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王受庆的头像

王受庆

网站用户

小说
202107/16
分享

铁坑谜案

王受庆

 

 

新年刚过,铁坑村梯田上的油菜花已经在怒放。怒放的油菜花吸引了众多的游客,小小的铁坑村人流如织。

元宵节后的第二天,适逢周末。事业有成、喜爱游山玩水的华英,邀上了三个好友,开着她的那台奥迪Q7越野车一大早就从城里出发,直奔老家铁坑村。

铁坑村离县城不远,经过半个小时左右的奔波,华英和她的姐妹们来到了铁坑村。

来到铁坑村后,华英先是带着她的姐妹们游览了油菜花海。

饱尝了油菜花海这盘美景盛宴之后,华英故作神秘地说:“姐妹们,现在时间还早,想不想带你们去一个神秘的地方看看啊?”

“好啊!这个地方怎么个神秘?”姐妹们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同时,提出了同一个问题。

“一个待开发的处女地,也是我小时候经常去的地方。大家知道,我是一个爱玩的人,自从走上社会之后,我到过不少名山大川,游览过无数著名景区、景点,这些名山大川,这些著名景区、景点,我都可以忘记,唯独这个地方,让我无法忘怀。”华英故作神秘地回答。

“真的有这么好?”

“那当然!都说是‘无限风光在险峰’,绝美的东西,大都藏在人迹罕至、道路难走的地方。我跟你们介绍的这个地方,是待开发的处女地,是一个可以让你们流连忘返的好地方。不过……”华英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道路崎岖,十分难走。你们一个个都是没有经历过磨难的富家小姐,我怕你们受不了这份苦。算了,我们还是别去吧!”

华英欲擒故纵的话,更加激起了姐妹们的探险欲望。

“费什么话,你华英能够走的路,我们就走不了?你也太小瞧我们了吧?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啊?”快言快语、又不甘示弱的李梅拍了一下华英的肩膀,回答道。

“你们真的要去?”华英反问了一句。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们都是说话算话的人,走!”李梅拉着华英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汽车启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车子又停了下来。

“到了?”李梅问。

“梅子真可爱,好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得到呢?姐妹们,下车吧!从现在开始,我们徒步!”华英熄掉发动机,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往哪里走?”李梅跟着走下车,她东张张西望望,怎么也找不到她认为可以走的路。

“这就是我们要走的路!”华英拨开布满荆棘的小道,十分肯定地说。

“这是路吗?”少言寡语的陆雨问。

“是啊,这就是到达目的地所要走的路,而且是唯一的一条路。”华英答道。

“一直都是这样的路?”陆雨瞪大眼睛,露出极其疑惑的表情。

“原来不是,现在或许是。如果大家觉得没有勇气走这样的路,我立马带着你们回去。”华英说完,转身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华英的举动让好奇心极强的李梅傻眼了。

“陆雨,如果你不敢去冒险,我不挽留。我今天是一定要看看华英推荐的地方,究竟是不是一个值得走一趟的好地方。尹红,你愿意一起去吗?”

“既然来了,那就去看看吧。陆雨,你说呢?”尹红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陆雨,说。

“你们都要去,我只好奉陪了。”陆雨有些无奈地回答。

“华英,我们趁早走吧!”李梅催促着。

听到李梅的喊叫,华英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你们真的要去?”

“心甘情愿,决不反悔!”

在闺蜜们的催促下,华英领着三个姐妹朝着前方走去。

道路弯曲陡峭,她们走走停停,四双眼睛像八只雷达,不停地搜索着沿途的美景。

高大巍峨的群山、烂漫的山花、翠绿的原野、翩翩起舞的蝴蝶,让华英及其闺蜜们几乎忘却了徒步登山所带来的困倦,她们一会儿伸手摘下野花,一会儿追逐着蝴蝶,嬉戏着,打闹着。

“什么味道那么臭?”

大约走了四华里的路程,嗅觉特别灵敏的华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她赶紧将鼻子捂住,一双眼睛四下张望着。

听到华英的话,其他三个女人也捂住了鼻子,不停地吐着口水。

“臭!实在太臭了!会是什么东西呢?”李梅掩着鼻子,面部表情,极其诡异地说道。

“应该是动物死掉以后所产生的特殊味道。”华英回答道。

“不会是死人吧?”尹红睁大眼睛说道。

“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怎么会有死人呢?!你不要说出那么无知的话来吓唬我们!”华英呵斥了一句。

怀着好奇,四个女人在周围搜索着。

“哇!”

