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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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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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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稻谷熟了

酷热正酣的大地还没有收敛,清晨的一阵凉风送来了秋的消息,秋天来了。秋风手中的那把挥麈慢慢轻轻地向空中一拂,大地上大片大片的葱青开始变色儿,有的是金黄色,有的是红黄色,还的绛紫色……那些秋天的果实们也都沉甸起来,红润起来。

放眼望去,铺盖田野的是一片金黄,那是稻谷熟了。以村庄为中心向田野辐射的阡陌交通,还有小路两旁的绿树,将大地分割成一格格,一块块,错落有致,让大地显出了清晰的纹理和脉络。田里的一梭梭稻子已经开始低下了头,原来粗壮的稻秆也开始的有了弯弯的腰身。那饱满的稻穗沉甸甸的,透出了无限张力,轻轻地剥开稻壳,一粒晶莹剔透的谷米展现出来,光亮如玉。此时田野已经没有了别的味道,只有阵阵馥郁的稻香在随风飘散。这便是村庄丰厚的收获,填满了庄户人家无尽的喜悦。

这让我想起多年前母亲在树荫下磨镰的情景,母亲挥起她那粗糙的大手,将那些挂在墙上的镰刀和墙角那块已经磨凹了的灰砖,一起浸泡在水盆里。待忙完了手中的活计,母亲便骑在长长的板凳上,顺手捞起那块已经陈旧的灰砖,放在板凳的一头。然后从水盆里拿起镰刀,熟练放在灰砖上来来回回有节奏地滑动起来,那弯弯的镰刀很快脱去了锈迹,明晃起来。慢功出细活,磨镰是个细致活儿,正正反反地磨是需要花费一些时间的,母亲不时地用大拇指刮刮锃亮的刀口,试试刀口的锋利程度,才知道这把镰刀磨好了。

虽然已是秋季,中午的阳光依旧是那么炙热。谷物既熟,正好是一个收割的季节,庄户人家还是盼着这样晴好的天气。每到这时,母亲经常念叨我们当地的一句谚语:麦黄火来烧,稻黄雨来浇。既要盼着有雨的时候,将稻穗灌得丰厚和饱满,又要盼着有一个晴好的天气去收割。农家的农事就是这样,在时空上往往是交错的,抑或还是对立矛盾的。这让我想起一个老人的故事,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开染坊染布的,小儿子是卖伞的。老汉每天起床第一件事便是开门望天,如果是晴天,他就想:“今天小儿子的伞肯定卖不出去了。”如果遇到下雨,他又想:“大儿子的布今天晾不干卖不出去了。”其实,有了这种农事小插曲,会让我们的庄户人家的生活变得有趣,增添快乐。他们晴有晴打算,阴有阴的安排,雨天还有捉鱼摸虾的乐趣。

每到这个季节大抵是农村最繁忙的时候,月亮还圆圆地挂在天上,母亲就带着我们下到了稻田里,唰!唰!唰!……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割稻的声音在寂寥的旷野里传出很远,清脆,悦耳,仿佛这是人类与自然的最美的交响,熟悉、亲切。太阳升起的时候,那温和的曙光会将我们的身影拉得很长,轻轻地晃动着,抚摸着身后割倒的那一大片一大片的稻谷,这大概就是我们农户人对稻子告别田野的最后问候。一个新的早晨来临了,露水浸润了我们农户人的头发,打湿了陈旧衣衫的长袖和高高绾起的裤腿,在一片金黄中仿佛看到了我们农户人就是一尊尊的田园雕塑,瞬间将这美好的记忆写在了这绵延无尽的大地上。

在我的记忆中,收割最累人的活要数挑“把子”了。将割倒晒好的稻谷用草腰子捆成一两抱粗的稻捆,用冲担扎起一挑稻捆子担在肩膀上,行走在窄窄的田埂上,一直挑回到稻场里。挑“把子”的人,体格都很强健,能把一百多斤“把子”从一里多路外的稻田里挑回来,不仅需要力气,还要技巧,我们担一趟把子,往往是喘着粗气,汗流浃背。渴了就舀瓢井水,咕咚咕咚,喝个透心凉,也极其爽快。我们多数农户人家已经习惯了这些劳作,有的能从早上天刚露鱼肚白,挑到晚上日落西山。将“把子”挑回来还不算完事,还要将“把子”垛起来,有的要垛到两三人高,所以挑“把子”还要学会爬梯子,上稻垛子,这更是技术活了。挑回来的稻子在稻场上垛上几天,里边就会发烧,经过发烧的稻谷才是容易打掉的。

接下来便是乘晴好天气打场了。铺场、碾场、起场、扬场、晒场,这是打场的必经工序,忙忙碌碌的一天下来,一刻也不得闲,直到晒好的谷子能够发出清脆的响声,才算是稻谷收割完工了。然而用箩筐一挑子一挑子将稻谷挑回去,农户们挑起颤悠悠的担子,一趟一趟往家里跑,发着“吱扭、吱扭”的声音,这是他们的心在歌唱呢!因为他们已经敲定:今年的收成到手了。

今秋,已经赋闲住在县城的母亲,说是要回村里帮妹妹收稻子。我说你们去了能干些啥?母亲说:妹妹家流转了家乡里的土地,种有百多亩水稻,今年又是大丰收,自家的收割机忙不过来,又请来几台收割机,如今是一边收割,一边脱粒,直接用车将谷子运回就是了,也不用我们像过去那样收割打场了,简单呢!她们想乘着这两天晴天将稻谷割了。我们就是帮她们买买菜、做做饭,添把手。哦!原来这样啊!真没想到,短短几年,我家乡的农业也已经现代化了。

哦,稻子又熟的时候。我看到了往日的辛苦劳作,真的要与我们渐行渐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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