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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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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3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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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描之趣(组诗)

《白描之趣》组诗




   一辆车



马路上

奔驰不息的车流中

有一辆车,停了下来

这使我觉得

所有往各处奔向的车

都是错的

灯是错的

路是错的

风景树是错的

夜是错的

或许,我正在看它

也是错的






     奇怪的画



为什么要画四块石头

扁扁的黑卵石,叠在一起

没有倒下来

为什么石块紧紧吸附

只有一个倒影

为什么画这白骨瓷瓶

用它的正面:一个没有五官的脸

这样死盯着我

为什么这脸如此虚幻

却让我觉得亲切

为什么要画花瓣

躺在另一只小瓷瓶的脚部

为什么要在瓶壁上画一朵

我不认识的大花

高举、盛放,那样突兀

为什么把枝条只画了一根

像人类瘦瘦的手臂,长满了刺

它一点都不完整啊

摸向哪里了






      

          木头人



只有我发现它眉头紧锁吗

它是不是看到我才这样

它刚递给那个小丫头一根棒棒糖

和戴眼镜的老头讨论了一下报纸

可见我,却如不速之客

我细心地读着它

古老的纹路,迷人的沉香

健硕的胳膊,光秃秃的头颅

它介意身上被敷满灰尘么

介意别人像给树钉碶子一样

钉它么

它介意被挂上广告牌或标价条么

火的灼肤之痛,水的浸噬

它,比较容易接受哪一种

喔,这个异类

出现在人类的街头

我竟然或必然地——生出这些念头

它眉头锁紧,有些愁容

我给它披一件外套

它以非常快的速度,拨掉了

它觉得我饱含负能量

觉得我,能促使一切

面目全非






       男孩



一个男孩,坐在那儿

在震颤的土堆上

可他不该坐在枯树下

第一棵,或最后一棵枯的树

他和空楼里的小阴影

有点像

他有浓厚的、新鲜的土腥味

但已藏好了它

不被我们发现

他对着树在绕圈

对着机器,和双层地下室

他,又开始像个男人一样

坐在那儿了

他记不清何时放生的,那只鸟儿

死在了高处

又蹲落在,我的塔吊驾驶室旁边

打盹






       一次发现



这些树还没醒来

我为自己制造出的噪音

感到抱歉

可我只把源头,指向一只闹钟

这场雾,祥还是不详

它使此刻的世界只有我

让我这样具体

让我有些信任自己

喔,那些人慢慢被显示

他们用原始的方法

锯木头,钉钉子

好奇地做出楼梯、房子

而一只黑鸟

也惊呆于伤口的疼,和翅膀

翅膀有精巧的幅度

却有不可抵达之处

嗯,这只是愚蠢的开始

当我开始盯向外面的时候

当我像个孩子,穿过玻璃

被什么吸引的时候

那些躁动,铁器

更多的人、锄头

和一车行驶的碎片

都被我,看见






   哭声



一个婴儿的哭声

在窗户外面

被我听见

婴儿,是躺着的

如果我不躺在那儿

不以那种角度或想法

辨认世界

便理解不了她哭的缘由

在充斥各种喧闹的晚上

她的哭

仍然让我心慌

仿佛,在一种空寂里

我要放下抱着的一切

呆呆的面对

这哭声







     泡沫



它终于自由了吗

首先,是以雪的形态

诱惑我的孩子们赤着脚

将它踩碎

所以,它喜极而泣了吗

孩子们,又想把它们捡拾在一起

但不可能了

我也从未见过,碎裂会比其完整

――还要美的东西

它,以那种朦胧、不真实

附上孩子的裤腿

又融在我的眼睛里

使我忽然认为:

那,不是孩子们在笨拙地捡拾碎片

而是多年后的我

蹲在某间昏暗的屋子里

一手扶着墙,一手在地上

摸索着什么






      一只小狗



夜里,一只小狗的叫

将我吵醒

它一边叫,一边趴在小区外的废墟

每听到声音,就开始叫

叫几句,就停一下

想看看效果

它没有见过小区里的车

以及孩子,这里别致的灯

甚至,和这里的同类交流都成问题

或许这样一直从它出生,到死去

我们的嘈杂,令它不适

还是什么令它不适?

夜里,它在狂叫

我在六楼,愤怒地推窗,对峙它

它忽然就停住了

它是不是觉得,我和它一样

生在那个废墟

并且,有和它一样的不适

忽然,它开始同情我






       路口



我闯了一个红灯

疾驰而过

这样的行为,她却没有

撇头看我一下

这个妇女,双脚支撑着电动车

在冬冷的晚上

戴着黑帽子和围巾

面有愁容

路口,明亮的灯光下

她若有所思

我的心急,使她更慢了

她的枯等,使我更快了

我们,已在路口分别

一个急着回家的人

和一个不想回家的人

是两盏,不会交集的

红绿灯








      桃子



把灯关了

这种暗色调

才适合一只桃子

悄悄地转身,把它的霉斑

转到另一边去

它在用剩余的空间

尝试新的东西

并拒绝,我像捏橡皮泥一样

捏它的身子

剩下的时间,属于它

它在思考有无可能回到田地

或在大理石桌上发芽

有无可能,加重自己坠下的动静

让旁边趴着的懒猫

为它侧一下脸

有无可能,逼一个人类吃下它?

它,在多种困惑之中加剧缩小

这——是它未意识到的第五条路

它开始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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