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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沫洁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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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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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桌布


1:

在周新月的记忆里,她总是一裘花色的套装。头发不多,电烫的发型,就是大多数南洋中老年妇女喜欢的那种式样,卷曲度比较密集,她的肤色并不白皙,五官却很精致,脸上撒着一层淡淡的,阳光赠予热带人的气韵。

她与新月在一起的相处日子,加起来也不过一年,她从未叫过新月名字,新月似乎从未听到有人叫过她的名字。女子在嫁了人之后,从娘家带来的姓名,也就变得无足轻重了。

九十年代末的南洋,大抵如此。

在新月的眼里,她是如此的陌生又熟悉的走进了她的生活。陌生的是,她在新月的前半生里(如果女子婚嫁之前是前半生)是个陌生人,又感觉熟悉,是因为她是阿麟的母亲。所以,她可以如此的理所当然走进新月的生活。

早晨,新月走出卧室的时候,画风往往是这样的。她端坐客厅一角,口中喃喃由词,一串褐色佛珠,在她的长期盘磨下,油亮温润。脸色慈祥。而她的先生坐在另一端的藤椅上,打开一叠《星洲日报》,梁先生的一天,也就从这厚厚的报纸开始,直看到缝隙处的讣告也没放过。

新月的孩子才刚满月。小家伙有着江南母亲皮肤的细腻,但面庞轮廓像极了她的奶奶。有人说,这叫隔代遗传。

“满月酒会上,客人们都说长的像你。”新月抱起了蓓蓓,将她的小脸蛋转向了她。

她放下佛珠,脸上有了一丝笑容,眼角的皱纹很明显。她上前抱起了蓓蓓:“阿麟小时候的模样就是这个样子的。”然后,久久的注视着怀抱中的孙女。

随即,她望向了正在看报纸的梁先生。“你看是不是像阿麟小时候?”

梁先生摘下老花镜,侧着头笑着连连点头。

“你要记得,尽量不要喝冷饮,不要每天洗头,早上不能洗头,不要开冷气,月子刚坐完,得了风邪就麻烦了,以后这病就要跟着一生的。”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然而,新月关心的是,那条紧身牛仔裤,究竟什么时候能穿上它。那条曾经让她尽显身材的直筒牛仔裤,如今,腰部拉链已经拉不上了。

她仿佛知道新月的心事,轻描淡写的说道:“女孩子嫁了人,生了孩子了,胖点瘦点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也只有老公看。”

午餐后,她和先生一起去附近的超市,新月觉得,这一刻才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时间。她放了一段《神秘园》的曲目,空灵的音符,充斥着每个角落,让灵魂在此刻,紧紧的跟随着自己,让所有的与自己不相干的人或事,统统远离自己的躯壳。

她想保持一种未婚之前的状态,无论身处哪里,都应该保持自己的独立性,新月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喜欢阿麟,她才毅然而然的从江南去了有点距离的东南亚生活。

在江南的日子,她无忧无虑的度过了少年时期。

她常看日落,石拱桥的倒影剪在了平静的河面上,看古镇上的炊烟,袅袅的,懒散的吹散在彤红的晚霞里。听父亲用吴侬细语,呼唤着她回家吃饭。

有一天,当三姑六姨的眼神开始在她身上游移的时候,当母亲絮絮叨叨让她找个婆家的时候,当论资排辈人的频繁出没在她家厅堂的时候,当母亲开始絮絮叨叨的说哪家姑娘嫁了个好人家的时候,新月知道,她在娘家的日子,也该结束了。

母亲的家再好,终究只是女孩子生命中的前半生。

她必须去寻找可以托付下半生的家了。

在世俗伦理面前,新月终究是屈服的。

后来,她将下半生,托付给了一位叫阿麟的南洋男子。


2:

东南亚午后是那么的炎热,温度永远徘徊在二十九度到35度之间。单调季节,也有它的好处,生活多了一份简单。听着音乐,看了几页书,一旁摇篮里蓓蓓微鼾的气息,新月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初为人母的喜悦。

那是安静的,踏实的,满足的力量,是为自己完成了人生重大任务后的释然。

窗外,热带良好的光照与雨水,给门口的芭蕉叶涂抹上了一层青绿与油亮。阿麟说,他种下这颗芭蕉树的时候,树苗才一根筷子那么小,后来,他常年外出工作,每一次回家,芭蕉树都长高不少。

一辆红车停在了芭蕉叶旁,从里面走出一位三十多岁女人,招牌式的短发齐耳和脸上的笑容,新月一眼就认出了她。人们叫她MS伍。新月不太排斥她的到来,甚至有点喜欢。尽管她是她们家的保险代理员。

“梁太,给你带了点下午茶,今天不是娘惹糕,你猜是什么?”伍小姐推了门进来。

自从被称呼为“梁太”以后,周新月的名字,就再也没人叫了,除非她娘家人。

伍小姐说话的时候,声音是轻柔的,长期与人打交道,她总是能将各种场合拿捏的刚刚好。看了一眼摇篮里熟睡的蓓蓓,她表情夸张的挤眉弄眼,用手比划了一下,一个月就长这么大了!

