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弃惘的头像

弃惘

网站用户

小说
201903/14
分享

孤独的守望者——剃头师傅

剃头的师傅,在二十年以前是一门手艺,手里耍的剪刀和剪发器都不像现在这么花哨,人们剃的头也不像现在这样时髦新潮,那时候真的只是嫌头发长而去剪个头,至于美的方式还仅仅停留在衣物的艳丽之上,就像那个时候人们给孩子起的名字“明丽、艳丽”。

南京的手艺在那时候算得上村里最好的剃头师傅,村里村外的来这的人不少。剃头这件事不仅仅是个手艺的问题,更是个磨人的活计。要像练出个手艺没有个三五年是不行的,至于说练出个名堂那就不只是时间的问题,更是一个关乎上进的问题,想剪个头发出彩,更多的还是与时俱进的思想。南京没有,他也没想活到那个地步。

孤身寡人的他有点大问题,气管炎,从小就带着的哮喘,这手艺是他闲着时候,拿那剪子自己给家里的猫狗练出的手艺,这人哮喘,却爱着猫狗,喘着爱着剪着,就这么的练出了个剪头的手艺。

因为这病天生的,治不好也没钱治,手艺人的钱来的都慢、都缓,急不得,也跑不掉,一点一点的向着口袋进,向着药房出。若说这老天爷是公平,也没出去打不平,这人不坏,品性好的让人挑不出坏,不急不躁,说起话来有条有理。有时候来剃头的爷们、娘们说些子背地里骂人的话,他也能一耳朵进一耳朵出的当一个剃头人、当一个舒压器,人们相信他,这喘不上气的人,都能藏得住话,但他心里明镜似得,不是不懂,不是不想说,就是这买卖和这手艺不能因为这个砸在手里。

剃头的屋子就两间房,紧挨着村里马路边。房子是租的卖豆腐的一家,做了一辈子的豆腐,没亏欠过什么人,是个实在人。房租不多,一年也就那么几十块,那个年头都是乡里乡亲,人情大过钱。来他这剪头发大多都是男人,和上了岁数的女人,他烫不了头,也染不了,那染料呛得他喘不上气,机器的钱他也掏不起,都缴在了药上。每次一块两块的钱,一年到头剩不下几个钱,他还要吃吃喝喝,洗洗涮涮,一个大男人自己活着,什么都要靠自己,手艺人也放不下那种生活的执念,活着也要像正常家庭一样的生活,谁也不能说差。

他本姓齐,但村里能叫的上他本名的几乎没有,都叫他南京。在村里有几个亲戚,都是本家姓的亲戚,日子在那时候过得都不富裕,甚至发穷,穷的都不知道穿好衣吃好饭。相对而言,南京的手艺抛开药费每年还能给他剩点闲钱,住的房子也都给了表弟,自己一个人守着这间剃头铺,没有牌子,但在这村里,他就是这间屋子响亮的牌子。

年近四十以后,身体就彻底的残了,就连剃头时候,硬撑着一个结束之后,再来第二个都很难继续。满屋子的剔下来的毛发,飘在空中混进肺里,有时候要撕心裂肺的咳上一阵子才能缓过劲,病越来越严重,人越来越少。

孜身一人的生活,说不上孤独,许是这寂寞如酒的夜,根本来不及唤醒这个老男人从喘息之中挣扎的感触吧!手艺人有把手艺,便能白天夜里的有个念想,喘的睡不着的日日夜夜,痛苦当中也只能把自己的寂寞放置在这之上。

年轻时有人给他介绍过,他担心哮喘这病,耽误了别人,也可能耽误一个孩子,手艺人都要求这真,求这稳妥,推了三四门上门提亲的人,三次两次的大家也就知道这手艺人的想法,也就没再提这件事。现在的他,有些后悔,但不深,这么多年过去了,喘的他总是持续在痛苦当中,那还有心思多想这件事,心里就那么一过,便睡了过去。

村里四十多岁的男人,都壮的像是一头牛,或者上有老下有小的,干起活来比哪个岁数的都猛、都有气力。南京不行,这个岁数的他,已经越来越不行,握着剪刀的手,哪怕是在咳嗽当中,依然稳当的在头上来来回回,但剃头的人害怕,特别是那刮胡子的人,磨得透着金属光泽的剃刀,一旦失了手,那就是血淋淋的伤痕啊!人们不是信不过他这人,是信不过那把刀,那身病。

他这几十年下来攒了些钱,村里的人也都知道,农村藏不住什么事情,掩着盖着也会被那些墙墙角角的人探听出来、揣测出来。坐在一起的老娘们儿们能说的能唠的就是谁家日子怎么样,这村上的单身还能过日子的老男人,不少媒人动起来活络的心思。

