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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家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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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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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海雪

清晨,第一缕霞光透过玻璃窗,把斑驳的光影映画在墙上,校园里,蒲公英随风摇曳,白绒绒的毛泡泡,宛若片片雪花纷纷扬扬,悄无声息地降落在半青半黄的草丛里,把希望的种子播洒。孩子们采摘一朵蒲公英,撅起小嘴,轻轻一吹,毛泡泡悠悠飘飞出去,他们一路追赶着,银铃般地笑声打破了初冬的沉寂。

冬天就这样在不经意间不期而至,孩子们却无从知晓,感应不到季节的变化,只有那翩翩起舞的毛泡泡、片片落叶、遍山呼啸的北风……

南方因为很少下雪,所以一直盼着有雪,哪怕是雨夹着雪。虽然天气预报告诉我,有雨夹雪,但是我知道,家乡很少下雪,下的可能是凌;但是我还是走在外面,站立路口,仰望天空,一直盼,盼一场雪来。孩子们也盼望一场初雪的到来,幻想着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景象呈现眼前,像童话故事中的精灵,在白雪皑皑的原野肆无忌惮地奔跑,用纯洁和天真的童心为每个雪人营造一座晶莹剔透的城堡。

“老师,雪从哪里来啊,难道她真的是冬的新娘?下雪以后,我父母就该回家了。”一个孩子拉住我的衣角,悄悄的问。

“小时候,父亲告诉我,雪来自天河的波心;母亲说,来自清冷的蟾宫;奶奶说,来自佛的脚下,她一身灵光,踏碎了多少岁月,陶醉过多少心灵。”

是呀,雪这个古怪的仙子,她让空旷的山野溪边,老翁披蓑执竿独钓寒江之雪;冬阳下,留守的女人们推开西窗赏千秋玉洁;西北边塞,军人们在迂回山路上一骑绝尘归去;红泥火炉旁,文人墨客闲敲着灯花等故友对饮;乡路驿桥边,赶路的马铃情动原野,顽皮孩子们抱一枝山茶拥有了整个岁月。

下雪的冬天应是天真的。人们忘记了年龄,忘记了时间,拉着手跑出外面,尽情享受冬的温情,雪的滋润,笑声里的纯真。不用围着火炉,一心想着出去,放飞心情,不用打伞,来一场雪仗,堆一个雪人,与雪翩翩起舞,与你享乐融融。

雪如期而至,恍若是千军万马,浩浩汤汤,从天而降。更是让冬天坐稳了江山,寒意森严壁垒,北风众志成城,银盔白甲,城内城外,白地,白山,白野,白河,白树,白花……冬天固若金汤。春天不远,但一定要摁住东风、蝴蝶、桃红柳绿,断不敢冒犯,不是自己的时空就要懂得耐心地蛰伏。冬的殿宇隆重,粉妆玉砌,盛大而辉煌。

雪仙子在窗外,尽情地曼舞;在扬扬洒洒的韵律中,天地、河山、楼宇、玉树,清纯洁净,变得一尘不染。雪花轻盈妩媚,翩翩飞舞,像是从庄周的梦里飞出的玉蝶,挣脱梦魇的束缚,回归自由自在,洒脱随性,袅袅娜娜,游离于天地之间。

“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岐。”白雪装扮山峦和旷野纯洁无瑕,山川河流可老而雪不老,年年是新妆的玉女,玉质冰形,莹莹烁烁永远都是天使般的光芒,不论是米粒般轻巧地潜入水乡村镇,还是鹅毛般覆盖大漠孤堡,雪都在装点着壮丽的山河。玉树琼花是雪的杰作,洒上空枝,眺望红烛燃亮的好日子;一望无垠是雪的气魄,覆盖麦野,触摸来年麦浪翻滚的激情,荡涤世间的尘嚣和纷杂,馈赠世界一个纯洁如初的童话。

山顶上,刺骨的北风亲吻着雪花来到了绿色的竹林,呼唤着亲朋好友携手着长辈和稚童,结成牢不可破的攻守同盟,编织成了一床晶莹剔透的棉被,保住了绿的本色换出了白的浪漫。应和着湛蓝的天空,欢歌着红色的光线,天与地,冰与雪,林与山,放射出无与伦比的灿烂。

村子里面,雪花纷纷扬扬,飘飘洒洒,信马由缰,前呼后拥,搂肩搭背,入地上天。唱着歌,跳着舞,挂在树上,飘浮水面。有时肢体残破也不遗余力地奔北舞南。吻一下脸,掠一下头发,依然扭动着小蛮腰落到了红色的土地上,献出了自己的生命,绽放着璀璨。

窗外,东北风在匆匆赶路,只有雪的舞姿才能擦亮竹子和老树枝的歌喉。谁种萧萧数百竿,伴吟偏称作闲官。不随夭艳争春色,独守孤贞待岁寒。风敲竹响,雪落隆冬。煮酒烹茶,且听风吟,且看雪舞,那是一曲红尘绝唱,更是一幅心灵留白。

飞雪有声,惟在竹间最雅。山窗寒夜,时听雪洒竹林,淅沥萧萧,连翩瑟瑟,声韵悠然,逸我清听。雪恢弘壮美,似漫天的蝶与絮,端庄优雅,气定神闲。从容地穿过岁月,穿过荒芜,以沉静安抚着浮躁,以素白掩去了繁华,以简洁释放着丰盈,以皑皑希望覆盖着苍凉。

雪花一直悠悠然飘舞着到冬夜,冬夜伏案,被雪花细细的声音吸引,那是天空之城发出的最洁白,最妩媚的声音。乡村寂静得只听见风吹草叶的轻叹。狂风大作时,落雪宛如一笺奋笔疾书的狂草。静谧无风时,落雪犹如一个女子静静书写的梅花小字,精致,耐看,飘逸,婉约。屋里的灯光暖暖的黄,屋外的雪花静静的白,此时的时光多么的柔软静美。

一朵雪花,无牵无挂,无欲无求,风起而行,风静而憩。有时候人不如一朵雪花,来去天涯,无挂无牵。雪正乘夜色飞翔在铅蓝的天海,悄然抵达我温馨的轩窗,在洁白的窗纸上弹奏叮叮咚咚的韵律,将天堂那岸的美丽传说轻轻投递到我酣然的梦乡。

一夜之间,皑皑白雪铺满了大地山川。青山已白首,溪水如银龙,苍苍茫茫的世界银装素裹,“繁如瑞雪压枝开,越岭吴溪免用栽”,雪花乘着朔风,一片片,一团团,簇拥着染白了隆冬。青松在东园,众草没其姿。凝霜殄异类,卓然见高枝。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原野,鸟儿并没有停止它们的欢乐,振羽高行,高声呼喊。雪的到来送走了炎热,带来了严寒,棉絮和冰冷融为了一体,棉衣、羽绒服取代了单衫,山坡穿上了厚厚的糖棉。

雪后平坝的雨凇,是一颗颗透明的珠玉,裹着绿意残红,冰清玉洁,会让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龙海山上林海里面连绵的雾凇,是一片片玉树琼枝,恍若穹窿仙境,让人迷途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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