当华英走到小溪边时,她看到了小溪对岸的那棵高大挺拔的枫树下,一个上身穿米黄色羽绒服的人匍匐在地上,甚觉奇怪,便捡起小石子扔了过去。小石子落处,惊起了大量的苍蝇和其它昆虫,匍匐在地上的人却纹丝不动。华英猜测,腐臭味一定来源于此,于是惊呼。

伴随着惊呼声,华英快速逃离。

华英的惊呼,也让其他三个姐妹一阵惊恐,虽然她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们完全可以猜测,原本胆子最大的华英如此惊恐地逃离,一定是遇到了十分恐怖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拼命地往来时的方向狂奔是唯一的选择。

她们一口气跑了好几里地,直到能够看见行人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华英,到底发生什么了?”三个姐妹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死人。”华英答道。

“死人?”一个个露出诧异的眼神。

“是的。就在小溪边的那棵枫树下。”惊魂未定的华英回答道。

“你看清了?”

“八九不离十。”

“谁会到这么荒凉的地方来寻死呢?”

“这个穿羽绒服的人或许是被人骗到这里,然后被人杀害的。”慢慢回过神来的华英分析道。

“人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在这里,不是我们现在争论的话题,我们也没有资格去评判。”

“那现在怎么办?”

“报警啊!”

经姐妹们这么一说,惊魂未定的华英这才想起报警。她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报了警,华英领着她的三个姐妹按照警察的要求,来到了路口,上了停靠在路边上的车。她们一个个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华英,你说的好地方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刺激,实在太刺激了!”身着冬裙的李梅讥讽道。

“是啊,三十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今天终于遇到了,终身难忘,终身难忘啊!谢谢你,我的华英老板。”身穿橘红外套的尹红接过李梅的话,继续讥讽道。

“你们瞎嚷嚷干什么?!你们以为我就愿意看到这些东西吗?!”一直坐在驾驶位上冥思苦想的华英一声顿喝。

华英说话向来比较温和,极少大声说话,刚才的一声顿喝,让几个姐妹都傻眼了。他们一个个像寒夜中的蝉子,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讥讽声戛然而止。

“华英,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阵沉默之后,多嘴多舌的李梅终于打破了几乎凝固的气氛,开口说话了。

“回去洗个澡,去去晦气!”尹红提议。

“现在就想回去?没门!”华英又是一声怒喝。

“怎么就不能回去了?”

“是啊,怎么就不能回去了?”

“你们是不是白痴啊?刚才是谁发现了尸体?又是谁报了案?”

“我们啊!”

“我们发现了尸体,我们报了案,我们就有保护现场的责任,也必须接受公安部门的问话。你们懂吗?!”

“那我们……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啊?”一直坐在后排瑟瑟发抖的陆雨问。

“我的话,你还没有听明白吗?”华英反问。

“我们现在是抓老鼠的猫,该走什么路线、何时起步、何时止步,完全取决于老鼠了。”李梅调侃道。

“那就耐心等待吧。”尹红伸了伸懒腰,斜靠在座椅的靠背上。

车厢里又是一片寂静。但寂静很快就被急促的警笛声打破了。

“您好!请问是您报的案吗?”警车停靠在路边,一位警察从车上跳了下来,走到华英的车旁,敲了敲车门,问。

“是的。”华英回话,随即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您好,我是霞光派出所的所长罗智,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警察给华英敬了个礼,说道。

罗智,年过中年,高大魁梧,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毕业于省警官学院刑事技术侦查专业。毕业后,分配到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工作,是一位研究痕迹的专家,曾参与多起重大刑事案件的侦破工作,去年从刑警大队副大队长的岗位上转任霞光派出所所长。

华英不认识罗智,但她听说过不少罗智利用犯罪嫌疑人不经意间留下的蛛丝马迹侦破重特大案件的神奇故事。罗智是华英心目中的英雄、神探。现在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英雄,华英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欣喜。

