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绍龙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屈绍龙
春分，其实，就是春季的一个分水岭。春分是春季的中分点，同时就一年来说，“春分者，阴阳相半也，故昼夜均而寒暑平”。进入春分，人们真正感到春天的来临。
乡村河水在两岸之间欢快地流淌。林间小道也换上微绿的新装。到处都有小水洼，它们仿佛是黄昏的眼睛，在渐暗的林间张望。荒野中还有零星的有点顽固不化的残雪，孤零零地立在那里，远远看去好像一只小白兔。我仿佛看见兔子的耳朵在来回地晃动。仿佛所有的事物，都在瞪大眼睛看着我，让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万物的存在。这还不够，空气中一直弥漫着一种我非常熟悉的味道。
这时，杨树的树干已经微微泛绿了，时不时地散发出一种浓郁的清香。小白兔好像在提醒我：“快点吧！再不仔细观察，我就消失了，你就再也看不见我这样的小白兔了，你能看见的就只剩下这一地的灰土。”
一棵还没有换上新装的树上停着一只斑鸠，正唱着欢快的歌曲，好像在说：“永恒很快就会消逝，可是像我，一个有生命的人来说，应该把握住这个永恒的春天，从中获得更多收益，我们要做自己时间的主人，将大自然无私奉献的财富，送给每一个善良的人。”
你看，出现在我心头的这个思想是多么的伟大。时间终会消逝，可是我作为时间的主人，站在林间两条的岔路口，去选择最富有意义的事情。这样的责任将一直与我相随……
羊群以很慢的速度前行，队形看上去像一个极不规则的三角形。这个三角形底边大约有一百多米，高约有一百五十多米，一小群最强壮的羊构成三角形的顶角，它们轮流担任着领头羊的重任，其他积极的壮羊分布在三角形主体参差不齐的侧边，急切地在岩石和灌木丛中寻找牧草和树叶的踪迹，不放过任何角落。小羊羔和孱弱的老母羊则慢吞吞地跟在三角形的底边部，构成所谓的“底边”。
正午时分的炎热让人难以忍受。可怜的羊儿们痛苦地喘着粗气，恨不得在它们经过的每一片树荫下多停留上片刻。
在一片小树林短暂的午休后，这群可怜的羊又被驱赶着在滚滚尘土中沿着灌木丛生的山丘行军了。
就在这时，一只野山鸡向我飞来，在那里我找到了熟悉的声音。当我走近它们的时候，小水洼吓得闭上了眼睛，小兔子吓得连蹦带跳地逃跑了，斑鸠的声音消失了，我承载着疑问和智慧的箱子，瞬间关上……看来不能一味沉浸于思想之河！
也许，正在创作阶段的人们都非常追求完美，他不停地和成功道路上的阶梯挥手告别，可是，当成功唾手可得的时候，他却放弃了，放弃了那经过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得来的通往幸福的阶梯。
在河的南岸，隐隐约约地看见了一些新绿，在蓝盈盈的河面上，隐隐约约地倒映着这些绿意。
地面蒸发出来的水汽，飘散在空气中，呈现出一片殷红的气象。这样一来，对岸那绿油油的针叶林瞬间就转换成了浅蓝色。小的时候，就听大人们说，民间把这种拥有特殊本领的水汽，称为大地的蒸气。
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字眼，既表达赞叹和感激之情，更给人以重生的特殊韵味，还不停地向外传播快乐和幸福。可是为什么，这样的民间词语并没有得到相关部门的认可，没有真正地进入文学的殿堂呢？在我国曾经也出现过这样的例子，他们表达春之欢愉的一长串词汇，已获得了人们的认可。那么同理，我们现在的大地的蒸气的说法，也应得到承认。是否这就意味着，我们的春天从这里开始？
一大清早，水汽就像热气腾腾的牛奶一样，扑面而来，很快又化成水滴回到了大地的怀抱。水汽其实并不多，如果无意中有一滴水滴落在你身上，一般情况下你是不会遇到第二滴的。当第二滴水滴形成并掉落下来的时候，第一滴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倘若你穿着衬衫在大街上行走一段时间，相信你的衣服是不会潮湿的。
