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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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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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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马江南路八千之三:滔滔黄浦涌如雷

从昆山的周庄古镇到直辖市大上海,路程也就六七十公里之遥。临近京沪高速公路,遇见警察对进入上海市的车辆进行安检。好在我们这次出行前都做了充分准备,身份证、车辆相关手续等携带齐全。毕竟,这些举措都是为了确保世博会以及参观者的安全。想起来,这世界还真是危机四伏:中东的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人冲突不断,美国佬造就的“恐怖分子”到处流窜,远东的朝鲜半岛局势也是剑拔弩张——人类,总是显得不安分。也许,如此景状恰好彰显出了“生命在于运动”这句名言的真实内涵,不论人的本性和言行善恶与否。

一路慢悠悠行驶,等到驶过当今世界上跨度最大的钢结构拱形桥“卢浦大桥”,才发现黄浦江两岸近侧,矗立着多处造型奇特的“世博园馆”一类建筑。其时小雨初霁,淡蓝的天空,在片片舒卷白云的映衬下,显得很明净。目的地近在咫尺,看来天公也真会凑趣作美。

其实在北京动身前,我们就已预订了来上海入驻的酒店——汉庭酒店世博村店,那样更方便游览世博园么。然而,当我们沿着浦东南路一路北上,快经过白莲泾时,得知酒店还未腾出空房,于是便紧急联系另一位久居上海的好友老马。得到老友热情回复,几人甚是快慰,只是他有事在身,要稍晚些才能和我们会面。见时间尚早,大家决定随兴四处转悠转悠。

绕过世纪大道,一路前往陆家嘴,此时斜风细雨又起。远远就望见高耸入云的东方明珠电视塔,以及上海环球金融大厦。东方明珠塔身由三根粗壮近十米的擎天立柱组成,从下到上由十余个巨大的球体被立柱错落有致地串连起来,上下端的两个大球体犹如红宝石般耀人眼目,整个塔体颇像平日里常见的冰糖葫芦。我此番数千里奔袭江南,目的不单是为了领略世博会的风采,也为能一睹享誉中外的东方明珠之丽姿以遂往日夙愿。可等到亲眼所见,白昼里的“东方明珠”容颜姿色观感颇显一般,似乎正应了“看景不如听景”一句俗话。而近旁的环球金融大厦,上半身几乎全被缭绕的云雾所笼罩,不能窥其全貌。然而,后来在所买的上海地图里发现,有人将此大厦标注为“世贸大厦”。

想起来,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太平洋彼岸的美国不就有同名的大厦么(双子大厦)?更别提国内诸多林立的同名同姓者了。双子大厦在遭遇“9.11”袭击时轰然坍塌的悲惨景状,想必在世人脑海中留下的阴影至今令人心有余悸。尽管我并非一个悲观主义者,也曾为我们人类的聪明才智所创造的辉煌倾心绝倒过。可试想想看,从埃及的金字塔到巴比伦的空中花园,从古希腊的阿尔忒弥斯神庙到美洲玛雅人的提卡尔城,从中国的长城到印度的泰姬陵……这些人类智慧和劳动成果的结晶,其覆亡或者毁坏,虽说有地震一类天灾等因素——可人祸难道就没有起到过推波助澜的催化作用么?

看来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物种,他们于自己演变进化的过程,一方面在不懈地创造着辉煌灿烂的文明,一方面却又像任性的孩子一样,不断地将自己曾经付出艰辛的劳动成果亲手予以摧毁。人类历史就在这样光怪陆离的重复中,一路步履蹒跚地前行至今。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书法家赵孟頫之妻管道升的《我侬词》:“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词文虽然说的是夫妻间的情事,但其所蕴涵的事理,与人类曾经的历史情形比较而言,不也有诸多暗合相似之处么?

等到下午,老马处理完公务,我们赶往浦东南路菊园新村和他会齐。相别半年再度重逢,众人把酒言欢自不必说。当晚,我们下榻在他菊园新村偌大的别墅里。此居室置身高楼之上,其阳台朝向北面。深夜,于宽敞的阳台凭栏远眺,白日里的一幢幢高楼大厦都隐约在沉沉的夜色之中,只是那一盏盏五光十色的灯火,点缀并渲染着这座国际化大都市的繁华和兴旺。稍偏东方向,东方明珠塔终于熠熠生辉地闪亮登场,流光溢彩的华灯,俨然让这位大家闺秀显透出珠光宝气的迷人魅惑,自然比白日里不着盛装的素颜靓丽万分。正北方向,楼厦开阔空地远处,是黄浦江依稀的身躯。偶尔传来的汽笛鸣声和移动船只上的昏黄灯光,昭示着这条哺育了大上海繁荣的河流任劳任怨的顽强生命力。

那游移的渡船灯火,宛然黑夜的眼睛,招引着我澎湃起伏的思绪,一直顺流漂向吴淞口。那里,华夏民族的另一条母亲河长江,一路逶迤东流而至;那里,美丽富饶的东海波澜壮阔;在那里,曾于160余年前燃起鸦片战争的烽烟,烽烟里,那位年近七旬的老人——陈化成,正率领军民和英国侵略者激烈奋博;在那里,也曾于70多年前响起“淞沪抗战”的隆隆枪声,枪声里,英勇的19路军将士,正在和入侵的日寇浴血奋战……历史惨痛的记忆呵,已然渐渐模糊,可奔流咆哮的黄浦江水呢,却永远洇染着那些为国捐躯的英烈们的忠魂!