“罗所长,配合你们公安机关开展调查,是我们应该尽的义务,你不必客气。”华英回应。

说话间,车上的其他三个女人懒洋洋地走下了车。

“你们当时都在现场吗?”罗智用他睿智的双眼看了看,问。

“我们一起去的,华英带的路,是她最先闻到了腐臭味,也是她发现了尸体。我们根本没有看清腐臭味是从哪里发出的。”李梅走到罗智面前,用手指了指站在罗智面前的华英,回答道。

“谢谢你们的配合!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去案发现场。小黄、小叶,你们把家伙什带上,老魏你留下,站在路边,等待县刑警大队的人。”罗智吩咐着,然后迈开大步朝案发地点走去。

刚走了几步,罗智又停了下来,他指着跟在后面的李梅说道:“这位女士,你也留在路边,和我们的老魏一起,等待刑警大队的人马。好吗?”

李梅点了点头,转身返回到了大路边。

在华英的引领下,罗智他们很快来到了案发现场。

“罗所长,尸体就在对面的那棵枫树下。”当华英和她的姐妹们带着一帮警察走到能够看见那棵硕大的枫树时,华英停了下来,用她的芊芊之手往远处指了指。

“就在那棵枫树的下面?”罗智问。

“是的。”

得到华英的确认后,罗智往前走了几步。他发现,这棵硕大的枫树长在小溪边,在春风的吹拂下,树上已开始吐露新芽。树底下布满枫叶,经过风雨的侵袭,已变成了暗褐色。一具尸体匍匐在枫叶上面,远远地可以闻到一股浓烈的腐臭味。

“小黄、小叶,赶快拉起警戒线,拉好警戒线后,立即参与现场的勘察。”罗智对身边的两位年轻人吩咐了一声。

警戒线很快拉好,案发现场的勘察工作立即进行。

警察们发现,这名死者的上身穿一件米黄色的波司登羽绒服,下身穿一件黑色的裤袜,裤袜外面套着一条黑色的短裤,脚上穿的是一双运动鞋,衣服上满是枯枝败叶。

死者的脸部的肌肉已严重溃烂,几乎只剩下一具骷髅,根本看不清容颜,更无法知道她的长相。

死者的尸长是1.66米,身上没有发现任何物件。

搜索的范围进一步扩大。警察们在离尸源约十米的一个布满荆棘的地方,警察发现了一个女士用的包。包里除了化妆品等一些小物件外,没有发现手机、身份证等东西。

尸体的周围受风雨长时间的侵蚀,又或是遭到人为的破坏,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痕迹和生物检材。

为什么尸体会出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呢?死者是什么人?是自杀还是他杀?一个个疑问浮现在罗智的脑海中。

带着一个个疑问,刑警出身的罗智在尸源的周围努力寻找着最有可能遗漏的蛛丝马迹。

“小黄,上来!”

罗智爬到尸源的上方,果然有了新的发现。这一发现让罗智异常兴奋。

听到喊叫,小黄赶忙沿着尸源旁边的一条小道爬了上去。

“师傅,有何重大发现?”小黄气喘吁吁地问。

“你看,周围的草都挺立着,为什么这一片草却弯着腰?”罗智指着离峭壁不远处的一蓬衰草,说。

“有人在这里休息过。”小黄回答道。

“对!一定有人在这里休息过。也许是死者,也许还有其他的人。仔细找找,看看有没有更有价值的东西。”

“好嘞!”

罗智与小黄经过仔细的查找,发现了几根毛发,有长的,也有短的。此外,还有一个纸团,两个饮料瓶。

再往前勘察,他们发现,挨着峭壁的几根枫树枝出现了断枝。

“小黄,你是怎么看那些断枝的?”罗智问。

“应该是人为造成的。”

“你再看看尸体的位置。”

小黄站在峭壁的边上往下看,树枝断处,与尸体下落的位置一致;尸体的朝向,与他目前所站的位置吻合。

“死者是从峭壁上摔下去的。对吧?”小黄问。

“是不是摔死的,暂时还不能下结论。但可以断定,死者曾经来到过这个地方,与她一同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你看看,这一蓬被压的衰草,明显的是两个人并排坐的时候留下的。与死者一起来的这个神秘人,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是死者带行凶者,还是行凶者带着死者来到这里?是死者不小心掉下去摔死了?还是被人推下去摔死的?我们暂时无法确定,需要作进一步的调查。”罗智回答着。