河对岸的拖拉机又开始忙碌了，不用费劲就能看见，在拖拉机的后面，紧紧地跟随着成队的灰喜鹊，这和它们曾经尾随着耕犁的状况没什么大区别。只不过，从前慢悠悠地跟在耕犁后面走的灰喜鹊，如今却步伐矫健。我甚至觉得，它们对原来的农民太宽容了。现在拖拉机的行驶速度要快很多，无数个藏在地下的小虫子，全都暴露在外面，灰喜鹊紧随其后，生怕失去眼前的美味，只能疾驰地飞奔过去。
灰喜鹊放下官架子，农民也没有往常一样，在犁沟里呵斥着耕牛慢慢地走着，而是安稳地坐在车上，说不定还一边哼着小曲呢。
一弯新月占领了整个夜空，月下有团大云彩，正在树林上空。在月光照耀下，云彩黑色的阴影遮盖了整个树林，将夜空一分为二，地平线上，新月正在审视着大地。小狗跟在我身后在松软的泥土上散步，在这里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
解冻的土地，松软的质感，让我有种无能为力之感，我对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要求了。现在如果有人说想要带我离开，或者要对我做点什么，我都不会有任何不满意，甚至还会很高兴，就像大地非常乐于体会这份春天带来的快乐。
不久，空气中就飘散着花朵、树皮和曾经的落叶的清香，这样的香气总是会被一些难忘的记忆所感动。可是，有时候，这样的香气也会让你想起一些非常值得回忆的东西，就好像遇到相交多年的知己的感觉，可是猛然间却叫不上对方的名字，更不能确定当时你们是什么样的关系。
这些勾起回忆的香味总是能和童年联系在一起。当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时，发生过什么？就是这样，也许我们的所有记忆，都是从童年的生活一点点地成长，无意间，我们把生活中的记忆留存了下来。
我知道的一切，是所有人都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不过有一点是不同的，那就是我非常清楚记忆的珍贵。我将这一切告诉世人，让他们能了解这些。
到了夜晚，天气突然变得非常寒冷，炉火又重新燃烧起来，早春的夜间就是这样，温差变化大，就像一个喜怒无常的人。在我们的翻耕地中经常会看见一些漏掉的土地，可是在天空这块亮丽的大地上，只是呈现出一片蔚蓝。
就在昨天，当我经过一条由挺拔的白杨树形成的树巷时，温暖的阳光让我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仿佛自己静止在这个世界里，白杨树却在眼前晃动了起来。
清晨，阳光照亮了整个世界，袅袅炊烟直直地冲向天空。窗台边，一只鸽子正伸着头向屋里张望，窗外梧桐树的断枝上有一只喜鹊正在啼唱。麻雀快乐地在树林中来回奔跑着。
清晨的微寒让它们生机勃勃。一片晶莹闪亮的叶子上，停留着一只外壳绚丽多彩的小甲虫。我走上前去，把那片叶子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把脸凑到跟前，让鼻子用力地闻着，这里的事物是那么的美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开心不起来，急忙掉头回家了。
沐浴着阳光，感受着这份喜悦，我坐在了一个树桩上，就在这时，一只灰褐色的小鸟飞到了我的面前。现在我的心情波动很大，好像失去了知觉，忘记了周边发生了什么。
我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给我种心情一个定位，那只灰褐色羽毛的小鸟一直在我的脑中来回盘旋。我一直在脑中搜索着其他的小鸟，寻找着它的信息。直到回家的时候，无意中看见窗外的喜鹊，这时才想起，那只灰色羽毛小鸟原来是喜鹊。
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样的感情，触动了我感情的神经，我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