午夜的风,带着近海的咸湿,穿过繁华都市辽阔的天空,降临我伫立远眺的阳台,吹刮得晾晒的衣物呼啦啦乱飘。是的,它是在暗示我“让一切往事都随风”么?可一些刻骨铭心的痛和爱,真的就能随风而逝么?彼时诸般感慨,惟以涂鸦记之——春申战乱立名威,千载繁华鸦片摧。历近沧桑三甲子,滔滔黄浦涌如雷。

第二天大清早,洗漱完毕便即前往世博园游览。孰料,早就出门办事的老马,已嘱咐他的司机师傅为我们买妥早餐送上门来。那师傅五十岁上下年纪,照顾我们很是周到。用完早餐,不等我们打扫残局,他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停当了。听人说上海男人很细心,看来的确名副其实呢。

估计参观世博会的人数颇多,而且到时停车位紧缺也是个大问题,于是四人决定乘坐的士前往。谁料,的士也是很难乘坐,一直在路旁拦截到近十辆,方才如愿。等赶到云台路世博园外,已经快中午十点。单是买票进入园区,就足足排队等了近半小时。按照“导游图”指引,直奔中国国家馆。近前,却见排队的人群长龙,斗折绵延望不到首尾。鉴于人流过多,亚洲区只能选中国、印度、日本馆为代表进行参观游览了;其他像欧、美、非等区,也只能选择德国、法国、英国,美国、加拿大、巴西,埃及、南非等国家馆作为重点参观对象。这样一来,原计划五天参观世博会的时间应该绰绰有余,身心也不至于太过劳累。

下了高架步道,眼见印度馆前参观者也是比肩接踵,遂踏上博成路,前往日本“蚕”馆。目睹人流涌动如潮,和中国、印度馆前别无二致。于是,几人索性溜达到休闲区,买了四份“上海世博会护照”,随意参观了巴基斯坦、阿曼、斯里兰卡、阿联酋、摩洛哥、乌兹别克斯坦、哈萨克斯坦、越南、沙特阿拉伯、尼泊尔等十余个小国家的展馆。其展出的多为旅游产品和历史文物,几乎很少见世博会应该展出的高科技产品和先进的工业产品。稍稍安慰人心的是,所参观的馆所,都在我们的“护照”上盖了形状不同色彩各异的印戳,满足了大家举手投足间“周游列国”的梦想。试想,当年孔老夫子率徒奔走于黄河、淮河中下游两岸诸多小国,处境何其艰难?更别提唐玄奘西域求经,要经过多少“换取通关文牒”的坎坷了。

于是,将世博会能大开眼界、有所收获的希望寄托在日本馆。略微填饱肚皮,攒足精神,从下午三点左右开始于“蚕”馆前排队。可想而知,那队伍缓慢地移动,真如“蚕宝宝”或蜗牛一般,直到接近六点,方得随人流进入馆内。一人行通道沿途,每隔数米,就有一台液晶显示屏在为日本企业做着广告宣传。复前行,见到一城市循环用水净化处理设备,然未见说明一类标识,其具体功能原理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到得主展厅,在幽暗的灯光下,聆听了日本智能机器人的小提琴演奏;接下来,便是其国高清晰摄影、照相机拍摄的专题片播映——主题好像是朱鹮与自然吧。等到播映结束,似乎日本馆的参观也就到此结束。悻悻然爬出“蚕儿”的腹腔,已经是晚上近八点时分。

趁夜色而归,至张杨路、浦东南路口“上海湾休闲广场”就餐。此商业街确实很繁华,休闲、时尚、娱乐、餐饮等店铺,在华灯的映衬下很显堂皇;商业街斜对面就是日本的八佰伴超市和华润时代广场。等到就餐已毕已近十点。几人刚走出街口,却见老马从一酒吧急匆匆出来招呼。原来他早估计我们会经过此处,已经“守株待友”多时。随即在店外铺排开桌椅,让服务生盛上德国黑啤酒,意欲狂欢一醉方休。不多时,数位同乡应约前来助兴。寒暄过后,见众人谈论多是生意之道,我便移至店内,一边品饮一边观赏现场即兴表演。三位女歌手都是菲律宾人,交替演唱着中英文歌曲,歌曲名目不甚了了;倒是那黑啤酒在霓虹下泛闪着琥珀般的光泽,以及那醇厚甘甜的香味,实令我心生欲罢不能的感触。及至酒吧曲终人散,酩酊五人方才相扶踉跄归去。

又次日,清晨。老马建议道:大上海繁华地很多,可去南京路步行街、淮海中路、徐家汇、静安寺等地游玩几日。他因生意可能要返回新加坡,并已将住宅钥匙留给司机,以便我们多盘桓些日子随时入住。我等闲云野鹤惯了,即婉言想要到“人间天堂”(苏杭)游历。当下众人告辞而出。

当车子驶过南浦大桥,南京路步行街的靓影晃过眼前,东方明珠塔逐渐成为身后隐约的风景,我想我们去意已决了。尽管此次上海之行,没来得及去鲁迅先生的陵墓前拜谒祭奠,这成为此番壮游的又一重遗憾,但他曾经的呐喊和告诫,已然如黄浦江的怒涛一样,时时响彻在我的耳畔,而他挥戈世俗的品行,也早已在我心中站成一如东方明珠塔的高度,须仰视才见。也许,这样为了忘却的纪念,才正不失为他由衷的希冀吧。因为,前方有更美好的壮丽山河,等待着我们去朝拜——

秦鲁子2010年6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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