正当罗智带领小黄、小叶他们仔细勘察现场的时候,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陈霖领着三个警察来到了现场。

陈霖比罗智大两岁,与罗智一样,毕业于省警官学院,是罗智的师兄。陈霖学的是犯罪心理学,罗智学的是痕迹,两人毕业后,都分配到了县公安局刑警队工作,他们联手破获了许多大案要案、谜案难案,被众人戏称为“犯罪分子的两大克星”、刑侦工作的最佳拍档。

一起共事了多年,彼此十分熟悉。他们相见后,没有任何的客套,简单的询问后,陈霖他们立即投入到现场的勘察和取证的工作中。

经过一番认真的勘察、拍照,大约在下午五点的时候,现场勘察取证工作结束,尸体被运回作进一步的解剖、检验。

配合公安部门调查的华英和她的三个姐妹们,在完成了公安部门的问话之后,也踏上了返城的路。

暮色渐浓,还下起了绵绵细雨,天空灰蒙蒙一片。

华英小心翼翼地开着车,车内一个个表情凝重。

“来一段吉庆的音乐,驱散一下今天的晦气!”不甘寂寞的李梅最终打破了车厢里的宁静,提议道。

“说你是一个没肝没肺的人,一点都没有错!别人莫名其妙地死了,你还要听吉庆的音乐!”李梅的建议立即遭到华英的驳斥。

“一个女人跑到那个地方去,绝对不是好女人。像这样的女人就该不得好死!”华英的驳斥并没有堵住李梅的嘴,反而激发了她说话的欲望。

“你能不能少说那些缺德的话?”坐在李梅身边的尹红毫不客气地说道。

“我的话虽然难听,但绝对是实话。”李梅毫不示弱,立即回敬。

“实话有时候不一定非要说出来!”

“没错!我赞同尹红的观点。”默不作声的陆雨也加入了进来。

“我可憋不住!”李梅有些忿忿然地说道。

“憋不住也要看场合。就好像你的口中有痰,总该找个合适的地方去吐一样,对吧?”

“尹红的话确实有道理。李梅,你是一个十分实诚的人,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什么事都要说,什么话都敢讲。”

“华英姐就是华英姐,说话做事总是非常得体到位,难怪你老公那么爱你,宠你!”

“陆雨,你就不要帮华英姐擦鞋了!我李梅虽然快言快语,但也不是没有原则的人。刚才在现场,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这位女子为什么会死在荒郊野外?为什么死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人知道?原因只有一个,这个女子是第三者!是令人讨厌的二奶!她是死有余辜!”

“可我总觉得这位死者是被男人骗了。”陆雨似乎一点都不介意李梅那尖刻的话,她慢慢悠悠地说着自己想要说的话。

“一个成年人被人骗了?活该!”李梅依旧十分尖刻。

“我总觉得这个女人好像似前相识,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尹红突然冒出了一句。

“不是吧?”众姐妹几乎异口同声地反问。

众姐妹的一声反问,让尹红不知如何回答,她斜靠在靠背上,双目紧闭,努力搜寻着过往的记忆。

“尹红,别想那么多了,反正死去的那个女人跟我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华英姐,您专心开车,我要好好睡上一觉了。”

看到尹红苦苦思索的样子,李梅说了一句,然后闭上了眼睛。

车厢内又恢复了平静,可尹红的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她的脑子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搜索,一个个女人的形象在她的脑海中不停地闪现,可就是无法准确捕捉到具体的影子。

“你们想想看,这位死者像不像乐翻天KTVDJ公主张琳啊?!”一段时间的苦苦搜索后,尹红的脑海中终于捕捉到了一个具体的影子,她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地大喊了一声。

尹红突如其来的喊叫惊醒了闭目养神的李梅和陆雨。

“尹红,你刚才说什么了?”李梅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问。

“我觉得那名死者很像乐翻天KTVDJ公主张琳。”尹红回了一句。

乐翻天KTV,是尹红、李梅、陆雨、华英几个姐妹经常去的地方,也是全城KTV中装修最豪华、音响最好、服务最好的一家。每次去唱卡拉OK,她们都会跟张琳联系,叫她订房,叫她服务。她们都对张琳十分熟悉。

