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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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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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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山里娃的故事》第4部第129章连载

国庆在妻妹家的将军楼上刚刚住了十天,他就有些坐不住了。第十天的晚上,他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醒时,全身都是滑腻腻的冷汗,把被子都溻湿了。睡在他身旁的李贞,听见他在轻声地呻吟,知道他做了噩梦,便轻轻推醒了他,问道:“怎么了?又梦见什么了吧?哦!你看你这一头大汗,头发都像洗过一样了。”

说着拿起毛巾给他擦拭。国庆被推醒之后,瞪着眼睛,向四周望了望,看了看生疏的房间,立刻感到一阵轻松。他如释重负地说:“唉!原来是个梦,把我吓死了!多亏你推醒了我,我才像逃难一样,从噩梦里逃了出来。”

“你梦见什么了?出了这么一身冷汗!”李贞担心地问。

“我梦见南店营业所的金库被坏人抢劫了,梦见一天半夜里接到报警电话,就赶快和保卫股的王股长一起坐车赶到南店营业所,只见守库室的铁门和保险柜的门都敞开着,库存的60几万现金被洗劫一空,年轻的守库员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看到面前的情形,我一下就懵了,晕晕乎乎载倒在椅子上,汗水直淌,浑身无力,正在发愁如何处理面前这个烂摊子的时候,你却推醒了我。要不是你,我现在仍然躺在那椅子上,还在那里发愁呢!”

“可能是你身体太虚弱的缘故,就肯做噩梦。你甭胡想得那么多,有高行长他们在行里照护着,你还不放心?”

国庆向墙上的康巴斯石英钟瞅了一眼,发现才十点多一点,便说:“我还以为夜深了,原来还早嘛,我们今天睡得太早了吧?你把我的手机拿过来,我打个电话,不然今天一晚上都怕睡不好了。”

“是不是要给高行长打?都十点多了,人家乏乏一天了,还能不睡觉?”她尽管这样说着,还是从桌子上将那个笨重的大哥大拿过来,递到国庆的手里,说:“打个电话也好,打完赶紧睡觉。”

国庆拨了高权发家里座机的电话号码,电话一下就接通了,但滴滴声一直响着,却没人接,过了许久,一个很宏亮有力的年轻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喂,你找谁?”

“我找高权发行长,我是钟国庆,请问你是高行长家里的人吗?”

“是呀!是钟伯伯吧,我是寅虎,我爸爸妈妈都出去了,你要有要紧事的话,可以打他的大哥大。”

吆!这才几天功夫,高权发也买了大哥大了!钟国庆在心里自言自语道。他听出来是高权发的儿子高寅虎接住了电话,便接着问:“喔,是寅虎,你也没睡觉?好吧,你把你爸的大哥大号码告我一下。”

“行,伯伯,你稍等一下,我马上找。”寅虎翻了半天电话簿,接着报过来一串数字“伯伯,你记一下,139......”

国庆按照寅虎给提供的号码,打了过去,片刻,电话通了,电话里传来了高权发那熟悉的声音,还夹杂着一片杂乱的、好像有划拳喝酒的大声吼叫,其中有一个嘻嘻哈哈的女人的声音,国庆一下就听出来,那是高权发老婆杨桂花在放肆地大笑。高权发问道:“钟行长吗?你也没睡?这几天身体怎样?”

“高行长,我身体还可以,只是我对下边的安全有些不放心,你一定要重视基层所社的安全问题,让卫行长和保卫股的同志们不定时地到下边多检查检查,千万不敢在安全上出了事故,其他问题,我就不说了,相信你会操心的。你也没有睡觉?好像还在吃饭?”

