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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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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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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人

从加油站拐入一条刚刚完工的马路之上,在距离前面十字路口五六十米左右距离时候,便瞧见几辆车和十来个人围在马路中央,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想来是出了交通事故,不由得勾起了看热闹的心态,便把车缓缓的停靠在路边,准备上前瞧上一瞧,看看是怎么个情况。

十来个人围起来并不是很密,所以踮起脚也能瞧得见里面的情况,还好只是一条土狗躺在地上,不是人。

狗周围一滩血,看它的肚子没有起伏,想来是命魂归西。抛开那一滩血不看,不看它的头,这狗死去的姿势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侧躺着身子,两对前后足交叉搭在一起,有些皱起来染血的毛皱在一起,血还没干,就像是大汗过后人的头发一样,看起来应该是在痛苦中挣扎了许久,在地上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翻滚,终于抵挡不过命中的劫数一般,最后在一片祥和当中安然入睡。

“我刚从加油站出来,就听见“砰”的一大声,就瞧见我前面那车匆忙的往左边一打方向,我也不知道啥事,赶紧跟着踩刹车、打方向,前面那车缓了一下,紧接着嗡的一声窜了出去,拐过前面的弯,然后就看见这大狗倒在这里,翻了几个滚,嗷嗷的叫着,谁也没想到这路口窜出来这么一个玩意,差点我就压在它身上。”穿着一双灰色旅游鞋的男人,胸前叉着胳膊,一手指着地上的死狗。

“我看见是个蓝色的轿车,车牌号没看见,正想瞧一瞧是啥号,一脚油门,“轰”的一声不见了“人影”。不对!是车影。”仿佛是在回忆他看到的所有场景一般,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看了看刚才那个司机,又瞧了瞧地上那条死狗。

我在钻进这个小包围圈的时候正听见这司机和哪个行人之间的话,我又上前在人缝中间挤了挤,向着圈子内部再进一步。

“这狗就在我前面跑,跑得可积极,不知道是投胎还是想去送死。我在这边,”说着指了指北边的路口,“我刚从这里快到路口了,怕是有车,这年头开车的可不怕行人,特别是大车都有保险,开的像疯了一样,嗡嗡的往前赶。”一个四十来岁骑自行车的男人,推着他的自行车,探着头说。

“哪像您说的这样,”开车的心有余悸一般的拍了拍胸口看着骑车的老男人说,“在路上最怕瞧见走路的、骑车、骑三轮的。。。。。。,在路上想拐就拐,想停就停。”

“那也是前面有情况才这样,要是慢一点哪会反应不过来,”一个骑三轮来的大爷,身下牵着一条小腊肠冲着开车男人说,“明显过路口了,这是碰见一条狗,这要是人,不也是这么个情况?”说着冲着狗努了努嘴。

这么说了两三句话的时间,又来了一辆车,人过来看了两眼就回车旁边打电话,不过离着有点远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挂完电话钻进人群里面,冲大家说:“这是我家的看家狗,这死玩意早起去上班从家里出来以后就着我,一直跟在我车后面,过了这路口以后就瞧不见,我就折回来瞧一瞧,你说好好的家里不呆着非要跟出来。”

大家一看正主来了,都给让开让这位“狗主”往里走。

“我瞧见是个蓝色小轿车,车牌没记住,撞完狗一脚油门蹭的就没影了。”刚才那行人告诉这位“狗主”。

“这他妈的找谁说理去,草了!跟我他妈的出来这么长时间,都没怎么样,今天邪了他妈的门,撞了还跑了,这他妈的不是个玩意儿。”狗主骂骂咧咧拿来大蛇皮袋子,抓起两条后腿,拎起来,就像是面条一般的身体在袋口左右晃动了两下,血顺着狗嘴淌在袋子里,然后和尸体一起消失不见。

早晨的阳光照在了滴着血的袋子上,随着摇晃画着麦克斯韦滚摆,想是这条已经被做着最后动作的忠诚之狗,在这世界上,在这阳光之下最后的告白。

尸体被“狗主”随手扔进面包车后面的一个大盆里,在那周围沾染着许多深色仿佛血迹一般的残留物,不是平面状,是立体状。我想这男人准是一个卖鱼的伙计,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厚厚一层的血迹在周围。