“尹红,你头脑没有问题吧?张琳是一个外地姑娘,怎么会跑到这个山旮旯里来呢?”李梅用不屑的眼光看了一下尹红,说道。

“是啊,张琳怎么会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山旮旯里来寻死呢?尹红,你的智商是不是太低了?”陆雨接过李梅的话补充了一句。说完,她又闭上了眼睛,斜靠在座椅上。

“尹红,张琳不是去年跟随她的男朋友到别的地方了吗?”华英问道。

“是啊。可我总觉得像。”尹红回了一句。

“就凭那件羽绒服?”华英反问。

“张琳确实有这样的羽绒服,她也很喜欢穿这种颜色的羽绒服。可张琳是在国庆节前的一天离开乐翻天的,你不好好想一想,那个时候是穿羽绒服的时候吗?别瞎猜疑了!”李梅说道。

车上又恢复了宁静。

可尹红的头脑始终没有停歇下来,她回想着与张琳认识后的一个个细节,思索着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况。

尹红第一次跟张琳接触,是在她来乐翻天歌厅不久的一个晚上。那一天,刚好是尹红的生日,在酒店吃过生日宴的尹红一家来到了离家不远处的乐翻天KTV歌厅。

尹红的老公是一位房地产开发商,与歌厅的老板是铁哥们。尹红一家来到歌厅后,歌厅的老板领着一位容貌俊俏、笑容甜美、身材高挑、打扮得体的姑娘走了进来,这位姑娘就是张琳,一位来自大巴山的姑娘。

张琳可人的长相、甜美的笑容、优质的服务,让尹红非常满意。从此后,尹红便与小自己十多岁的张琳做了朋友,成为了姐妹。她们常来常往,张琳时常带着一帮歌厅的姐妹去尹红开的服装店购物,尹红时不时地送给尹红小礼物。去年,张琳生日的时候,尹红邀上了华英、李梅、陆雨等几个闺蜜,为张琳庆祝二十三岁生日,还给张琳送了一件波司登羽绒服,颜色跟那位受害者所穿的羽绒服颜色是一样的。

张琳的美丽、善良,同样得到了众多男人的欢心。就在尹红为张琳庆祝二十三岁生日的那一天,张琳悄悄告诉尹红,她有男朋友了。她的男朋友是一位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本县霞光镇人,在邻市做领导,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对人很和善,很会照顾人,非常适合因为父亲早逝缺少父爱的张琳。张琳还告诉尹红,过了国庆节之后,她的男朋友就要把她接到邻市去。想不到国庆节前一天,张琳突然告诉尹红,她要走了。从此之后,尹红再也没有见到过张琳。

现在,看到命案现场那位死者身上穿着与自己送给张琳一样颜色的羽绒服,想到离别后失去联系的张琳,还有张琳那位自称是霞光镇的男朋友,尹红的心里油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难不成张琳真的被她的男朋友骗了?尹红不敢想下去。

外面下着濛濛细雨,天空中灰蒙蒙一片。

灰蒙蒙的天气最让人犯困,已经玩了一天的李梅、尹红、陆雨他们很快就闭上了眼睛,只有华英全神贯注地握着方向盘。

而在此时,罗智他们在勘察完案发现场后,直接赶赴县城。

赶到县城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罗智他们将车直接开进了县公安局。

县公安局刑事侦查大队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局长、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以及刑事侦查大队的主要骨干全都坐在办公室里,一个个神情凝重。

“大家伙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我们抓紧时间研究一下发生在铁坑村的这一起命案。”看到陈霖、罗智他们到来,局长王志刚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扯开大嗓门说道。