新月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她的点心包装盒,是几条油炸的金黄酥脆的油条,散发着阵阵的熟悉的香气。新月顿时馋的吞咽了下口水。

油条是出生江南的她,不能割舍的情结。豆浆油条粢饭三大金刚,必定是久违了的,南洋的点心品种也多,什么云吞面,炒果条,板面虾面,娘惹糕,肉骨茶等等,这些风味独特的美味,自她来到了东南亚之后就悄悄的占据了所有的味蕾,将曾经江南的滋味,渐渐地淡出了她的味蕾。

“我还打包了白咖啡呢。”伍小姐将手中拎着的两杯咖啡在新月面前晃了晃。

新月尝了一口油条,从内心深处的认同,就是这个味。全世界的油条,大概都是这个味道吧。

伍小姐脱下了外套,挂在了餐桌椅背上。

“怎么样,油条口味是不是你家乡的一样的?”

“我在这里住了几年了,怎么就没有看到卖油条的店家?”新月神色夸张。

伍小姐喝了一口热咖啡,笑说:“只有我们当地人才知道哪家有。做油炸鬼的餐厅不多,这家也是我认为做的最好吃的一家,知道你一定喜欢。”


伍小姐就是那样的一脸灿烂,犹如南洋的气候一般。五官平淡却因笑脸而显得柔和。她的口红经常会涂抹出了嘴唇的外边。或许,她真的忙吧,连抹上口红也只是一种每天比做的仪式,至于涂抹的效果怎样,她似乎并不关心。

摇篮里的蓓蓓翻了个身,又沉沉的睡去了。

伍小姐压低了声线:“你知道在南洋,油炸鬼配什么吃吗?”

新月说:“在我的江南水乡,我们是配着豆浆吃的,有很多吃法,可以将油条砌成小圈,放进热豆浆,再放些葱花紫菜鲜酱油,以后你可以试试看。当然,还可以吃甜的,豆浆里放进白砂糖,就有了另一种口味了。”

“你试试看这里的吃法,将油条蘸着热咖啡吃,是什么感觉。油炸鬼点咖啡,是这里经常吃的午后小点。”伍小姐继续说。

东南亚的人,喜欢将“蘸”这个字,说成“点”。


新月将”油炸鬼“往咖啡里浸了浸,仔细的咀嚼,平淡的油条,居然真的能吃出层次感。饱吸了咖啡的油条,迅速的酥软了下来,甜咖啡香味迅速的占了上风,满口白咖啡香的同时,却又蕴藏着一丝市井里最为大众的乡愁味道。

“这真是绝了。还真可以啊。我还是第一次尝试油条配咖啡。”新月的胃里暂且得到了满足。

人们在远离故乡的漫长岁月里,很多时候,化解乡愁只需一点点昔日的滋味,就可以满足。

伍小姐喝完了最后一滴咖啡,用餐纸擦了一下嘴,然后,又从化妆袋里拿出口红,匆匆的为自己涂抹好了,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梁太,我下次再来看你,现在我还要赶去公司一趟。”

她的每一次离开,都是恰如其分的,不多一分也不少一秒。短暂的午后闲聊,新鲜感过后,她会果断的起身离开。

望着伍小姐的背影,新月走上前,拉住了她,为她细心的抹去了溢出嘴唇的口红。


3:

蓓蓓醒来的时候,梁先生和太太背着大包小包的回家了。


新月惊恐的看着这些战利品。因打折而成倍的商品,已经侵占到了她的整个储物柜。它们无处不在,牙膏洗衣粉饼干等等几乎可以用到明后年还有多余。新月也曾告诉他们,不要贪图一时便宜,买了一些用不到的东西,可是,老两口只是相视一笑。


夜晚,蓓蓓忽然哭声不止。这种反常的现象,让新月手足无措。她看着小家伙哭的脸部绯红,本能的拨打了阿鳞的电话。可是,远在他乡工作的阿鳞,除了安慰,又能做什么呢。


她带着惺忪朦胧的眼神进入了新月的房间,她说她听见蓓蓓的哭声了,看了会蓓蓓的脸庞,然后从房里拿了一瓶风油精,将风油精涂抹在掌心,用力揉搓双手,直到双手红热,又迅速地将沾满风油精的双手,紧贴在孩子的肚脐上,轻柔的按摩着孩子稚嫩的肚子,就这样反复几次,孩子的肚痛也就不见了。


果然,蓓蓓停止了哭喊,侧着头睡去了。

她为蓓蓓盖上薄毯,说了声,我去睡了,困了。她打着哈欠,关上了房门,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

