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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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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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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痴呆也有些年头了。因为周六补课,留给我的时间,就只有星期天了。今天特意地赶了个早,回到了二十公里外的老家里去看一看父母。

回到家时,天刚刚的放亮,大门还紧锁着,远远地就看到母亲在门石上坐着了。看到我走了过来,母亲意识到有人回来了,问起了我的姓名后,母亲的记忆才断断续续地连了起来。

母亲的身上沾满了稻草,显然昨晚钻在厨房里过了一夜。问起时,母亲告诉我昨晚有一帮的人找她谈了一宿,我知道母亲在说着胡话,安慰了两句,母亲便走开了。

父亲还在床上躺着,我叫过几次之后,父亲挣扎着爬了起来,懒懒地坐到了门石上。刚吃完早饭时,父亲便拿起空饭盒来到屋前的臭水沟边舀了起来。我问起父亲时,父亲说肚子饿了,在勺着饭呢。

记起很小的时候,我不懂事时,就经常地趴在母亲的背上,早上跟着母亲起来磨磨,即使是挑着粪水时,我也是在母亲的背上伏着,母亲总盼着我快点地长大。后来,我终于从母亲背上下来了,依然像个跟屁虫,干活儿时在一旁尽是添堵,母亲也只有苦笑了。

后来上了学,母亲身边没有了我们这些帮手,就更加地忙活了。有时,一整天都没见着母亲一面,往往晚上收工回来时,我们已经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又不见了母亲。只有在最忙碌的六月假期里,我们才会整天的和母亲呆在一起,那段时间忙活而充实。

上初中后,母亲更加的辛苦了。青春期身体长得快,我的饭量也一个劲地往上蹭,因为体恤母亲的辛苦,我经常是半饿着肚子上的课,周末回家,母亲看着越来越消瘦的我,总盼着这三年快点过去。

高中时,母亲种了三亩的黄豆,平日里卖钱供我读书。读书时用钱多,母亲就起得特别地早,把豆壳一颗颗地掰开,这样便能卖出更高的价钱。月末回家,母亲去给我加菜,卖肉的人便知道是我回来了,一阵阵热讽的话,刺得母亲的脸上直辣辣。后来母亲每每跟我说起这件事时,话里总透现着人间的冷暖。

出来工作,我结婚时,母亲高兴中带着些许的失落,母亲说,你们兄弟四人都已结婚了,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前些年,父母还没痴呆,每年春节时带女儿回老家,女儿特别地喜欢奶奶做的年糕。母亲做出来的年糕香甜、酥软,总是让人回味无穷。第二年,回老家时,女儿没能吃上奶奶做的年糕,我跟父亲说了一下,父亲看了看母亲,看了看搁置在角落里的石磨盘 ,说来年吧。

来年又到了,母亲的记忆渐渐地模糊了起来。跟母亲聊起这件事的时候,母亲喃喃地说“七分粘米,三分糯米,多放点红糖……”

回家,母亲已记不起我来了,但母亲依然地问起了我女儿来,说你怎么不带她回来看看。母亲总说女儿也是好的,如果再多一个就更好了,我不敢拂母亲的意,心疼着母亲连父亲和我都记不起来的时候,心底里还牵记着记忆里的那件事。

前两年,我把家里搁置着的石磨盘存放了起来,女儿还惦记着奶奶做的那份年糕呢 ?回想起它的时候,就想起了心底里曾存放着的一份记忆,和记忆里尘封着的那份青葱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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