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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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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2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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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一首诗的内部(组诗)

《灰灰菜》

 

长在父亲坟头的

灰灰菜

是穷人的粮食

绿得不起眼的

灰灰菜

是父亲的一生

是春天第一滴泪水

秋天提前干涸的泉

 

《当你想起》

 

当你想起写诗

文字变得陌生

无法成为你要的

语言,它去了哪儿

在没有被赋予

准确的意义之前

诉说的渴望没有充满

笔尖,停留纸上

你可以写出

但并非你所需要

这比大海捞针

更需要精准操作

像是在黑色的天幕

制造星辰

 

 

《在马盂山》

 

在马盂山

每棵草都会开花

每朵花都有香气

我踏着流水和虫鸣

向着最高处

问候路过的每一丛植物

哞哞叫的牛群

也问候山涧的飞鸟

滔滔的松林

在马盂山

我试着放下心中的石块

打量低处的生活

 

 

 

《哈拉海》

 

在围场

吃过太多的野菜

有一种叫作哈拉海

哈拉海浑身带刺

熟了之后会变软

和豆腐一起

成为一种可口的美味

很想和你来这里

品尝哈拉海的滋味

然后站在草甸上

像小王子返回

他唯一的星球

天地辽阔

心上只容一种刺

 

 

《在旅馆》

 

那天和苏仁聪从“便宜居”出来后

他举起相机拍下一张旅馆照片

他说我要拍下

每一个住过的旅馆

头一晚他喝醉了穿着我的外套

但第二天很快就恢复过来

年轻的90后的苏仁聪

抽很多的烟牙齿都被熏黄了

他给我讲诗人樊忠尉和他笔下的悬棺

说他人疯了但诗歌真的很好

他用心地读着樊忠尉的诗像把沙粒送到我眼中

硌得生疼又有一点酸楚

他还讲他族人的故事让我觉得那是一个

神奇的通灵的民族

于是他有很多东西可写

我想象他坐在桌前一本正经写诗的样子

他远离云南在异乡孤单写诗的样子

距离现在已经有一年之久

如果不是诗歌我们不会聚在一起

不会一路同行到曲阜朝圣孔子

渴望着沾到一点写作的灵气

而今晚我在北方偏北的一个旅馆

不远处有一眼古老的泉汩汩在流

我很快会离开这里,离开热河

就像旅馆就代表着离开

但我想写一首诗并把它留下

象苏仁聪拍下一张照片的纪念

记住这难得的一刻安静的夜晚

我们在旅馆如同待在一首诗的内部

 

 

《父亲的照片》

 

父亲走后

心碎的母亲

把他的衣服

和鞋帽

一把火全部烧了

只剩下为数不多的

几张照片

女儿常靠在母亲怀里

轻轻捏起这些

时间的碎片

来确认从未相见的爷爷

照片上的父亲

保持着年轻的姿态

嘴角的笑容

从未凋谢

好像他从不曾

生过一场大病

好像他不是

慢慢把生命耗尽

好像他就是

女儿口中

年轻的爷爷

去到一个遥远的地方

还没有回来

 

 

《在瀑河边》

 

在瀑河边

有人垂钓

有人吹响口琴

河水静静流淌

水草幽深

多么美好的傍晚

柽柳如烟

我在人潮中隐身

 

 

《一匹白马》

 

在双塔山脚下

有一匹白马

我从窗口观察它

天空下起小雨

白马甩着马尾

偶尔打个响鼻

它来自哪儿

它是谁的马

一直没有人

将它牵走

瘦瘦的白马

在雨里安静地吃草

直到雨停

天慢慢暗下来

我躺在床上

听着外面

想象那匹白马

走上公路

哒……哒……

穿过夜色

 

 

《寻鹿记》

 

在避暑山庄

环山路上

我们已听过

太多皇帝的故事

已是明日黄花

只有遗存至今的

云山胜地殿前的

两棵蒙桑树还在

结出新鲜的桑果

只有皇帝的特权依然

锁在宫室里每一件什物上

而我更期待在山上

看到梅花鹿

那幸运的鹿群

躲过时间的箭簇

一直跳跃

到今天,它们自由自在

不再有天敌

我一路寻找

希望能看到它们

哪怕是车窗外

快速地一闪

可自始至终不曾看见

只有松涛声

只有汽车

在蜿蜒的山路上

穿行

 

 

《蒲公英》

 

双塔山下

夕光中的蒲公英

轻轻地抱成一团

像六月的雪花

但时刻保持严谨

并非轻易融化的词

而饱含真实的剑簇

蒲公英

你的目的并非占有

在六月的风里

你有古老的建筑美

你轻轻摇晃

生命的旅程

还没彻底松开自己

 

 

《你的名字》

 

你用另外的名字

工作和生活

一个人的时候

你把这个名字

从自己身上取下来

像脱掉一件外套

你评价它

从旁观者的角度

你说你看

有时我成为它

有时回到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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