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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竹猗猗的头像

绿竹猗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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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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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亭记

我觉得,在这城里,还得数我住的小区独特,在于它的与时尚主流不同调的自然风致。身在其中,能感受到外面世界鲜有的亲切与宁静。

从形貌看,小区实为一座江南园林,其间矗立着十七栋楼房,四周缭以佳花秀木、缀以碧池亭榭,鸟声宛然如歌,了无车马之喧,四时风景如画,楼中人与园中物也相亲相谐。其中一景最惬我意:有亭翼然,环以竹树重重,若翠幄相拥;入亭闲坐,只觉空翠沾衣、清幽沁心,思明而虑净,其情欲揽翠入怀,我遂名之“揽翠亭”。

“云霞雕色,有逾画工之妙;草木贲华,无待锦匠之奇。夫岂外饰,盖自然耳”刘勰在《文心雕龙》中称道造物主神奇的点染之工,认为自然之美胜过人力雕饰。而无论天工如何点染,必以翠绿为本要(翠、绿、青、碧可通称),使之居于众色之上,成为大自然的主色。纵然是五彩斑斓、七色绚丽,若缺了翠绿作底,终是美中不足;而若只有翠绿一色,并无他色映带,亦不妨其自成佳景。翠绿不唯色,实为景,比之赤橙黄紫等色,翠绿自有其独特之品质:

翠绿底蕴深厚,不只习见于自然,也充盈于人文。天地间翠色广布,触目皆是:青山隐隐、绿水迢迢、碧空如洗、翠树参天、绿草如茵、青苔幽幽。古往今来,咏翠之句灿若繁星,信手便可拈来数句:瞻彼淇澳,绿竹猗猗;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碧玉妆成一树高;万山拥翠绿参差;春雨足,染就一溪新绿;春风又绿江南岸”等等,不胜枚举。此外,翠绿也渗透到现代人的生产生活里,成为众多领域发展的方向或追求的目标,如:绿色食品、绿色科技、绿色出行、绿色消费、绿色工程、绿色通道等等。

翠绿之性内敛而闲静。和红、橙、黄等艳色不同,翠绿没有它们的张扬与外放;也有别于紫、灰、黑等暗色,翠绿没有它们的低沉与压抑。翠绿在性质上是内敛的,且恰到好处,显出从容和优雅来。不难发现:繁花若有丰茂的碧叶相衬,则不至艳过而入俗;长街若有亭亭绿荫夹道,必生出一片清雅来;门前若有几竿翠竹掩映,自比别处更幽静些;山川凝碧、平原铺翠、田野泛绿,大地因之而祥和、静美。

翠绿具有亲和力。红、黄等色固然艳丽,但若成片聚合,则过于眩目;灰、黑等色不宜大片呈现,暗沉沉为人所避忌。翠绿则不然,汇聚起来方觉得情味盎然:一棵树不如一片林,一茎草不如一片茵,一朵涟漪不如一片湖泊。而浓浓绿意行经之处,更觉诗情宛然,这就是:十里柳荫,丝丝弄碧,不觉情思缠绵;万顷碧波,与天一色,尤感心旷神怡;寒山寂寂,哪如春山青青予人温煦;平沙漠漠,怎及风林郁郁令人安适。因此,金属水泥铸就的大厦纵有凌云之势,也不如其脚下的悠悠绿草来得亲切可爱;穿行于车流人织、万千浮华的闹市,难免思慕起青碧纵横、朴实静谧的田间小道。广袤无垠的大地上,翠绿无处不在,她总是深情而安详地凝望着我们,不离不弃地陪伴着我们,我们当何以回报呢?“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我想莫过于以一种审美的心境去欣赏她、以一怀真诚的爱去呵护她,这样我们的人生将充满诗意的芬芳,我们与自然的关系也会更加和谐。

都说“天人合一”,人与万物同属自然,故同气相求、同类相应,不妨移翠绿之品质于女性之上,则其人必是品性真淳且腹有诗书,无一点庸俗轻薄,气质自是高华;更兼性情柔静、举止娴雅、行为豁达、待人亲和,料想这等女子就是主张“钗黛合一”的曹公见了也会笑而颔首吧!

入得此亭,本为一览丛翠之景,渐而思及翠之品质,进而宛转探及人品。嘻嘻!目以游而神以驰,此亭之助也。故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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