“哎呀,有几个朋友要在一起聚一聚,马上就散了,你不要操家里的心,安心养病吧!多住些日子,既然出去了,就和嫂子俩好好游游,散散心,你家里的老人和孩子,我会照护好的。”

“谢谢!谢谢你,高行长,行里的事是大事,一切都拜托你了。”

放下电话,国庆的心里感到热乎乎的,对于高行长的那些关心和体贴的话很感激,但忽然又有一丝不安笼罩在心头,这么晚了,高行长不回家,也不在行里,却带着老婆,在酒桌上和“朋友们”聚在一起吆五喝六的划拳喝酒,这是偶然碰上了,还是经常如此?他真有些忧虑。

钟国庆的疑虑并不多余。自钟国庆离开行里,高权发在外边的酒店里像这样的划拳喝酒已是家常便饭了。

国庆前脚刚走,南店镇金属镁厂的500万流资贷款就发放到位,老板许光荣当然心里高兴。

这天晚饭后,许光荣让他的小司机开上车,拉上南店营业所主任林建设直向龙城县城赶来。在路上,他就给高权发家里拨了一个电话:“喂!是高行长家吗?”

“是呀!你是谁?”杨桂花问道。

“哦!是弟妹吧,我是许光荣,你让高行长在家里等着,我马上过去,请他喝酒。”

“噢,是许大老板,你就光知道请他,难道就把我忘了?许老板太小看人了吧!”杨桂花认真地问,话里还带着生气的口吻。

“哪能哩?我哪里敢看不起弟妹?吃了豹子胆了!我早就知道弟妹的酒量,你们就在家等着,我马上就到。”

进了城,许光荣先接上高权发和杨桂花,就往街上走。他征求高权发的意见:“高老弟,龙城县城,我没有你熟悉,去哪个酒店好?”

高权发立即答道:“就去我们支行隔壁的‘一品香’,那里僻静,干扰小一些,饭菜味道上乘,最主要的是,他那里不怕停电。”

“一个小饭店,还自备了发电机?”坐在高权发身旁的林建设趁机插了一句。

杨桂花瞟了林建设一眼,满不在乎地说:“为了方便,前几天,我让咱行的电工小何把咱们行发电机的电线给他们接了一股,那小饭店的老板高兴地不得了。”

林建设在高权发的手下已经干了七八年,开始,是业务员,后来被提拔为副主任,对于高权发百依百顺,对于杨桂花这个爱干预高权发单位事情的人,更是熟悉得很。听了杨桂花的话,他很自然地点了点头。

这天晚上也真凑巧,当酒刚喝到一半时,忽然停电了,包间里一片漆黑。高权发的这一桌子上的人,都知道有发电机供电,没人着急,大家都在静静地等着。可隔壁的房间里却一片惊呼:“嗨!这可怎么办?真扫兴!老板,赶快拿蜡烛!”

这时只听见院子里有服务员喊道:“大家不要着急,马上就来电了!”

服务员的话音还没落地,明晃晃的电灯忽的一下亮了。这时,杨桂花看了看手腕上的金壳坤表,就快晚上11点了,她笑着说:“今晚还早呢!喝完酒还能再玩一会儿!”

她说完,继续和大家不断碰杯,谈笑风生。

那天喝完酒已经11点半了,但许光荣,还不尽兴,又让饭店服务员打开卡拉OK的门,叫来几个小姐,陪着大家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直到12点多才散。

  国庆在妻妹李洁家住了20天,就说什么也不住了。那天晚饭后,趁赵永刚来到房间与他闲聊时,他便说:“永刚,在你这里住了20天,住得很舒服,游玩得也很痛快。我该回去了,请你帮助我买一下返程的火车票,我应该尽快回去哩!”

“哥,你急什么,不是说领导准了你一个月的假吗?再过几天,我们要举行海上打靶演习,你也去看一看再回去不迟。”

“唉!我这几天的白天晚上脑子里尽是行里边的那些事,嘴说不要管那些事,但真是不由人!那怕是回去看一看也好,也许回到家,心情放松了,身体还能恢复得快一些

李贞也说:“他姨夫,你就听他的,还是让我们早点回吧,他就是那个脾气,不然再在这里住下去,会把他的病急犯了呢!”

