葵盘”随着葵花籽的生长，颗粒一天一天大起来，重量也日益增加，到了秋天，“葵盘”因重力作用自然是要低垂的，可是，搞笑的人类自作多情，“有人试图将葵盘扶正”。“垂怜”一词，将大地拟人化，使得原本冰冷无情的大地有了情感，有了怜悯之心。“暗合”一词，细微地刻画了“大地”那“假惺惺”的垂怜，也展现了他的内心的窃喜。也许，作为旁观者，诗人以第三者的视野窥探着这一切，看清楚大地的“别有用心”和“假惺惺”的垂怜。至此，也让我想到那些建国初期冲破国外重重阻挠也要回到祖国怀抱的海外学子，他们放弃海外有厚的待遇和条件，回到一穷二白的中国，为祖国的繁荣富强，为中华民族的振兴甘洒热血写春秋。他们不正是一枚枚回家的“落叶”吗？

人的承受力是有限的，但又是无限的，无论精神、心理和肉体。此刻，诗人开始醒悟，“行百里者半九十”，越到征程尽头，路越难走，越需要更大的勇气和冲刺的精神，只有轻装上阵，方能致远。于是，他决绝地，以壮士断腕的勇气，残忍地对自己下手，“我须把身体掏空 盛装黑夜，以及和夜里颠簸的脚步声”。这是一种宣战，这更是一种英雄气概，因为，诗人看见了“故乡的灯盏”，那盏灯是游子心中永不熄灭的“灯塔”，不管夜怎样黑，路怎样颠簸，回家的路如何凶险，诗人都做好了“归巢”的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