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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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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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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馍熟时

夜里我是被冷着醒来的。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时,远处的夜空里幡帏突然地翻动了,紧着便听见了呼呼的北风贴着墙角的边上扫过 。一阵紧着一阵的狂风过后,深处的院落里不断地传来树杈的折断声,在狂风的呼啸声里屋后的竹林“哑哑”地作响 。坐着起来时,窗页“啪啪”地拍打着夜色下的窗台,带着重重的声响消失在阵阵的凉意里。母亲取出了柜子里准备过冬时的厚衣服,穿在了我们身上。清晨里,推开大门时,一阵冷风突然地袭面而来,呼呼地卷进了屋子里,引来了屋内的一阵噼啪响。把门关上,北风便呼啸而去,门外,传来了沙沙的入秋声。

一夜之间,秋便如约而至了。

起风了,吃馍了!

风起,便是要吃馍馍的季节了。母亲把挂在高高的房梁上的高粱米取了下来,浸泡在了桶里。出门时,一阵阵的冷风呼呼地从前面的路野边袭来,重重地撞着墙后抹了个弯,带着沙沙的秋声向村岭上边遁去,消失在了远方的远。往日里热闹的村路上清冷了起来。人们偻着腰,脖子缩进了衣领里,双手探进了袖子内,瑟瑟地在寒风里行走着。母亲去挑水时,碰上了族里的二嫂,回来时,母亲取出了泡着的高粱米 ,来到石磨坊,要做了馍馍来。

我跟着过来,把手伸进桶里时,被冻得缩了回去。母亲取下了石磨推杆,挂在腰肩上,推起了石磨盘来。

我跟着一旁把高粱米从桶里捞起,倒入了石磨眼里,高粱米便在磨眼里一圈一圈地转动着,渐渐地沉没在了磨盘里,等我往磨眼里舀水时,紫红的高粱米浆便顺着磨盘的凹槽从磨嘴口流了出来。

母亲把磨出来的米浆倒进了洗净的纱布里,过滤,搁在桶边上拧着水,等到水流干净时,便摆上案桌,搓揉了起来。

吃过了简单的午饭,经过家门口边的池塘时,相思树下的青石板边聚集了一群的女生,挤在一起慢悠悠地跳起了稻草绳。午后的池塘里,一只红蜻蜓缓缓地停在了败落的枯荷上,在池面上点起了点点的涟漪来。几只水黾划了过来,像是穿行在镜面上,消失在了池塘的中央。男生们就堆挤在不远的墙根下边,紧紧地拥挤着一起,沐浴着暖暖的午后阳光。

来到了学校的操场边时,哥哥姐姐们已早早地放了学,经过了一夜大风的洗礼,操场上变得干净了起来 ,零星的枯叶躺在安静的角落里。我来到了学校的桉树林下,一个人,靠着树根,坐了下来,静静地听着这天地的声音。忽远忽近的北风越过了低矮的教室上空,呼啸而来,桉树林被风压弯了腰,低着头,发出了沙沙的落秋声。坐在桉树林下听秋,如同听着大地的心跳,心境自然地平静而开阔起来,听着听着,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一阵阵的读书声从办公室里传了出来,我扒上了后窗户往里看时,看到了老师办公室里站着的两个男生,手里捧着书本,在一旁无精打采地念着。

我跳下了窗台,想起要回家时 ,远处的炊烟已袅袅升起了,朦胧的屋瓦面上已笼上了一层薄薄的暮色。家里的馍馍应该出锅了吧,想着时,便一路地跑了回去。

经过池塘边时,碰着了六奶奶正背着孙子,穿行在幽暗的巷子里,喊着孙儿回家吃饭,叫唤声悠悠地回应在狭长的青石巷,遁入了迷离的时空中。盘旋在屋瓦上空的炊烟已坠入了夜色里 ,散落在庭前屋后里的每一个角落,灶台边上透出的点点昏黄的灯火,摇曳在寒冷的初夜里,照映着夜的阑珊。

回到家里时,大家已经吃过了水馍,我揭开锅盖时,糯糯滑滑的高粱馍就静静地躺在锅底,轻轻地舀下去时,馍馍便在锅里缓缓地蠕动。把它放在嘴里边时,滑滑里透着丝丝的冰凉,轻轻地咬上一口,糖水便从馍馍里钻了出来,甜甜的,充斥着整个的味蕾。

吃饱了馍馍,母亲盛了满满一碗,叫我带上,送到对面不远的二奶奶家里,当我穿过那条狭长的巷子里时,昏暗低矮的屋子里,传来了“吱吱”的纺车声。

这时,院子外村口边的小路上传来了父亲熟悉的吆喝声,归途里,耕牛重重的落地声踩响了夜色下的青石板。

夜里,父亲把门闩了起来,在地上生起了碳火盆,我们围住了火堆旁,任着火光闪闪地映在了我们青涩的脸庞上。母亲搬来了一捆捆干净的稻草,铺在了我们厚厚的席子下。夜幕降临了下来,我们躲在暖暖地席稻草上,听着窗外肆虐的北风,竟欢快地跳玩了起来。

风起了!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入秋节,我坐在窗子边上听秋时,往事如斯,却再也等不来有人叫我回家吃馍了。。。。

附《九月》

铺一垌稻子青黄

在儿时岁月

秋的记忆里

“七月流火,

九月授衣!”

远去的先民

把劳作种入基因

收获着晨耕暮炊的生别乡愁

拉起了牛车禾架

磨饱了蓑衣镰刀

在原野

收割着一川

萋萋秋草

天地沙鸥

九月的大雁南归了

秋苇等白了头

与着我的三个兄弟

铺上一床厚厚的席稻草

在繁星满天的秋水里

听蛐蛐轻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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