局长王志刚的大嗓门像一针强力的兴奋剂,他的一声吆喝,让坐在椅子上的警察们全都来了精神。

“下面,请霞光派出所的罗智所长和县局刑警大队的陈霖大队长,分别介绍发生在霞光镇铁坑村的命案情况。”王志刚局长一如他一贯的作风,没有任何客套,直奔主题。

“各位战友,今天,我们接到群众的报警后,立即赶赴铁坑村,随后,刑警大队的陈霖大队长领着一帮人马也赶到了案发现场,一起参与了现场的勘察取证工作。从现场勘察的一些情况来看,死者的死亡的时间,大概在去年的冬天。死者身穿羽绒服、套裙、裤袜,脚穿运动鞋,由此判断,死者应该是一位女性,身高一米六六。尸体已经腐烂,看不清面容。在案发现场,也没有找到手机、身份证等一些足以证明死者身份的信息,我们推断,现场应该是进行了必要的处理。此外,案发现场十分偏僻,是一个荒芜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山旮旯,如果不是本地人,或是对当地的情况不熟悉的人,根本找不到这样的地方,由此判断,死者或是行凶者至少有一位是熟悉案发现场情况的。因此,我认为,目前,我们首要的是要动用一切力量,采取一切手段,尽快找出死者的身份,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与死者有过亲密接触的人,弄清死者死亡的原因,将这起案件破获。”罗智首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陈霖队长,你有什么看法?”王志刚局长将目光投向陈霖,问道。

“我同意罗智所长的意见。同时建议,尽快对尸体进行解剖、对现场取回来的检材进行技术鉴定。”陈霖简单回答了几句。

“杨副局长,你有什么看法?”王志刚问。

杨副局长也是一名老刑侦,陈霖、罗智都是他们的徒弟。

“陈霖、罗智两位同志的思路是对的。现在的关键,是尽快查清死者的身份。我建议,重案一组的同志立即投入到查找死者身份的工作中,利用大数据平台等一些技术手段,尽快弄清楚死者的身份。对尸体的检验、对检材的技术鉴定等工作,也要同期进行。由于这个案件发生在铁坑村,死者的身份是一个谜,为此,我建议,这个案件暂时定名为‘铁坑谜案’。由王局长担任这个谜案侦破工作的总指挥,我担任副总指挥,陈霖大队长负责案件侦破的具体工作。”

“我同意杨副局长的意见。为了使案件的侦破工作顺利开展,尽快破获这宗谜案,我提议,杨副局长坐镇指挥,全权负责。刑警大队的全体干警,必须全身心投入到案件的侦破工作中,需要我出面协调的,需要我支持的,我一定会全力支持。考虑到霞光派出所的罗智所长也是刑警出身,案件又发生在他的辖区,罗智所长在这段时间暂时留在刑警大队工作,霞光派出所的日常事务由教导员徐敏负责。大家还有没有其他意见?”

“没有。”

“既然大家没有其他意见,那大家按照各自的工作职责开始工作。散会!”

会议结束后,干警们不顾劳累加班加点地开展工作。

紧张的工作很快有了成效。

尸检报告出来了。死者身高是一米六六,年龄在三十至三十三岁之间,体重大约五十千克,显苗条。RH阴性血型;头部有钝器打击的痕迹;股骨有明显粉碎性裂痕;身体内含有三唑仑成分残留;死亡时间大约是半年左右,也就是去年十一月下旬至十二月上旬之间。

与此同时,其他检材的技术检验结果也很快出来了。从现场捡回来的两个塑料罐中,有一个罐子含有三唑仑成分残留。毛发中有男性的,也有女性的。女性的毛发与死者的DNA比对高度一致。

通过尸检报告以及对失踪人员的排查与比对,死者的身份初步确定是一位名叫杨洋的失踪者。

杨洋,女,三十岁,身高一米六六,RH阴性血型。H市广播电视台节目主持人,她于去年十一月二十三日下午录完节目后,离开了H市,从此下落不明。

RH阴性血型,是稀有血型,俗称熊猫血,失踪者杨洋的血型与尸检报告中死者的血型一致,在所有失踪者名单中是唯一的;身高一米六六,与命案中死者的尸体长度完全吻合;失踪的时间也基本吻合。由此警方判断,杨洋很有可能就是铁坑命案的死者。

“死者是H市广播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杨洋?H市离我们这里将近二百公里,她一个外地人,跑到那个山旮旯里干什么?”年轻的刑警叶果问。

杨洋虽然是地方台的节目主持,但她在演艺圈里小有名气,伶牙俐齿,能歌善舞,貌美如花,叶果在读大学的时候见过她,对她很是崇拜。听到铁坑命案的死者很有可能是他心目中的偶像,一时难以相信。

“你想揭开这个谜底?行,你跟着重案一组的杨超组长去H市去!”听到叶果的话,陈霖笑道。

“让我去H市?您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叶果反问。

“杨洋不是你的偶像吗?现在偶像失踪了,甚至有可能被人谋害了,作为崇拜者,你难道一点都不着急?叫你去查找偶像的下落,还说我残忍,你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陈霖的调侃让叶果一时语塞。

一阵沉默之后,叶果说道:“如此说来,去H市调查,我是责无旁贷了?”