他表弟人不错,没干过什么坏事,也没什么人说不好,但拖家带口的就一个字——穷。没门路赚钱,庄稼又卖不了几个钱,孩子两个,上学的钱都难凑出来。穷的出了困难的人,越穷越难从那上面走出来,他瞧不见远的路,就紧紧死盯着身前的事,外出干瓦工、守家干农活。

在农村没钱的亲戚虽然受人冷眼但也不会置之不理,而手头有钱又混迹在村子里,并且这个亲戚还是个鳏夫,虽然未必一定要生前养老,但是死后必定要有人送终。就像是一出平淡无奇的戏剧一般,再是平淡也要有个离奇的结尾,村里人,信的是天地,死后埋入的也是这天和地,那就要有一入有一敬,死人是敬不了,只有那守在棺材前打幡端盆才是真敬。

多病的人都信这个,病魔折磨了这么多年没有个不信的,求天求地的也要求个好死,求个好下场。南京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不怕,便是有这一门亲戚,不论远近,他入了这祖坟便是能有个着落,有个死后落脚的地方。他这三间瓦房,给着表弟便是图这死后能有一份清明腊月烧纸送财的人。表弟从未在这方面怀疑过,哥俩的交情除了这搭得上的本姓,就是这没人送终,他——送的上,别人说不来闲话。

日子渐渐过得清楚,过得明白。有一部分人已经开始干一些小买卖,收棉花玉米的,收废品的,在集市上卖小百的,各式各样的聪明人都开始活分起来。手艺人不考虑这个,有了这门手艺就不怕钱不来,但这病魔缠着,压着,生意越来越暗淡,人也开始因为这咳嗽的厉害而去了别的地方。钱进的少了,花销没少,日子也不像是以前那么松快,攒的那点钱也越来越薄。

人在穷苦的时候,只要有一盼头哪怕再苦再累都会熬着,紧咬着这一点希望过活着。表弟的日子难,两个孩子,手头没钱,还没什么眼路。守着几亩地,一家四口子过活,日子难,难得说不上揭不开锅,两个孩子却馋的啥都没吃过,钱不知道怎么来,但却知道这哥哥手里有钱,多年的手艺攒的钱少不了。

病是一天压着一天的往下走,剃头的也是一天越着一天的少,眼看着熬不住动了老本,却也是毫无办法,这门手艺,人们三天两天的上不了手,年轻的人也看不上现在的这门手艺,有点看不起这老一本的看门手艺,说白了就是个穷剪头的,赚不来几个钱,来钱不够快,花的不痛快。

法律是规定着生命的价值,若是没有这条法律,许是人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命有多重要吧!人们看不上人命,瞧得上钱,这命同着这人的职业,要说是达官贵人的命,那就是凤毛麟角的稀世珍宝,那就要人稀罕着守着,人人都争相的慰问。要是个村上没出息的庄稼汉,那就是一场生与死的过场,说来了,活了,那便是死了也无所谓,他的价值就在于这场生死的存在感,无所谓怎么生,怎么死,或者这生的父母惦记着,但这死也就那死后的父母泉下有知。在这村上,人命虽说不上多贱,但也就是那法律赋予的一层庇护吧!不值得人们关心。

摇曳徘徊在生与死的界限当中,南京整整这样过了将近五十多年,日子得过且过,却也是听过村上见过村上风风雨雨的人,村里没什么大事,但这小事他也没少听说,所以他是个有故事的人,满肚子别人的秘辛,自己却只能藏在肚子里,揉着搓着,混着病一起熬着。死或许是这病怏怏的鳏夫最不怕的吧!熬了这么多年,虽然生的欲望一直撑着自己,苟活到了现在,但要枯萎的灯油,已经快撑不住这株火焰的焚烧了。以前,虽然喘不上气的痛苦也伴着,但坐在椅子上和他谈着说着,他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话口,起码像个日子,像个生活,像个活人,像个有用的人。他在孤独的夜里,绕开病魔的侵扰时候,总会联想到死之前和死之后的日子。熬到手脚都不能动那是几乎不可能了,这肺也不会允许他活到那个日子,但起码死后有人给捧罐打番、坟前能有个人烧纸,他求不了多少,能活着就是奢侈的日子,至于死后,许是这病就好了?喘地疼到骨子里的无力感,准能消失的一干二净。死,也许啥都不剩,但现在剩下的这条命,怎么都不如啥都不剩。这人没用了,死了也会是解脱。

人在死亡之前的挣扎,不论是他杀还是自杀总会有一个接受死亡的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多少会有那么些不一样,前者是把生的希望寄存于对于肉体上的感知,那种强烈求生的主观意念会迫使一个人在死亡前的疯狂挣扎,这种生命在最后时刻能爆发出非同寻常的生命力;这后者,就像是在死亡之路上找寻一个前进的动力,就像是美好的生活总是叫人向往,而这种痛苦不堪的生命,总是让人所厌弃,找寻出那么一种从灵魂深处产生的对于生的厌恶和对于死亡的向往。南京的肉体在承受着不堪的重负,压得这颗疲惫的灵魂已经开始有一些懈怠,失去了对于活着的一种信念,就算是死——这一常人看起来避之不及的事情——都会是一种享受的过程。