这兢兢业业的一条忠诚的不能再忠诚的愚犬,就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之下,随着这辆离去的车尾部,拐过那道弯消失不见。我吸上一支烟,看着满地的血迹,仿佛在那辆已经远去的车尾部还在不停的淌着鲜血,在那阳光之下闪闪发亮,露出一滴滴白花花的光芒。

我感觉双眼有些泛起酸味,就像是那辆车后面装的不是一条狗而是一辆送葬的灵车,拉着一位忠勇之士远去,不由得把嘴里的烟从嘴里拿了出来,这潮湿的早晨还是不适合吸烟。

在这路口停了一小会儿准备起身离开,一辆蓝色的轿车从拐弯的地方缓缓的开来,右面车头灯有些破碎,破碎的玻璃在里面闪烁着光芒。

司机下了车看见我掐着一根烟,准备上车便三步两步赶过来,“受累问您下,”他用手指了指血迹,“那狗。。。。。。”,他有些询问的望着我。

“刚才已经被狗主人收拾走了,一辆“面包”,看起来像是一位卖鱼的,”我抬头瞧了瞧破碎的车灯,“庆幸这先生不计较,要是追责下来这么也算是一个肇事逃逸吧?虽然这是条狗,不如人命值钱。”

“是!是!”他不住的点着头,看了几眼地上的血迹回到车上,驱车快快的离开。

我把手里的烟扔掉,在地上碾了又碾,本想吐口痰,哈了哈嗓子啥也没有。正准备拉开把手上车,一辆车风风火火的从拐弯处驶过来,一个甩尾停在我车后,见我快要上车,跑到我身边问:

“那狗呢?”

“被主人收拾走了。”

“啊!不可能,我刚收到信,紧追慢赶的过来,不可能有人过来。”

我看他挺着急,就没计较他的语气。

“刚才那人用一辆“面包”拉走了。”

“是不是一辆白色儿的长安面包,那男的四十多岁,毛寸、小眼儿?”

“这倒没怎么注意,反正来了就说狗是他的,用蛇皮袋子装走了。”

“草!”男人咬着牙爆了粗口,“又让这小子跑了。”

和这哥们儿细聊才知道,这人是个民警,早起还没上班就收到这边有情况,那收尸的是个偷狗卖狗的贩子,而且时不时在道口故意放一条狗后面追着,赶巧儿了碰上个车,就讹一个千八百,然后收拾好狗再卖了。今天这是司机跑了,要不肯定被讹个千八百,不过要是不跑了今天准能逮到这孙子。

我告诉民警那撞狗的司机又回来着,我说没啥事他就走了。

民警嘱咐了一句,以后在遇见那个人记得报警,之后驱车离开。

我靠在车身上面,看着地上的血迹,好像还没有风干依然有着那么一点点湿润的痕迹,我不清楚这条被人们误认的愚忠之狗会被端在那一张桌子之上;我也不清楚那个匆匆而来用蛇皮袋子装棺的“狗主”或者“狗猎人”还是“狗肇事”的家伙回去如何收拾这条被他榨干最后一滴血液的尸首。这些个被欺骗而离开的人,可能正像是我刚刚吸烟时候那样,被这个湿润的生命,还有这骂骂咧咧的“狗主”,留下一个不是事实的结果而由生各种想法。

我现在也不知道应该惋惜生命还是应该痛骂这个欺骗者,都是为了生存,却有着一个不一样的结果。然而我们这些个可能被蒙在鼓里的所谓的旁观者,何尝不是深陷在局中的人呢?

还好那逃逸的人在拐弯处终于还是没有迷失了方向又转过弯回来;还好那个不断为世人呈现真相的执法者依然不遗余力的追逐着结果;还好我多吸了那一根烟,在最后见到了一个真相。

关上车门,打着火,从血迹的一侧缓缓的驶过拐角,狗肉馆门前停着一辆面包车,一股浓郁的液体便冲向嗓子,赶紧拉下窗子。

“啊!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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