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检

一大早去医院体检，不用医生和仪器分析，自己先诊断两条症状：一是拖延症，这体检去年单位就安排了，截止到今年三月末。一路错过了数十个周末，理由也是找了许多：新冠方去甲流来，天气好冷衣难脱……二是怕排队，人一多心里就发怵，就想到猴年马月……

想起上回体检时，单位定了三家医院，两家公办三甲，一家民营。三甲医院胜在医资力量雄厚，民营医院胜在服务态度好。三甲医院体检中心比较忙，有时候一圈检查下来已经十点多钟，饿得空腹的我心里头发慌。民营医院安排仔细，一路都有小护士热情引导，全套体检完不但可以从容享用一套热腾腾的体检早餐，而且还能来得及去菜场买菜。

综上，我一般喜欢去民营医院。但闲聊时也有同事说民营医院没有公办医院看得认真，我说拉倒吧就分把钟时间每个人还不都是走马观花？再说民营医院的医生有时间啊热情啊，比如说做B超检查前列腺时你跟人家说起甲状腺，人家也说不定立马能挥师北上给你顺带瞧上一瞧呢！

为了善其事，我特意换了套便于穿脱的衣服。上身毛衣下身运动裤，既方便袒胸测心电图，又可轻松露腹做B超，撸袖抽血面不改色，伸臂量血压心有戚戚。因为我血压90-140，刚好处于临界点。

毛衣里面直接穿着内衣，妻子小刘同学给我置办了三套内衣，蓝黑灰三色以示区别。而且左胸口都有个熠熠发光的徽标，彰显品牌风范。之前并不是太在意具体细节，有次早起剃须时不慎沾了点剃须泡沫在上面，擦拭时才发现那闪闪发光的原来是一粒粒钻石般的小颗粒。

当我被抽了4管血、擦拭过心电图残留、擦拭过B超残留、跟一个老医生探讨过国家下调高血压标准对我本人的危害性、并做了个可有可无的身高体重测量后，就来到了胸透室排队。

队伍不长，排队速度非常快。那防辐射的大门再一次打开的时候，听见那个戴眼镜的女医生在叫我的名字。轻轻松松走进去，毫不费力脱去毛衣，双手扶住仪器，将胸部尽量贴近，准备吸气……

“把衣服脱掉！”喇叭里传来那女医生的声音。

“脱了呀。”我转过头去不解道。

“身上这件也要脱！”语气不容置疑。

“里面没了呀。”我怕她不知道实际情况。

“要脱！你那个…有阴影…”女医生有点不耐烦了，一激动就有点听不清喇叭里嚷嚷什么。

有阴影？其他没听清，这三个字却是历历在耳。我吓得心中一紧，吓得赶紧除去内衣，袒着上身紧紧贴上冰冷的仪器。一时间脑子里胡思乱想，什么人生苦短啊，什么不测风云啊，我的灵魂好似跳离了躯体，站在肉体后面，宛如《被解救的姜戈》中的黑奴即将被执行的一场恐怖鞭刑般，忐忑而绝望。

“好了！”画外音再次响起，我惴惴不安穿起衣服走进了医生办公室：“医生，我…那个…没事吧？”

那女医生不解地看着我：“没事啊，你那件衣服上有个金属片挡住了，有块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