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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塘凌波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19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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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疏的蝉歌

盛夏来临,窗外树上的蝉鸣阵阵,声音悠远而绵长,给漫长的夏季增添了无穷的诗意和乐趣。我想:如果说夏天是一部宏大的乐章,那么,蝉声就是这部乐章里不可或缺的歌咏或旋律。蝉从远古时代一直鸣唱到现代,给人们带来了诗意的享受

古人不知道蝉的幼虫生活在土壤里,是靠吸食植物根部的汁液维持生命的,而成虫则靠吸食树木枝干的汁液为生,却以为蝉是靠餐风饮露为生的,故把蝉视为高洁的象征,并咏之颂之,或借此来寄托理想抱负,或以之暗喻自己坎坷不幸的身世。于是,千百年来,给我们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关于蝉的诗词。

在古代诗词中,蝉是具有人格化的,是品德高洁的象征。

“垂委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身居高职的初唐诗人虞世南这首题为《蝉》的诗中,鸣蝉,成了具有高标逸韵人格的象征,成了诗人自己是因为立身高洁而不是因为凭借外在的力量才被重用的表白。

“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那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被人们誉为“初唐四杰”、七岁能赋诗、数次向女皇武则天上疏言事,而先下狱后遭贬的骆宾王,在这首《在狱咏蝉》中,借蝉抒怀,以“霜重”、“风多”喻处境的险恶,以“飞难进”喻政治上的不得意,以“响易沉”喻言论被压制,以自己的品性高洁却不为时人所理解。

晚唐诗人李商隐满腹经纶,抱负高远,然而却由于为人清高,生活清贫;后来,又意想不到地陷入牛李党争的夹缝之中,不受重用,潦倒终身。在《蝉》一诗中,则是这样写的:“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薄宦梗犹泛,故园芜已平。烦君最相警,我亦举家清”。诗人在听到蝉彻夜哀鸣,天亮时声疏力竭,而树叶青青,对蝉毫无同情之心,自然而然地由蝉的立身高洁联想到自己的清白,由蝉之无同情之人联想自己同样也是无同道相知。于是,不由自主地发出“高难饱”、“恨费声”的慨叹。

在另外一些古诗词里,蝉是不可或缺的美好意境,也是这些涉笔成趣的诗人或词人,描写乡村生活、捕捉个性景物的对象。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写的是北宋那位“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的风流词人柳三变与情人,在汴京郊外分别时恋恋不舍的情景,在这里,深秋雨后的傍晚,寒蝉的阵阵鸣声,成了他们分别时凄凉的画外音。

辛弃疾的“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和袁枚的“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这些诗词里所描写的蝉,对于我们来说,是那样的富有生活情趣,是那样的熟悉而又亲切。

古代诗词里,诗意的蝉鸣,给我们带来了诗意的享受。可悲的是:现在的蝉,对于现代人来说,已经毫无诗意可言,只成为了人们盘中的一道美味佳肴了。现代人在品尝了“油炸蝉蛹”这道菜之后,胃口和食欲大大增加了,树上的蝉却越来越少了,它们在刚刚结束了四年地下黑暗的生活,爬出地面,还没来得跌破蛹羽化,享受一下外面的短暂的六个月的阳光下的生活,就被下了油锅,成了美食。人们在吃了这道美食以后,赋诗作词的本领却没有了,我不知道这是一种倒退还是进步?但我知道,年复一年,夏日树上的蝉越来越少了,蝉歌也越来越稀疏了。

当我从大街上走过时,一家音像店里传来令人怀恋的歌声:“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我不敢去想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后,在我们子孙后代的夏天里,是否还有知了在叫着;我也不知道,没有了蝉声的夏天,是否还叫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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