新月想说一声谢谢,却已经听见了关门声。

时钟敲了一下,已过午夜。

夜色悄无声息的占领了整个房间,它们爬上树梢,遮盖朗月,催眠着瞌睡的人,而新月却全无睡意。

甚至有了一丝恐惧,来自于对未来的恐惧。来到南洋后,她想用心的融入到这个即将是人生后半生的家里,并且与一帮从不熟悉的人纠缠在了一起。

人生,真的好奇怪,本不相识的两个人,因为缘分,在特定的年龄,形成了一个叫家的生活方式。她甚至联想到在她童年的时候,喜欢独自一人,趴在窗前,看水乡古镇宁静的晚霞,看那些摇橹的船夫,将乌篷船轻轻地划过窗前,而此刻的窗外,夜风里唯有芭蕉叶唰唰的声响。

那个走进生命里的阿鳞,他的童年,又是怎样的呢?

两条本不相交的平行线,各自顺着自己的生命线延伸,最终因为一个叫“缘分”的词,而相互交融,渗透。


新月正要睡着的时候,收到了阿麟发的短信。他告诉新月,他要回家一段时间。在东南亚另外一个城市工作,有着强烈的南洋人的朴实秉性,吃苦耐劳,愿意去拼搏而让家庭过上舒服日子的男人。新月常常在父母面前这样定义阿麟。


4:

午餐的时候,他们回来了。为新月打包了一盒海南鸡饭。


看到梁先生一脸的意犹未尽的样子,他说:“我今天在茶餐厅遇到了以前的老同学,我们一起吃早餐,喝普洱茶,你知道我们多少年没见面了吗?”

新月津津有味的吃着那盒海南鸡饭,反问梁先生多少年?

“我们有三十年没见面,三十年啊!”他笑起来很像阿麟。他将每天最为宝贵的时间,花在了茶餐厅上,在那里看报,喝茶,吃一些简单的早点,最重要的是聊天,结交新朋友。大凡多数的南方人的一天会这样开始的。

人或许到了老了,才会如此的珍稀一场其实很普通的聚会吧。新月这样想着。


下午,雷声滚滚,一场阵雨从来而降,新月习惯了南洋西边晴东边雨的气候。只要下了大雨,气温也就没有了平时的炎热,这是个舒爽的午后,阿麟母亲说要教会新月一道阿麟最喜欢的汤,黑胡椒猪肚蘑菇鸡汤。


她用细纱布将黑色胡椒颗粒一颗颗细净,再用纱布将它们包裹起来,扎成一个漂亮的球状。猪肚是很难料理的一道食材,用温盐水清洗几遍,洗去膻味,再整只与切碎的鸡块一起慢火炖煮,放入黑胡椒包,一小时以后再加入鲜蘑菇。她说,这道汤有去湿气,温肠胃的作用。她今天穿的花衬衫是淡秋香绿,不长不短的中袖,恰到好处的秀出了她的纤细的臂膀。


她的不紧不慢的做事情,常常让性格急躁的新月感动。

新月忽然问:“你年轻时穿不穿旗袍?”

她沉思片刻,停下手中的工作。

“我做女孩子的时候,每天都穿旗袍,以前,我们家隔壁有一家上海人开的旗袍店,我和我妈妈还有我家姐的旗袍,都是在他们家做的。”她用广东式的普通话与新月沟通。

我也从阿麟那里听说过,她曾是家里的最小的小姐,嫁给梁先生以后,相夫教子。

“后来没看你穿过旗袍,是不喜欢了吗?”新月问。

“倒也不是,是不方便了,长裤方便。再说了,现在我也老了,身材也走样了,哪像你们年轻人啊。”她还是不紧不慢的说话。


新月想象着她年轻时穿旗袍的模样,一定是一位南洋美人。


“你穿旗袍一定很漂亮。”新月轻声的说,轻的连自己都听不见。


猪肚鸡汤的香味,在客厅里弥散开来,这种经过慢火熬炖的汤,有一种气定神闲的底气,它们似乎知道家庭所有秘密,在炉火慢炖的光阴里,听着厨房里所有的烟火气的谈话。将一家人的酸甜苦辣也融进了汤里,融进了岁月里。


4:

阿麟回来了。


还是那样的谈笑风生。他很快就将所有的人串联起来,这是他的本事。他总想让这个家充满着欢声笑语,热热闹闹。老婆,孩子,父母的围绕,或许没有比这一刻更为满足的了。

阿麟建议晚餐在外吃。

他们打算去临近的一家酒楼吃晚餐。也邀请了阿麟的几位兄弟姐妹。


南洋人在一家人团聚的时候,特别的开心,骨子里的乐天派性格总不会让空气中透出半丝的沉闷,他们自有一套。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还不如开开心心,这些简单的道理,在阿麟的大家庭里,演绎的很自然。

