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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以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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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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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

                               阮以敏

有几年没回老家过夜了,父母过世后,曾经魂牵梦绕的故乡已渐行渐远,只成为了心中的一个名词。

这次出差返程恰是周末,便顺道下车在故乡住一夜。晚饭后在学生的陪同下,绕镇区走了一圈。路经初中两年、高中两年,又任教八年的母校,看着大门紧锁,也就不想打扰他人没有步入。

宁古路开通,工业园区建设,撤乡建镇,一系列的变革,促进了镇区人口快速聚集,感觉故乡有了挺大变化。原来的水尾山挡下修了个小广场,跳广场舞的女人不少,也有男的。还有一批在练旗袍走秀,领队的是高中同学,走秀队伍里有熟悉的邻里,还有几个是当年的学生,便驻足欣赏一会儿,虽然她们的动作有点僵硬,但还是走的有模有样。一曲终了,她们围了过来,热情地问候。为不影响她们练习,我们只攀谈了几句便离开。乡村人物质生活提高了,也开始注重健身和精神生活。小时候在故乡,看到的女人们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起早摸黑劳作,忙完田里忙家里,真的是“妇女能顶半边天”,哪里还有这等闲情逸致?也想不明白她们都是那样的卖力,有的简直是拼了命了,为什么还是过得如此艰难?农闲的日子,偶尔也会看到街坊邻居女人们,因琐事,为情事,恶狠狠地吵架斗嘴,于是也学会许多脏话臭话下流话。

晚上九点过了,大街上的商店大多数还在开门营业,说明人气还是相当不错。沿街的民宿客栈不少,还有几家卡拉OK歌厅,一家足浴店,没有人气和经济基础的支撑,这些实体店是很难生存的。

离开故乡三十多年,走在老街,看到的多是陌生面孔。街弄里奔跑的小孩子们,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家的孩子?谁家的孙子?还好没有“笑问客从何处来?”即便是问了熟悉的邻里,讲到他们的父母,我也是一脸茫然。走到自己的老屋,看到一对小姐妹在吃饭,对我这个陌生人有点警觉。我对他们说:“这是我的老家,就是来看看。”他们这才放松了警惕,笑了笑。村里有很多这样的小孩,都是一些小山村搬来租住的,为了上学。前些年,农村的“撤点并校”加速了小村庄的衰败。唯一相同的是,乡村的夜还是如此这般静悄悄的。每次回故乡总有千愁万绪,躺在床上,眼望着古老的袄橱、袄箱、驾椅,心情总是无法平静,总有一种揪心,揪得心疼。想起了过往,想起了幼年时的艰辛,想起了兄弟姐妹们在一起的热闹时光,想起了高堂慈爱又严厉的叫唤,如今都似云烟般游走了……

初秋乡村的夜已不仅仅是凉,睡在凉席上,穿着睡衣,盖着被单,还是在黎明前被冻醒,这城乡温差还是很大的。虽然有“秋老虎”之说,说明白天还是炎热,但在乡村,也只有正午阳光有点毒辣。查一下万年历,原来明天就是白露节气。家乡俗语说:“白露白茫茫,没被难上床。”在乡村,依然是至理名言。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诗经》云:“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此“白露”虽非彼“白露”,是指清晨的露水变成霜。但到了这把年纪,发已花白鬓也微霜,感受所谓“伊人”,真的只能是“在水一方”,可望不可及。难怪有人说男人三十岁有贼心没贼胆,四十岁有贼胆没贼心,五十岁贼心贼胆都有了,贼没有了。过往的岁月,只留下一声叹息。

一介书生常忧国,半个文人时怀乡。对于故乡,总是夹杂着复杂的感情。虽然写过《家乡的老屋》《花桥故里》《柏洋湖情思》等系列文章,忆及家乡的美好,但故乡曾经的落后贫穷,提起来还是令人汗颜。一直期望曾被当做“西伯利亚”发配的故乡能够崛起,人民富足安康。正如鲁迅先生《故乡》所说:“我希望他们不再像我,又大家隔膜起来……然而我又不愿意他们因为要一气,都如我的辛苦辗转而生活,也不愿意他们都如闰土的辛苦麻木而生活,也不愿意都如别人的辛苦恣睢而生活。”对于养育我的故乡,不管是人还是事,只要努力能做到的,我都尽力。

记起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写过一首《乡村唱晚》诗歌,其中一节是:“撒一路细语,诉一样情思,挑一担笑浪,涌入门槛,锁进了粮仓。”当时农村实行农田承包责任制,极大激发了农民劳动生产积极性。一天晚上我从家里去学校下班辅导学生,走便捷小路,夜色中迎面遇上一对才收工回家的夫妻,虽然看不清人,但听到了他们的轻声笑语,男人挑着担子声音大点,女人跟在后面轻声地嘻嘻笑着,夫唱妇随。能感受得到他们虽然辛苦,但幸福着。农村人天生朴实,很容易满足。当晚感触很深的我写下了一组小诗,感叹于时代的小美好。多年来,那一幕,一直深深地镌刻在我的脑海。

                               写于2019年初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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