“你说呢?”陈霖反问。

“是!保证完成任务!”

告别陈霖,叶果立即打点行装与重案一组的杨超组长、刑警何明奔赴H市。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奔波,叶果他们来到了H市。

来到H市之后,叶果他们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立即展开了对杨洋行踪、社会关系等等方面的调查。

H市广播电视台台长的办公室里,叶果和他的同事,还有来自H市的罗警官,正与台长谈着杨洋失踪前后的一些情况。

“杨洋是我们的台柱子,知识面广、基本功扎实、反应能力强,每次市里举行大型活动,她都是不二的主持人选。去年十一月二十三日的上午,她向我请假,说是想到外地走一走,可怎么也不会想到,她这是黄鹤一去不复返啊!哎……”台长不停地摇头叹息。

“您可以详细说说杨洋的一些情况吗?比如她的家庭情况、社交情况等等。”杨超组长问。

“好。”

台长告诉杨超、叶果他们,杨洋是六年前从H市大学传媒学院毕业的,毕业后被招聘进H市广播电视台工作,外地人,父母在省城的一所名牌大学教书。杨洋在H市没有任何亲戚,平时喜欢独来独往,很少与同事在一起闲聊,也一直没有结婚。听台里的人说,两年前她交了一位男朋友,男朋友还为她买了一套房子。

“交了一个男朋友?还给她买了房子?能具体说说吗?”叶果插上了一句。

“都是听说的。交的男朋友究竟是什么人,我不清楚,听说是J市的,是不是J市的,我不敢保证。房子是不是她男朋友卖给她的,也不敢确定。杨洋住在御园小区,这个应该不会错。有一次,我经过御园小区,看到过她,其他同事也曾经看到杨洋进出过御园小区。具体哪一栋、哪一层、哪号房,我们台里没有人知道。”

“那您应该知道杨洋的手机号码吧?”

“当然。”

台长随即拿起一本台里的内部电话簿,翻开,将杨洋用过的手机号码写给了杨超、叶果他们。这是一个联通公司的电话号码。

了解了杨洋的基本情况,拿到了杨洋曾经使用过的电话号码,杨超带着叶果他们告别了台长,走出了广播电视台的大楼。

离开广播电视台,杨超带领叶果他们来到了联通公司,调出了杨洋的通话清单。

通过比对,一个尾数是668133电话号码引起了杨超他们的注意。杨超发现,这个号码与杨洋的通话相对比较频繁,每个月都有好几次,每次的通话时间都较长,最长的一次达到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一次通话的时间,是去年的十一月二十三日下午三点二十七分,这一次的通话只有短短的几秒。随后,尾号668的电话再也没有打进杨洋电话的记录。

“尾号为668这个电话号码的持有人,有重大的嫌疑!”杨超说道。

循着这个电话号码,杨超带领叶果他们找到了J市一间美食店的老板。

美食店的老板姓张,是一位五十多岁的本地人,人很老实,见到警察后,他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据这位张姓老板交代,他来自农村,在农村老家办了一个农场,城里的美食店几乎都是他的老婆在管理。133的信号在农村不是很好,资费也比较贵,用了一段时间后,就没再用了。两年前的某一天,一位名叫彭建的年轻人打他的这个133的手机号码,因为老是处于关机状态,就找到店里来了。找到店里后,张姓老板告诉彭建,133这个号码已经停用了,并向彭建说明了停用的原因。谁知彭建死缠软磨非要将张姓老板这个号码的智能卡给他。碍于情面,张姓老板就把这个号码的智能卡给了彭建。

“彭建是什么人?”叶果问。

“好像是政府上班的。究竟是哪个单位,我不太清楚。”张姓老板颤颤巍巍地回答。

“真的不清楚?”

“真的不清楚。”

“连什么身份的人你都不清楚?那你怎么将自己的手机号给他了?告诉你吧,这个号码牵涉到了一宗命案!”