赵永刚笑了笑说:“我理解,我理解,我那司令员就像我哥的脾气,他们这号人责任心太强,要办的事情马上就要办,一刻也不能等,你要稍微拖拉一下,他就要发脾气。好吧,我一会就让人给咱去买车票。只是你回去后,还不要马上就去抓工作。应该放开手,发挥几个副行长的作用才好。我听说,你这种病,既不能劳累,也不能生气,尽量保持好心情,这样才能恢复得快一些。”

次日早饭后,岛上有去市里办事的生活船,赵永刚、李洁俩陪着国庆和李贞坐船过海,一个小时以后,便在青岛火车站登上了北去的快车。

回到家里,国庆看见父母的身体仍然是那么硬朗,每天吃过晚饭,他们还能相跟着在家属院门口的小花园里一圈一圈地转着圈散步,心里就立刻轻松了不少。

看见国庆的脸色不再像刚出院时那么苍白,说话走路也有劲多了,两个老人的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

当晚,家属院里的同志们听说钟行长回来了,都纷纷来家里探望,你来我去,熙熙攘攘,直到很晚才散。这时还有两个人没走,一个是存款股的股长郭树人,一个是保卫股股长王军。看到来家里探望的人都散了,他们俩才开始说话。郭树人说:“王股长,你先说吧?”

王军看了看郭树人,便说:“钟行长,你看你一回来,我们就给你谈一些麻烦事,可是有些事情,我们不说,怕会出事,出了事还不是咱的责任?”

“你看你说的是啥?都是行里的事情吧,怎么能这样说?有啥事,你们尽管说嘛!”国庆一看见他们俩的表情,就知道行里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咱行里的发电机问题,那个发电机尽管功率不大,但是在临时停电时,用于解决计算机房和金库的用电还是完全有保证的。但是你走后不久,电工就从咱们的发电机上给隔壁的小饭店接了一股线,一停电,咱们的发电机还没开,就听那边叫喊着让发电。用就用吧,反正一般停电时间也不会太长。可有时候,饭店里用电的负荷过大,就把咱的发电机憋得都停机了,时间久了,哪里能受得了?若发电机因此出了故障,影响了我们的计算机房和金库的供电可怎么办?再说,为了用电问题,那边时常有人大声叫喊,甚至有人找过来,这也是一个安全隐患呀!”

“什么时候给那个小饭店接的电线?”

“你养病走后不久就接上了,我发现后,就让电工小何把那股电线拆了,可小何根本不听,他说,要拆那线,得让我去见高行长。”保卫股长王军生气地说。

“是否小何与饭店的老板有什么关系?”国庆笑着问。

“什么关系?就是吃喝关系。听说小何现在每天的中午都在那家饭店里吃,有时晚上还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在那里喝酒。”郭树人股长气愤地插了一句。

“第二件是,我前一次押车给南店营业所送款时,听有人说,信贷员韩炳奎给一个三十多岁的光棍汉放了8万块钱,买了一辆根本不能跑的汽车,据说那汽车只掏了两万块钱,那个光棍汉把剩下的贷款都挥霍了。但不知此事到底如何,行里不少人都在议论。”王军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郭树人接着说:“这事可能是真的,我也听人说了。钟行长,最近行里有点乱,前一次我跟着卫行长下去检查,那开车的小司机贾正仁说:‘卫行长,人家下乡都在饭馆里吃饭,还喝酒,你每次下去,总要在营业所的灶上吃,总是一碗面就了事,太寒碜了,今后谁还跟你下乡?’卫行长能说什么?只能笑笑了之。虽然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但可不能坏了行里的规距啊!还有,前几天,地区农行通知分管保卫的行长开紧急会议,保卫运钞车去送款了,那就只好用小赵那辆‘桑塔纳’2000。可是办公室赵锁群主任到处找司机小赵,就是找不到,后来听说是高行长的老婆杨桂花让小赵开着车,找一个神汉给她看病去了,你说,这些事情,不说就不行嘛!