夜晚的气温只有十度左右，清晨的美景让我比不上眼睛，为了这样的清晨，我心甘情愿地接受这点微寒，这样的三月就变得很美丽。
淅淅沥沥的雨，不停地滴落，可是天气很温暖。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本以为寒冷已经离我们远去了，夜莺很快就要唱歌了，可是到了傍晚的时候，雨后，阴云笼罩着天空，天又变冷了。
空气中依然能闻到，树脂发出的淡淡的香味。梧桐树枝干呈放射状伸展，舒服地伸展着枝叶。此时洋槐花却已经绽放，并散发着蜂蜜般香甜的味道。
在树林中，经常会看见这样的景象，布谷鸟落在树上尾巴高高翘起，一边发出“咕咕——咕咕”的声音。可是这些布谷鸟并不是那些属于我们真正神秘的布谷鸟。
那个神秘的布谷鸟，只会在远方“咕咕”地鸣唱，你非常清楚，那里是你向往的地方，可是你非常的清楚，那个地方是你永远都到达不了的。
在三月阳光的照射下，本就阴暗的混有矮小的柏树林，变得更加黯淡。阳光下，幼小的杨树苗的嫩芽正泛着闪亮的光彩。嫩芽已经开始成长了，可是还没有真正地伸展开。每到这个时候，你一定能听见“咕咕，咕咕”的鸣叫声。
即便某个春天没有布谷鸟飞回，或者说整个鸟群在返回的途中遇难，那也没有关系，心灵深处的布谷鸟依然会按时“咕咕”鸣叫。
两只蝴蝶在空中不期而遇，相互认识之后，就挥动着翅膀飞走了，它们盘旋着飞过花丛，形影不离，之后就飞入了森林，飞向那辽阔的空间，直到它们被风吹远，不知吹到何处。像它们这样的相遇是多么的难得！不知道为什么，森林中很多的生物大都是擦肩而过，大部分都是陌生的。杨树的枝条不停地和洋槐树发生碰撞，也不知道，树林中会有多少这样的枝条，在相互碰撞的同时联络着。
我们人类也在遵从着这样的规律。每当我们去林中漫步时，每当我们寻找或默默期待着什么时，每当我们的心灵希望获得理解时……
烟雾氤氲，清晨总是在烟雾弥漫中开始，紧接着阳光明媚，蔚为大观。石榴树焕然一新，枣树上又增多了许多蜡质的绿色叶片。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了乌鸦惊慌失措地惊叫着——也许是它们淘气的孩子飞到外面玩去了？空气中飘散着丁香的味道，君子兰也伸出了花蕊。
四处，大家都在忙碌不停，兴高采烈，争辩时，时不时地会被打断，直接奔向树林的不同方向，森林很快就变得充实起来，好像大家在玩各种各样的游戏。
漫山遍野都是金灿灿的小黄花。用不了多长时间，它们就会变成美名传天下的蒲公英。黑色的种子，挥动着天使一样的美丽翅膀，它们像一个小球似的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在清风的帮助下，数以万计的蒲公英的孩子，将奔向四面八方。老人们看见了它们，会想起童年的快乐时光。
老榆树被折断的树梢，被啄木鸟啄出了很多的小洞。引来无数种鸟，有的占领了上面的洞穴，有的占领了中间的洞穴，有的也抓住了时机，占领了最下面的洞穴。巢穴中的小鸟，正在渐渐地成长。
紧邻的松树针叶，早早地泛青。紧握着的松树的幼芽，终于松开手掌，形成了一个拥有三根蜡烛的烛台。
享受着丰盛青草的羊群，温顺地一路吃着草地来到了雾气升腾的河谷。我目睹整群羊从这蕨类植物丛的一边消失，在几百米外的另一边出现，我仅仅能从叶片的摇摆颤动中判断羊群的行进过程。很神奇的是，羊群穿过之后，这些蕨类强壮的木本枝干几乎完好无损。尽管这是所有蕨类中最常见、分布最广的一种，但我却好像从未见过它们。它们宽阔的叶子高高地生长在光滑强壮且密实的枝干上，纵横交错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天花板，人可以在下面直立行走好远不被发现。阳光从这有生命的天花板上透过，显得温柔而可爱，照射在叶片的脉络上，构成无数灰绿色和黄色玻璃镶嵌成的美丽的画面，这就是最常见的蕨类植物创造出的童话梦境。
万物的生长更加蒸蒸日上。周边的景色是那么的美丽华贵，让你不忍错过每一个画面，以至于我的心灵完全没有办法承受这份美景，最后只能任它们悄悄地从珍藏的记忆中溢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