挣扎之中的生命力,再时间的剥削之下,日益退化,就像是一柱将尽的蜡烛,任何一种对于生命的考验,可能都会使之熄灭,挥散天地之中。

剃头棚的老顾客,就那么三两个上了年岁的老光棍,不是丧了妻,就是没去过媳妇,来他这里纯粹是找一个拉家常的地方,找一个为这一天的时间落脚的位置。南京也愿意他们来,在这孤独的日子里,或许只有这些个和他相似而又不似的人,最能唤起他内心中那股直面死亡气息的勇气吧!

两个老光棍坐在紧挨着墙边的油着黄漆大横椅上,手里杵着一根灰色拇指粗细的枣树枝,弓着腰,下巴托在叠在一起的手背上,望着剃头的南京。还有一个,背靠在这间唯一上的档次的大靠椅上,看着镜子里的剃头推子和那双灵巧的双手。

四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这时一个刚下地回来的老汉走了进来,刚一进门想起满身的土,便又走了出去,在门前上下拍了几拍,尘土从衣服上霎时间飞舞起来,飘到空中,飘到屋子里。

老汉还没有转身,便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他这才想起这推头师傅的病,转头走进屋子里,询问了一下南京的情况。

南京挥了挥手,示意没啥事,但刚举起了手,便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老汉有些紧张,没见过一个人能这样剧烈的咳嗽,手便要伸向南京后背,想帮着顺一顺气。

咳嗽来来回回有那么三四次,一次比一次夸张,老汉的脸也一次比一次的白。屋子里的其他老几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没少见过那你经这样,所以就劝他,别往心里去,有一会儿就好。

约莫个七八分钟才彻底恢复过来,憋得有点紫红色的脸,也慢慢恢复过来。抬头望了望老汉说:“没事,老毛病,别往心里去。”

老汉看这样子便说下次,等好一些再说吧,转身便走了。

“不好做了!”坐在椅子上的两个老光棍杵着棍子站了起来,搬了两把马扎坐到了门口,靠椅上的那位看了看南京,便把刮胡子的事情压在心里。

三个老光棍走了有一会儿,南京一个人靠在靠椅上,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又看,想了又想。怨不得别人,也怨不得自己,只能怨这老天爷就是不给一条活路,就是不把他当个人看,就等着他死,一死解千忧。但他也想过就是不死,就是要活着,要活的有滋有味,要活的起码让自己舒服,但现在,这面上红润的有些夸张的脸,那里是一个舒服的人应该有的,就是那扎的红纸人都要比这脸瞧着像个人吧!

拖拉机轰隆隆的冒着烟开了过去,一股浓烟顺着门槛爬进屋里,飘到了这个男人的鼻子里,钻进那千疮百孔的肺里,翻腾起来。

南京一手扶着面前的桌子,一手捂着嘴,像是又一次的喷气式飞机燃起,从嘴里呼出了成吨成吨的痛苦,那滩红到发艳的鲜血,像是一封邀请函一般,顺着手指缝,流进地底。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吐血,已经不知道流出了多少血,各种各样的死法可能唯有这种不断丢失心血的痛苦最为难以接受吧!

闻不得烟味,闻不得尘土的味道,闻不得这个世界的五味杂陈,无用之人还能怎样的生存下去,还能怎样的坚持着活着呢?死可能是必然达到的结果,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的美好,那还有什么留下来的执念呢?或许这样会留下一些念想,一些与众不同的思念,而后就在自己坟前烧上几捆纸,至少还值得人们祝贺吧?

门突然响了几声,动静不大,但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显得异常的响亮。起身打开门,从外面钻出一条黑猫,整体通黑只有尾巴段有一点白色杂毛,紧跟着迎面望着他的是表弟,手里提着瓶酒,和半斤花生米。

“咱哥俩喝几口。”说着手里摇了摇酒瓶,侧身进了屋。

两人坐在最里手的硬板铺上,脱了鞋,盘着腿。碗里清澈见底的散白酒,随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断变少。

“哥,钱不好挣,还没个手艺,只能认穷。当初后悔没跟着你学这门,起码现在不会过这么苦。”

南京脸上影在酒碗里,随着就不断的摇晃。他笑了笑没搭言,望了表弟一眼,端起酒喝了一大口。

“村里现在正搞着包鱼池,几个人合股,买几条沟,撒点鲤鱼草包鱼,也不用喂,等过年时候出,准能挣钱。”表弟望着南京一眼,正看到南京望他,便低头喝了一口酒。接着说:“每人五千,算上老刘家、老张家和老董家三家一共两万出头,池子四千多承包费,剩下的都是苗钱。老刘家一直包着养鱼池,到时候鱼苗啥的都他操持,我们就看着绕着别有偷鱼就行。”

“钱我这有,这钱也跑不了,我那房子和这钱到时候都是你的,但你这事靠谱吗?这养鱼咱也没干过,就指着老刘一个人行吗?”