听着,听着,钟国庆尽管仍在频频点头,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眉头上蹙了一个疙瘩。当郭树人说完以后,他却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安慰两位好心的股长,说:“咱们慢慢来,不要着急,这些都是要解决的。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好像二胡上的琴弦,你只有把它崩紧了,它才能拉出来声音,崩得越紧,声音越脆,声调越高,但若把这线崩得太紧了,就会断掉;可是你放得太松了,就拉不成调了,再松一些,就不成样子了。”他说着从旅行包里取出两盒青岛出的高粱饴糖块,说:“回来没买啥好东西,我也提不动,这是山东的高粱饴糖,给孩子们尝尝。”

在青岛返回的火车上,国庆就开始考虑回行以后的工作计划,可是李贞说:“假期还没有过完,不要急着插手行里的工作。先在家里在休息几天再说。咱们还应该凑这个空儿,回一趟青松岭,再到几家亲戚家去看看。你这次得病以后,那些白发苍苍的自家老人和村里的乡亲们,都着急地来看望你,现在好一些了,应该去看看他们,免得他们操心。”可是,回到家里的当天晚上,听了两个股长反映的情况,他一刻也不肯在家里停留了,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到行里。同志们听说钟行长回来了,都赶来看望,问长问短,异常热情。他和大家又说又笑,人们心里的担心立刻解除了。大家散了以后,几个副行长都留了下来,显然,是要谈谈工作。国庆觉得自己住院一个月,接着疗养一个月,已经两个月了,没有管过事,现在什么情况都不了解,马上就接手工作,也不顺当。便说:“我的假期还不满,我只是回来看望看望大家,对于行里的工作,还是按照高行长的安排,继续干着,过几天再说吧!”

卫天龙副行长听了钟国庆的话,想说什么,可欲言又止,他点了点头,说:“钟行长,你再好好歇歇再说吧,不要急于上班。”说着就走了出去。

张新思副行长见状,也站起身来说:“钟行长,那你休息,我先走了。”说完也走了出去。

就剩下高权发了,他没有离开,他递给钟国庆一支烟,但国庆摆了摆手,说:“两个月了,一支也没抽,医生不允许抽烟、喝酒了。”

高权发将手里的烟叼在自己嘴里,然后点上才说:“有些要紧事,我得先给你说一下,不能再耽误了,你给拿个主意就行了,该怎么办,我和他们去办。”

国庆点了点头。高权发便说:“比较着急的事就是,宏达钢铁公司的贷款两笔共一亿二千万元,都到期了,现在人家账上也有钱,完全可以归还,可是主管财务的副总老穆却不敢给咱还款,他说,还款可以,但若生产上马上需要资金,是否马上就能贷?如果还要等省行来考察研究才能发放的话,那就拖得时间太长了,到时候,没有充足的资金,进不了原料,高炉就要停产。可是如果新的不贷,旧贷不还的情况下,宏达公司的一亿二千万元贷款就会变成逾期贷款,就属于非正常贷款了。”

“那可不行,一下产生这么多逾期贷款,就是我们的失职,得赶紧向上边请示报告。不过,工商银行现在给宏达公司的贷款也不少,他们是如何处理这类问题的?”

“工行现在给宏达公司的贷款共两亿四千万,是咱们的两倍,但人家省行把‘旧贷、放新贷’的权利下放给县支行,只要不突破省行给宏达下达的信贷规模,企业有钱就还,用钱就贷,支行可以随时办理收旧贷新的手续,所以宏达公司在工行的贷款,就不存在逾期的问题。

“咱们贷给宏达公司的一亿二千万元贷款,能按时结息吗?”

“利息没问题,就因为宏大的贷款利息结得及时,我们每月底的结息率才在全地区排队第一。”

“看来这个问题,不能怪人家企业,是我们内部的管理方法问题,人家工行的方法就不错,这叫做‘定额流动资金管理办法’,我们农行为什么不这样搞呢?我的意见是,立即给上级行打报告,要求:在分行已经审批的贷款额度以内,让我们支行负责收旧贷新,保证我们贷款质量不出问题。今天就打报告,只要地区农行同意了,就立刻到省行去,尽快把这件事办顺。”

“我也早就这样考虑,只是想和你商量以后,再办。”

“唉!这种事情,哪里需要我回来商量?你完全可以办嘛!还有其他事吗?”

