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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原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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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18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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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年味

          儿时的年味

           ——过年随笔

    

    过年了,又要过年了,年复一年。

    年味,记忆中儿时的年味最浓烈。

    打有记忆起,一进入腊月,年味就开始露头。

    腊八节过后,“屋里人”就着手用“白土”刷屋里。“白土”是从铁龙头山半山腰那个山洞里挖出来的,比现在最环保的乳胶漆还要环保,纯天然的刷墙涂料,一点污染也没有,刷的墙又白又亮,且不掉色。这是上苍赐予石柱塬人的宝贝,祖祖辈辈一直都在用。清清楚楚记得母亲先用“黄土”刷窑顶,再用“白土”刷窑洞两边的主要墙面,离“脚qué方言读音)”一拃高还要刷上一圈“黄土”,这样既有装饰性又把白土墙衬托的更加白亮好看。

    石柱塬上从腊月初五起就开始吃年节饭。初五吃“五豆”饭,初八吃腊八面,腊月二十三过小年。期间,人们就忙活着办各种“年货”,乡下人自己能做的就自己动手做,不能做的才到“会”上去买。有杀猪宰羊的,有磨面蒸馍的,有给孩子们缝新衣服纳鞋的,有剪窗花装扮的……。

    过了腊月十五就大张旗鼓地动开了。

    家境好一些的人家,在自家大门口支上一口大铁锅,用木板或旧门板搭好案子,摆上一副要杀猪的架势。杀猪的前一天就不给圈里那头将要“挨刀”的肥猪吃食了,以便好清洗猪肠子。杀猪的当天一大早起来,主人就生火烧好开水,等待杀猪人的到来。时辰一到,只见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将猪绊倒,提腿的提腿,抬腰的抬腰,拽“倚巴”的拽“倚巴”,我们那里有顺口溜说“杀猪有杀法,提住腿腿拽倚巴”。顷刻间就把一头活蹦乱跳的猪放在早已准备好的“断头台”上,几个汉子用力的抓住猪腿,膝盖顶在猪的脊梁上,死死的按住猪头。再看这时的猪啊,任凭它用力的蹬着四条腿挣扎着,声嘶力竭的嚎叫着也无济于事。可怜的猪即将成为人们的刀下菜。这时就是“刽子手”上手的最好时机,只见他腰间系着粗粗的布腰带,手持杀猪刀走到猪头的位置,用手拍拍猪脖子,命令几个汉子说“逮美!”接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噙在嘴里,一只手按住猪脖子的上方,另一只手立刻从嘴里取下杀猪刀,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刀子顺着猪脖子朝心脏方向斜扎进去,一股鲜红的猪血直喷而出,拿着大洋瓷盆子接猪血的人动作稍有迟缓就会“沾光”。随着猪血的大量流出,猪的呼吸慢慢停止,活命殆尽。接着就是在滚烫的开水锅里拔毛脱垢,开膛破肚,直至变为人们过年的美餐。

    腊月二十过后,家家户户的炊烟袅袅盘升,沿着沟畔形成的氤氲犹如跌宕起伏的纱帐,为人们过大年蒙上了神秘色彩。

    蒸年馍是妇人们大显身手的机会,一箅一箅的大白蒸馍凉在院子里的大蒲篮里,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光亮光亮白生生的,还冒着一股一股的“仙气”。我们那里讲究蒸年馍时,第一锅先要蒸一个大大的“爷供”和各种花馍,用来祭拜先人。还要蒸花卷、豆腐包子和油面包子,因为那时候去亲戚家拜年就给每家拿两个花卷和两个包子。

    腊月二十三过小年,家家都要烙好多白面坨坨馍,天黑之前请起灶火爷像,摆上坨坨馍,上香,磕头,拜托灶火爷“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过年也是心灵手巧的姑娘们展示手艺的大好时机,与三姐同龄要好的几个姐妹围坐在热炕头剪着各式各样的窗花,栩栩如生的动物图案,配上水灵灵的花朵,有的还搭上吉祥如意的词语等等。姐妹们先用水把花样子浸湿,再用煤油灯去熏,然后把熏黑的部分剪掉,留下的部分就是与母亲提供的花样子一模一样的窗花了。大家看着自己的作品,热炕上不时传出百灵般的笑声。五彩缤纷的窗花贴在亮窗上成为“年上”最靓丽的风景。

    在我的眼里,准备年货最神奇的就是父亲做豆腐的过程。父亲系上大围裙,全然像一个老练的厨房大师傅,时而过滤,时而搅拌,时而烧火,把过滤到大铁锅里的豆浆烧开,再烧开,自信的把握着“火候”,再一点一点加入“红土水”(从沟崖边挖回来的“红土”泡的水,后来才知道这是卤水),父亲说这叫“点”豆腐,也是做好豆腐的关键。眼看着稠乎乎的豆浆魔术般的变成了一团一团絮状,越来越大,如梦如幻。父亲说这样的就是豆腐脑,说话间,父亲舀出一大勺子盛在碗里,母亲做些蘸汁让眼巴巴站在旁边的孩子们先尝为快。锅里的豆浆继续煮,慢慢“点”,等豆浆全都变成了豆腐脑,掌握好“老嫩”就可以出锅了,滤去浆水,包在纱布包里压上石头,挤出多余的水分,豆腐就做成了。

    说起过年,最高兴的还是我们这些调皮的男孩子。有别于其他村的是,我们村不知是从何时延续下来的风俗习惯,男孩从小就拜“年香弟兄”,或四个,或六个八个或十个,只要是双数就可以,一“拜”就延续到老,人们称其为“伙爷”,意为只要好上了就要一直伴到老。每每过了“五豆”,“年香弟兄”天天傍晚“勼(jiu,方言意为凑)”在一起,边玩边商量,最终决定每人拿几毛钱买些好吃好喝的,有糖有点心,有酒有饮料,长大了就学着大人的样子喝烧酒,抽纸烟……。等到除夕夜,每人从自家端上一盘凉菜,围坐在“庄家”的热炕上又吃又喝,有说有笑,打打闹闹,直到天亮还不愿散去。说真的,“年香弟兄”真好!不管谁家有事情,不论大小,大家就当自己的事一样一管到底,这种情份胜似亲兄弟。至今,我回老家不管有事没事,老“年香弟兄”们都会凑到一起,有说不完的话,有叙不够的情,其中的那种“伙爷”情妙不可言!

    值得一提的是我们村的自乐班,确切地说是“村剧团”,因为这些聪慧的农民艺术家自学成才,能够“挂衣”演大戏!司鼓和板胡师远近闻名。从古装戏到现代戏,无所不能,从大年三十开演直到正月十五才结束。记得自己在现代戏《红灯记》里还跑过龙套呢……。说不完道不尽儿时的年味。这,就是石柱塬上阿来村独特的年味。

    到了大年三十中午,人们贴春联,挂红灯,家家都要把已经故去的先人牌位或相片敬放在家谱之下,献上供品,还有母亲蒸的那个大大的“爷供”,全家老小肃立在下,由辈分最高年龄最长的敬香,带领大家磕头作揖,寄托思念之情。就在中午时分,村里“咚咚锵,咚咚锵”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与“噼里啪啦”响彻云霄的鞭炮声交织在一起,辞旧迎新,人们期盼着来年风调雨顺,幸福满满!

    “年”就这样悄然而至!

 

         华原人家丁酉年腊月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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