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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华发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鲁迅文学院学员

文学评论
2021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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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秀是个好同志

——序《等待与河相遇》

  

在被疫情冲撞得摇摇晃晃的日子里,阿秀更加用劲地握紧诗歌的手。

拿到她这部《等待与河相遇》诗稿的这天晚上,瑞典文学院在斯德哥尔摩宣布,将2020年诺贝尔文学奖授予美国诗人露易丝·格丽克。这个消息多少让我有些振奋,一是文学奖再次肯定了诗人以及诗歌存在的价值,二是这次获奖对于行走在时代边沿、仍被生活轻视的诗人们,无疑是莫大的鼓励。

即使阿秀曾被生活所轻视,但她从未轻视过诗歌;她甚至把诗歌当作一种人生的智慧、生活的技艺,传承给了她的宝贝女儿悠悠——读小学二年级时就结集儿童诗集《悠悠集》。《后汉书·刘陶传》曰:“所与交友,必也同志。”在中国这个古老的诗歌国度,不知多少人挣扎着要去寻找诗与远方,而这个嫁给“三明郎”的“福州女”漂在泉州,将自己安置在祖国东南一隅滨海城市里的小小家洒满“诗意”,该是多么好的诗人同志!

作为被阿秀叫了十多年的“发哥”,看着她把爬了十几年格子的诗篇即将遴选出版,尤为欣慰。好多诗篇当她还是姑娘时写的,如果不翻出来,估计要枯黄了——不是发霉——她的诗行总让人感觉有绿叶的质地。

阿秀同志不断地在文学的园林林吐纳与生长,她也一直纠结着自己的诗不够好,不够怎样怎样。当年灵气满满的小女生经过这十几年的历练,也小有成果,从国家水利部征文,到省、市、区各级主题征文活动,都有她获奖的身影。毕竟得过一大叠奖状,完全有底气说几句谦虚的话,显得做人低调。

因此,阿秀偶尔也会谦虚地前来向我“问诗”。现代诗歌各流各派,形式不拘。怎么评判一首诗歌好坏,只能各入其眼了。在这个懂得分行,就会写诗的年头,我只能告诉她,能感动别人和自己的就是好诗。

《等待与河相遇》共有六个章节,琳琅满目。虽然之前经常阅读她的诗作。但诗集作为一个整体的方阵,我还是饶有兴趣地整部再读一通。走进这个诗歌世界,就像进入原始丛林,满目是活泼的绿色。当我的眼睛慢慢适应了大幅的绿色之后,一一辨认出哪些是藤蔓,哪些是绿叶,哪些是青草。也有几朵嫩黄的花儿,瘦小而笃静,本以为可以轻易折下,却惊异于它根的韧劲。

诗集充溢着阿秀对生活的思索,让我领略到她心灵深处的彩虹。里面既有纯真可爱的童心,还有成年人密切应对现实的各种心思,两者融汇了她真挚细腻的全部情感世界。如《等待》一诗,从一个母亲对女儿家中柴米油盐的担忧,到女儿对家国疫情的祈祷,字里行间满是热望。诗歌经朗读者朗诵后在公众号飞速转发,有文友留言“听了泪目”。可见,她诗中蕴含着的对生活的热爱、理解、包容与超越的认真姿态,是具有煽情潜质的。

正如对于生活的品判,对于自己的诗歌,阿秀也保持着高度敏感的自省,忠诚、冷静而又热情地深入自己的生命。多年来,阿秀不满足于表面的情感宣泄,不遗余力地就着各种素材审视自己,分析自己,救赎自己。比如说《草籽》:

撒一把草籽,

让月亮不再荒凉,

毕竟那里还有只小兔。

 

当月圆之时,

兔子一头扎在草丛,

静静回味人间。

 

不用开花,

不用结果,

毕竟桂树也需要衬托。

这般思维很跳脱诗行,细品之下,这把“草籽”原来是在解读自我。读者需要多一倍的耐心和勇气,跟随她向着诗海深处深一尺,再深一尺,在摇摇晃晃的索桥上站一会儿,再站一会儿。站稳了,也就看懂了——诗里有阿秀与生活的“自我和谐”。

阿秀的诗歌,还在牵引着读者剖开那些看似坚固的自我、爱、关系……走向日常深处的痛和爱,比如《星夜下的海》后两节:

就这样

我在夜下海边

历数我们的星

 

只是这时节

出现萤虫

是多么不合时宜

如同此时

你出现在海边

是我的异想天开

在这个过分光滑的时代,她转向自身,将那些隐秘的颗粒物打磨成诗,向我们展示了如何将生活转化为能量,让它生出更丰富强大的爱。比如《新生》: 

多年的执着

只为此刻的相见

谢谢你的到来

成全了我的人生

 

世界那么大

你还这么小

我是一个母亲了

感谢你的信任

相比时下很多耽溺于自传性的诗人而言,阿秀身上还有一种极其难得的介于释放和克制之间的平衡感。她可以在室内“诗意地栖息”,也可把体验的触觉向广袤的时代延伸。她可以诗歌像弹簧一样向社会拉伸,直至达到某种特定的频段,维持着它微微的震颤感。比如:第一辑“港城放歌”是阿秀对泉州市泉港区这个第二故乡的专题吟唱,这里有昔日渔村的感叹,也有新区焕彩的赞叹,也有某个小角落的细致描绘。本辑纪传体般咏叹此处“海国文明”的前世今生,一座绿色石化港口美城的时代剪影,在她的字里行间清晰可见。

我们可以给阿秀同志贴上“福州女”“贤妻良母”“美食爱好者”的标签,但沿着这些角色,是无法了解大大咧咧“傻姑式”的她。要贴近真实的阿秀,唯有沿着诗歌这一条小径。也不必讳言,当前阿秀的诗歌创作明显存在着一些硬伤:比如一些领命而作的作品只有分行的外衣,缺乏诗的灵魂,显得平铺直述;一些作品携带着“直女”体质,没有更好地营造意象、运用通感;还有一些作品,虽然是不同的题材,却有着相似的眼神。

2020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露易丝·格丽克说:“诗人这个词必须谨慎使用;它命名的是一种渴望,而不是一种职业。”因此,我希望诗友阿秀持续增强渴望的韧度,在平凡的生命中、在美好的诗歌中,不仅仅“等待与河相遇”,还要主动、自信地䠀过河水。

 

                         2020年10月9日写于东南艺术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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