“其他也没有啥要紧事了!”

“那是这样,行里的事,该怎么干,你干就是了,这几天,只要我身体允许的话,就在下面看看转转,有啥事咱们再说。”

高权发离开之后,存款股长郭树人又笑着走了进来,告诉了国庆一个大家早就议论了好久的事:在国庆养病的这段时间,信用社已经与农行脱钩了。

信用社与农业银行脱钩的事,是根据国务院关于金融机构改革的需要所做出的决定。目前,信用联社的办公地点已从农行的大楼里搬了出去。从此以后,虽然信用社的体制和经营方面还是照旧,但他们作为一个集体金融组织,在行政管理上归人民银行领导,业务经营上也要接受人民银行的监督。国庆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感到肩头上轻松了不少,不说其他,仅从安全保卫方面考虑,也可以少操多少心呀,信用联社在全县有20个信用社、200多个信用服务站,这些单位都设有大小不等的金库,哪一个金库不叫人操心啊?万一出了问题,不是贪污挪用,就是被盗被抢。可是,从另一个角度上讲,信用社独立出去了,不受农行领导了,马上就给农行增加了一个竞争对手,信用社的点多面广,在业务竞争上,将对农行是一个明显的威胁。这一点正是存款股股长郭树人所关心的。

与郭树人股长谈完话,国庆又回到家里拿了每天必须吃的药物,给父母亲说了他要到下边下乡的事情以后,就到下边去了。

当他们的车开进南店营业所的大门时,同志们则刚下了班,准备进灶房吃饭。林建设看见钟行长和司机两人下了车,就立即从他的办公室迎了出来。把他们二人迎进来以后,便问:“钟行长,还没吃饭吧?”

“没有,今天还真的有点饿了。”

“那——!那咱们还是出去到外边随便吃点吧?”

“为啥?我好像看见大师傅都把饭做好了么?好像同志们都进灶房去吃了嘛!”钟国庆有些不解。

“你来得有点急,灶房啥也没有准备,大师傅蒸了些茼蒿菜,没有什么炒菜,干脆到外边吃点,很方便的。”林建设继续坚持道。

“正好,我就爱吃蒸菜。”国庆顺口说道。但国庆看见林建设似乎脸有难色,便奇怪地问道:“林主任,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每次我们来了,哪一次不是在灶房吃饭?今天就怪了!灶房的饭怎么就忽然就不能吃了?”

林建设只好说:“我是说你大病初愈,应该吃点好的。不说了,那就在灶房吃吧!”

国庆进了灶房,立即在同志们坐的小饭桌子跟前坐下,顺手接过大师傅递过来的一碗蒸菜,浇上菜汤,香甜美味的吃了起来,几个男同志立刻凑过来,边吃饭边问钟行长的病恢复得怎样?几个年轻女娃看了看林建设,又看了看钟国庆,端起饭碗悄悄溜出去吃了,国庆注意打量了一下,发现他刚进来时,还坐在一个角落里低着头吃饭的信贷员韩炳奎不见了。

吃过饭,国庆回到林建设的办公室里,笑着问道:“林主任,最近工作还顺利吧?”

“嗨!基本上还算顺利。”说到这里,他打了个挡,他不知钟行长刚回到支行,就马上到他的南店营业所来干什么。是为了金属镁厂刚贷的那500万元?还是他最近在许光荣的带领下,不是到外边酒楼里吃饭就是到龙城县城里喝酒的事?唉吆!他突然明白了,可能是听说了韩炳奎违规发放的那8万块钱汽车贷款吧?也许不可能,谁的嘴能这样快呢?不过这件事也瞒不住人,他要是再问,就先把这件事说出来吧。

他听说钟行长已戒了烟,便沏起了一杯茶,放到国庆面前,说:“钟行长,业务上有一件事,得给你汇报一下,这事我也有责任,正在想办法解决,只是还没有结果。”

“什么事情?你说说嘛。”国庆盯着他的脸,仍然笑容可掬。

“韩炳奎违规发放了一笔汽车贷款,我们正在想法往回追,但看来困难很大,这怂娃,真把人气死了!”