“那鱼禁活,只要有水怎么都能活,到时候弄把草喂喂都够。”

“那行,明天我给你送去。”

“行,哥,等挣了钱就给你。”表弟端起碗,一口喝干了多半碗的白酒。

表弟走了以后,南京收拾了收拾,关上剃头棚的门,把装零钱的钱匣子拿出来,打开,掰下里面的夹层,把一摞有两指厚的钱拿出来,数出六千 ,放了回去。

正常人的日子要比以前好得多,只要能踏实肯干,准能养活整个家。朴实的农村人那时候总是把心眼放在眼门前儿,看不见远一点的地方,眼瞅着赚钱的机会也不会把握。但那些个活分的农村人总是能更远的想到以后想到未来,眼光的长远决定了这个社会发展的地位。不再是那种万般皆小品惟有读书高的日子,钱要比书来的实在,黄金屋里面肯定会有书,但是书里面不见得有那黄金屋。这个时代就是这么的靡乱,让人分不清也看不透,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面具,每件事也都带着那种复杂的故事,过去的不见得会忘记,但是现在的绝不会被珍惜,所以人们只能望着过去,顾忌着眼前人和事,所以焦虑和不安都停留在一个时间里,像是糜烂的一锅粥,旺火烧的过了,已经糊的有异味。

向着前进的方向,每个人都望着跑着,能走在前面的准会大声的喧嚷,前面的事物有多好,有多糟,后来的人看得见的便跟着吆喝,看不见的只能向着前面拥挤,事物一旦懂得人多了,也就不值钱了,大家都懂得东西就留不下什么价值。这一窝蜂的养鱼,即便是养得活还能留个本,赔点辛苦费,那些个遇到旱灾涝灾的,便是能赔的分文不剩,底朝天。

那年大旱,干的河里水都能见到底,水没了,鱼也就活不了。活不了的鱼,那就是一场浩劫,压垮所有人的脊梁。 表弟家本身就算是借来的钱,哪怕这钱不用换,但是怎么也算是自己一年的毛收入,这钱压得一家四口喘不得气,低头耷拉耳。

表弟隔三差五的就在剃头棚走一趟,不吃不喝,就和南京说说这丧气的话,解解这难原的压力。剃头棚没什么人来了,表弟虽然说些子丧气的话,但有个人聊着想着总算是一件事,不好不坏的事,那钱虽然也心疼,但这天命没得法子,除了认了别无二招,只能劝慰着表弟,给表弟解解心宽。

“你说你还有把子力气不是,赔点钱没啥,没了咱还可以再赚。不像我,赚不了钱了现在,又是孤家寡人的,还浑身是病,不得好死啊!”说着南京又开始咳嗽起来,从肺腔里一股子一股的腥气往上涌,看着眼门前的表弟,愣是咽了下去。

过完年,表弟跟着隔壁村包工程的头下了外地,卷着行李卷,带着锅碗瓢盆,一去便是半年。

剃头棚不来人了,南京的咳嗽也是一天严重着一天,血从肺腔里出来的越来越多,脸也一天白过一天。他感觉熬不住了,要么去医院要不就等着那一天老天爷开了眼唤他上去,做个伴。

他那天把所有钱都拿了出来,用小皮筋一捆一捆的捆好,装在一个塑料袋里面,给了弟妹,说他要出去一趟,钱先放你这。这多少年都没出去过,怎么就想起出去一趟?他弟妹也没理会,就说收好,等他回来。

那天天下大雾,白茫茫的一片,走在路上,沿着马路边,分不清东西南北的走,走一路咳了一路。走了约么四五个小时,雾稍散一些,便露出眼前大河从西通向东边,他就顺着河一直向东。累了渴了也不理会,一直走,一直走。

夜很黑,零星的几个星星照着路,河旁的树在风中诉说什么,在水面上总能传来一股子一股子的腥气,灌满鼻腔,灌满整个身体。走不动了,一点都走不动了,他坐在岸边,望着天上的星星,那一颗是他自己呢?那颗黯淡无光,闪烁不出光芒的,可能就是他吧!这一辈子怎么这么难,怎么这么痛苦呢?胸口又开始压下来了,一点闲工夫都不给,他忍着,忍着,一头扎进水里。

在黑暗的水面上波纹荡开天上的星星,从这边传到那一边,消失在看不见的地方。水面上那颗黯淡无光的星星不见了,许是找那老天爷叙旧去了吧!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