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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援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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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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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潭

 

雨后山中的空气格外清新,山色秀丽,能见度高,犹见群山之巅云雾缭绕,车在环山公路上飞驰,这眼前的景象让一车人惊叹不已。太美了!虽是初秋时节,秋叶尚未染霜。再过数日,但见满山红叶,那就更好看了,开车的吕总不无遗憾地对我们说着。

木桥村,位于黄梅县五祖镇,一个没有木桥却叫做木桥村的偏远村落。

村边有一条流水潺潺的小河,河床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形状各异的石头,但见在一块巨石上面,有几个巴掌大小的圆形孔洞,村里的老人介绍说:那是原来架设木桥时留下来的。我们慕名前来木桥村,却没有看见木桥。心里有一点莫名的怅惘。

一条乡间公路穿过村庄通向远处的山坳,路两边错落着幢幢农舍。仔细看都是粉墙黛瓦的旧式老屋。村口有一座低矮的民居里开了家小卖部,门面前的空地上或蹲或站着一些老人,身上的服装也是五花八门,有的穿着样式陈旧的西服,有的穿着旧的军装和作训服,还有的穿着破旧的大红冲锋衣,一看就知道是从儿女们身上淘汰下来的。

村子不大,人口不过1200多人,然而,常住人口只有200多人,且都是六、七十岁以上的老人。问问身边的老人,收成如何,生活怎样?他却说起了另一件事:民国三十七年,那年我十岁,左边是东界岭,右边是西界岭,我们这里是中界岭。三路大军从我们这里过兵,过了整整三日三夜。想想老人说的应该是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的事情,这也许就是在老人一生的记忆当中最为轰轰烈烈的大事。

仗打得好惨啊!解放军的一个团被国民党桂系的一个师围困,全都牺牲了。老人的脸上满是肃穆,我的内心也好像是震颤了一下,这个山里的普通老人脑子里的恒久记忆让我愣怔了。

“龙潭,不到十里路,要不要去看看?”村里的王书记问道。

去!为什么不呢?没有看到木桥,看看龙潭也不错的。

走过一片田埂,我们沿着山边的石径向山里进发,石径小路曲折蜿蜒,一侧是兀立的山壁,一侧是凹沟深涧。转过一块巨大的石头,忽见一大片似是芦苇状的植物,摆动着灰红色的穗儿在风中摇曳。好美啊!

这是芦苇吗?不是。这是芭茅,同行的吕总解释道。

哦,这就是废名先生笔下的芭茅!

“……等进了芭茅巷,芭茅擦着我的衣袖,又好像说我忘记了它,招引我——是的,我哪里会忘记它呢,自从有芭茅以来,远溯上去,凡曾经在这儿做过孩子的,谁不拿它来卷喇叭?”《桥·芭茅》。先生对家乡景致的印象至深,以至于身在京城开五四乡土文学之先河时,尚如此精细地描述童年记忆中的芭茅。

尚未近前,已经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了。入眼的是一块巨大的石头上修有一个精致的石亭,在亭的前面,看见三块巨石层层叠加,一条飞瀑湍急而下,水声隆隆,浪花飞溅,雾气蒸腾。说实话,我看过庐山的三叠泉,只是一股细流汨汨而下,眼前这阵势俨然超过了庐山的三叠泉。

飞瀑之下,必有深潭。生在巨石之上的一潭碧水清幽幽的,浪花翻卷,日夜不息。看着不知有几深?问问身旁的王书记,答曰曾用绳子系着石头放进潭里试探过。大约在十五、六米的样子。看着水面直径不过四、五米的样子,深度却达到直径的三倍,心里兀自惊叹不已。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传说此龙潭一直连接到东海龙宫里去了,不知在几世几劫以前,东海龙宫的龙太子曾梦里神游来过这里,被这里的秀美景色吸引,吵着要到这里来玩儿,老龙王无奈,只得命虾兵蟹将修了一条地下水道通向这里,殊知龙太子到了这里,却不愿再回到东海去了。化身为一个周姓的童子整日里纵情山水,乐不思蜀。我顺着水面望去,果见前面不远处真的有一个周姓的家庙曰:“龙潭寺”,入得寺内,看见供奉的是周公像,上面悬挂的是“周公赐福”的匾额,看来此庙确实有一些年头了。传说毕竟是传说,但是在传说中我分明看到中国古老的道家文化和儒家文化的影踪。

道长是一个约莫六、七十岁的老人,凸额斗睛,神色清癯。他跟我们讲了这样一个故事:说是某年有一个女子为情所困,抱着石头投潭,可是潭水却将石头和人一同浮起,推向岸边。这大概与那个纵情山水的东海龙太子暗中作法是分不开的。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罗。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楚辞·山鬼》。在先贤们的眼里,大自然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是带有灵性的。在这偏远的深山里,龙潭飞瀑日夜不停地唱着那古老的歌谣,抛开神话传说的虚构成分,这歌谣里更多的应该是大山在时时唤起人们久远的记忆,在时时提醒人们不能忘记山里人那淳朴的性格里闪现的人性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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