新月觉得他们的性格,是热带的阳光,不遮不掩,但却少了点含蓄。

大家都在客厅里等候着梁老太,阿麟说她母亲要打扮一小时才出门。

一小时里,她将自己稀疏头发吹成了小波浪卷,为自己干涸的嘴唇,抹上了玫瑰色,再将自己耳顺之年的躯体,滑进了香云纱的墨绿旗袍。

当她缓缓出来的时候,每个人都聚焦在了梁老太的身上:“妈妈,你穿旗袍了。好漂亮。”

几乎是女人们一口同声。


新月的眼前一亮,暗花的香云纱面料,考究的立领镶着一圈黑丝绒滚边,长旗袍开衩到脚裸,腰肢显然没有了年轻时的轻盈,却是这个年龄能撑得起的得体。

“妈,你今天真美。”

新月估计应该是第一次叫她一声妈妈。

阿麟在一旁,笑呵呵。

“妈妈,你叫什么名字,我嫁到你们家来,还不知道您的名字?”新月忽然想起什么。

“我这条旗袍还是很年轻的时候订做的,就是那位上海的旗袍师傅,他的手工很好,选用的是香云纱面料,你们知道香云纱吗?”

阿麟的大姐秋伊说:“我知道,香云纱面料是面料中最为昂贵的一种,因为这种面料需要纯天然的植物染色,还一定要人工染色,需要经过三蒸九煮十八嗮的工序。也是中国独有的天然的丝绸。”

“那,为什么叫香云纱呢?是不是有香气?”阿麟问。

“那是因为,当女人们穿上这种衣料的制作的成衣时,走路会发出”沙沙“的声响,所以就称为香云纱了。”秋伊继续说道。

 “好像香云纱也是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哦”,新月猛然想起了,曾经在报纸上看见过这样一条新闻。

“我已经是十年没穿旗袍了,现在还能勉强穿上。”她看上去有些害羞。

“你的家婆叫黄蕙馨”。梁先生回答了新月之前的提问。


温暖的名字。


今晚,黄蕙馨特意挽了一只中式的丝绒手袋,简单几笔勾勒的墨竹,与她的香云纱旗袍相得益彰。

黄蕙馨见大家都在围着她看,尤其阿麟,犹如欣赏一件宝贝似的,将母亲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说:“想不到,老妈穿起旗袍还真不差。”

“这,是不是太隆重了?”黄蕙馨忽然有些扭捏起来。

南洋人很喜欢用“隆重”两个字。

新月说:“妈,不隆重,要不,要不我……陪你一起隆重”。

“对,我们陪你一起隆重。”

几位姐妹们也纷纷的开始涂脂抹粉,那动作着实有些夸张。

新月快速的回了房间,将自己的牛仔体恤衫改换成了一件红色连衣裙。

“我们就去那家”福“记吃晚餐吧。快点呀,我肚子饿了。”阿麟催促着。

大家一致同意。正准备发动汽车出发,黄蕙馨却迟疑了:“我还是,还是钟意那家”旺“记酒楼。”

“好吧,就去旺记。”


5:

东南亚有许多露天餐厅,亲民不贵,省去了很多煮饭的时间。餐桌布置往往简单不花俏,椅子就是塑胶做的,多数是红色的,塑胶的好处是任何时候都能迎接着热带大雨的一顿滂沱而安然无恙。


圆台桌上铺着一抹鲜红桌布,就这样,远远望去,街边红艳艳一片,犹如湖中盛开的一朵朵红莲。逢年过节的时候,红桌布餐桌摆满了大街小巷,点上一些家常小菜,什么潮州的,客家的,闽南的,广粤的,上海菜,马来的等等,应有尽有,这些摆在热带晚风中的红色餐桌,永远等待着一个个家的到来。

新月紧挨着黄蕙馨坐着,侍应生端上了一盘盘新鲜美味的佳肴,晚辈们不停地往黄蕙馨的餐碟里夹菜。这一刻,她享受着属于她的辈份的宠爱,她细嚼慢咽的吃着堆满餐盘里的食物,脸上是一概的平静。她不会浪费食物,她看着每个人的碗里,谁将食物丢弃,她会不高兴的。


新月为黄蕙馨倒了了一杯茶,说:“妈,谢谢您这些日子的帮助,没与你,我和蓓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什么呢,赶紧吃饭吧,都是一家人了。”黄蕙馨说道。

“妈,你穿旗袍,真的很好看。”新月再次看着身旁的黄蕙馨。

“说真的,还是你,让我有了重新穿上旗袍的想法。”黄蕙馨喝了一口茶。

两人相视而笑。

“哦,周新月,记得以后经常带我来铺着红桌布的餐厅吃饭哦”黄蕙馨一本正经的对新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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