“你说具体一点,放了多少钱,放给谁了,贷款人的具体情况,用什么担保的等等。”国庆说完,就静静地听着。

“贷款人是李家山一个三十多岁的光棍汉,名叫李狗剩,他和他六十多岁的母亲住在一个没有院墙的破窑洞里。这家伙好吃懒做,成天吊儿郎当的在村里晃荡,哪里热闹往哪里凑,谁家过红白喜事,就给人家洗碗,不掏钱能吃一天好饭,还能挣几块零花钱。就是这样一个人,咱们的韩炳奎竟给人家贷了8万块钱,买了一辆烂汽车。并且这笔贷款就是用那辆烂汽车作抵押担保的。”

听了林建设的话,钟国庆的头立刻一阵发木,似乎有一股热血直往上冲,他朝外面喊道:“小赵,到车上把我的药包拿来。”回头又对林建设说:“中午的药还没喝,可能是血压又有点高了。”

建设马上倒了一杯开水,放到国庆面前。

国庆打开药袋,从不同的药瓶里取出四五种西药片片,一起放进嘴里,喝了一口开水,头一仰,就将那些药全部喝了下去。他边收拾药袋,便说:“行了,你继续吧。”

“发现这个问题后,我们就立即和韩炳奎去李家山去找那个二流子和那辆烂汽车的买主,想把那8万块钱追回来。原来的车主叫李光明,家里经营着几辆大车跑运输,他说:那辆烂车已经放在他的停车场上有好几年了,准备拖到废品收购站去,可是李狗剩找到他,说:他想要买那辆烂车。经他俩商量,最后将车作价两万元,由李光明用拖车将那辆烂车拖到李狗剩那个没有院墙的场院里。李狗剩付给他的两万元,他已经还了债。你想,人家好容易把那烂车推出去了,哪里肯再退钱?我们问狗剩那剩下的6万块钱干了啥?他说,赌博输了两万多,剩下的都是贷款时花了,反正现在他手里没有一分钱了。他说,如果有人再逼他还款,他就喝了早已准备好的老鼠药,一死了之。”林建设说着摊开两只手,摆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样子。

“那辆烂汽车呢?还不赶快处理掉,起码还不卖一两万块钱?”国庆越听越生气。

“那辆烂汽车还在狗剩的那个没有院墙的院子里放着,我看连一万块钱也不值!只能当废铁处理掉。”

“对于这样一笔贷款,你作为一个主任,怎么不严格审查一下,怎么由着他胡闹呢?这不是玩忽职守吗!”国庆忽然提高了声音。

“钟行长,我是有责任,但我从头到尾就不知道这件事,是韩炳奎伪造了我的签字,骗取了会计的信任,而发放的这笔贷款。”林建设铁青着脸,低下头。

“那韩炳奎呢?把他叫来!”国庆怒吼道。

林建设立刻走出去找韩炳奎。但不长时间就又回来了,说:“找不见了,与他同住在一个宿舍的储蓄员小张说,韩炳奎没有吃完饭就走了,可能是他看见你来了。”

国庆一口接一口的叹气,他缓和了一下口气,问道:“这事你给行里汇报过吗?”

“我发现了这个问题后,就赶紧给张行长和高行长汇报了。看来他们也没有办法,说让我们继续大力清收,并说要接受教训,今后再也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了。”

“除了这件事以外,还有其他类似的事情吗?”

“没有了,今年虽然发放的贷款不少,但手续都很完备,也有抵押担保,有问题的就这一笔。”林建设终于抬起头来。

“那好,韩炳奎现在可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有些害怕,但害怕不顶事,你要让他想办法,无论如何把这8万块钱还了。只有这样,才能把这页书翻过去。他爸不是县委的副书记吗,你和他一起去见见他爸,发挥一下他爸的作用。

“行,等他回来,我就立刻同他一起找韩书记。”林建设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可奈何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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