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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龙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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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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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让雪穿上了雨的鞋


立春第二天,雪在夜里又落了下来,江南江北,都沾染了雪的那份柔肠百转。

它是有多少不舍,犹犹疑疑,像一曲不肯收尾的曲子,要一直在尘世,低低缓缓地播放下去。

春风懂得它的心思,于是轻轻撩动了一下水一样长长的衣袖,柔柔地拂去雪的冰凉,让它穿上雨的鞋,继续在尘世,编织属于它的那份永恒的温馨与浪漫。

天地间,有极细微的抒情,被奔跑着的雪,借着雨的鞋,滴滴答答,在荒凉的大地上着上潇洒的一笔,在枯槁的树枝上着上曼妙的一笔,在冰冻的河面上着上晶亮的一笔,在怀春的人们的心头,着上希望的一笔。

难怪白雪迟迟不肯退场。它有那么多的心思,要一一说给尘世的万事万物听。

它说早春的含蓄与内敛。“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早春的风景需要你去细细找寻。一棵嫩绿的小草躲在路边、田头、墙角……针尖般刚露头。它有怯怯的欢喜与好奇,它也给寻景的人们带来心的微微震颤。那是一种感怀与感动。一切顺势而为,春风、雨露会助孱弱的小草慢慢生发与蓬勃。一些树枝上的细芽像躲在被子里等待被叫醒的小宝贝们,脑袋圆圆的,细小得像长在树枝上的好看的痣。你得凑近看,才会发现,那痣上沾染了鲜艳的颜色,嫣红、浅绿,淡黄,它们还在梦里,就被春色巧妙地秀了一把。

大概,正是因为这样的细微,才更撩拨人们的心弦,给人们带来痴迷而色彩斑斓的想象,而想象如梦,妆点了人们平平泛泛的日常。

它说早春的深静与浅动。静在一冬的睡梦里,慢慢接近苏醒的边缘。那些暗藏着的小小波动,我们如何去感知?我们满怀好奇,很想弄清楚,春风到底是从哪个方向走出来的呢?好像是一夜之间的事情,它挤破了夜的深黑,在泛白处,拨动觉醒的韵律,慢慢地,自然万物就被点上了淡而近乎虚幻的色彩。到底是谁给施的魔法呢?我们在睡梦中,而雪进入了我们的梦里,它又穿上了雨的鞋,潜进了土地里。所有的生物都在醒来的一瞬间,捕捉到了一丝最清澈的光亮,以及细微却舒爽的暖,而我们的心思,也在不知不觉中,沾染了春的温婉的色彩。

它说早春引发的感怀与思念。“听鸟闻归雁,看花识早梅。生涯知几日,更被一年催。”又是一年春来到,时间快得如同一次喘息。我们并排走过又各奔东西;我们捧腹大笑又暗自神伤;我们悲观彷徨又满怀豪情。珍惜这个词如同捧在手上的一杯奶茶,总让我们在细细品味时,留下淡淡的香与持久的希望。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当君怀归日, 是妾断肠时。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春风别惹我,外出的人该回乡了吧。我们有满满的情思,要在相拥之时,借着节日浓浓的气氛和酒香,日日夜夜,尽情倾诉。“问春从此去,几日到秦原。凭寄还乡梦,殷勤入故园。”好在现在交通便利,回家的路途变短了,但归乡的心情却还是和古时一样迫切,因为,母亲熬了一锅暖汤,等着慰贴游子疲惫的身心。

而此时,在我的潮润的心底,正响彻着一曲《春天的芭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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