听到牵涉到了命案,张姓老板全身发抖,大汗淋漓,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警察同志,我的那个号码,真的给了那个该死的彭建了。你们可以去调查。我说的句句是实话。如果有半句假话,我愿意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哪怕是枪毙,我也认了。”张姓老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

眼看在张姓老板这里再难得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杨超对张姓老板进行了一番教育后,离开了这间美食店。

“去组织人事部门查查,看看有没有彭建这个人。”

一番查找后,在J市确实有三个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干部叫彭建。可都是五十岁左右的,与张姓老板说的年轻人明显不符。

难道是张姓老板撒谎了?杨超的头脑中闪过这一个念头。

“或许不是叫彭建,而是叫彭剑,或是叫彭健,也有可能叫剻建,或是其他与之相同读音,又或是与之相近读音的名字。”叶果说道。

“有道理。”

于是,杨超他们又进行了一番查找。

经过认真的查找,确实有一个叫剻剑的和一个叫彭健的年轻干部。

杨超将这两个干部的照片翻拍了出来,然后拿给张姓老板指认。

张姓老板立即指认,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了那位面容瘦削、戴着一副宽大眼镜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的名字不是彭健,更不是彭建,而是剻剑。

剻剑,三十五岁,市政府办公室秘书,已婚,妻子是J市环保局办公室干部,有一个儿子,儿子上小学一年级,家庭和美。

“像这样的人,会干出杀害杨洋的事?”叶果甚是不解。

“去问问,也许一切都明白了。立即传唤剻剑!”

剻剑确实是一介书生,听到警察的传唤,全身发抖,大汗淋漓,说话也是语无伦次。从剻剑语无伦次的说话中,杨超和他的同事们了解到,剻剑确实在张姓老板那里要了一张133的电话智能卡,不过,这个智能卡不是他自己用的,而是给了另外一位老板。这位老板姓周,名叫周天翼,是一位房地产开发商,在J市很有实力。

按照剻剑交代的信息,杨超他们立即传唤了周天翼。

“周天翼先生,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传唤你吗?”

“不知道。”

“那我提醒你,133﹡﹡﹡668这个号码,是不是你在使用?”

“什么号码?”

133﹡﹡﹡668的号码!”杨超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请问警官,你的号码是多少?我立即用我的手机拨打你的电话。”

“你老实点!你应该认识剻剑吧?”

“剻剑?我认识好几个叫剻剑的。你说是哪一个?”

“市政府的秘书剻剑!”

“哦,好像有这么一个人。让我好好想一想。哦,对了,两年前,我公司承建的一个市政工程开工,在开工仪式上见过这个叫剻剑的领导秘书,不熟。怎么了?”

“我们传唤过剻剑,据他交代,他将133﹡﹡﹡668这个号码的智能卡给你了。”

“是吗?让我想想。哦,对了,他确实是给了我一张电话卡。怎么啦?算我收受他的贿赂了?”

 “我这次找你,不是跟你谈是不是受贿这个问题,我现在想问问你,你认识杨洋吗?”

“哪个杨洋?”

“你认识几个杨洋?”

“好几个。怎么了?”

H市广播电视台的。”

“你说她啊!认识。”

“请你详细说一说,你是怎么认识她的?认识多长时间了?交往期间都干了些什么?”听到周天翼认识杨洋,叶果立即来了精神,一连抛出了好几个问题。

听到叶果的话,周天翼没有立即回答,他慢慢悠悠地从随身带来的包里掏出一盒黄鹤楼1916香烟,抽出一根,放到嘴边,拿起火机,“啪”的一声点亮火机,将烟点着,狠狠地抽了几口,喝了一口茶,这才慢条斯理地说着与杨洋相识的一些事。

据周天翼交代,两年前的一个上午,周天翼到乐市长的办公室里谈一项市政工程的建设问题,那时,杨洋就坐在乐市长的办公室里。经过乐市长的介绍,周天翼这才知道,杨洋是H市广播电视台的主持人,跟乐市长的关系不一般。因为这个原因,周天翼要了杨洋的电话号码,并跟杨洋通了不少电话,目的就是想通过杨洋搞好与乐市长的关系,多做一些政府工程,多要一些商品房的建设用地。可杨洋就是一根筋,软硬不吃,最后竟然把周天翼的电话拉黑了。

听了周天翼的交代,杨超感到,事情变得复杂了。如果周天翼说的话是真实的,那乐进市长跟杨洋似乎也有脱不了的关系。

乐进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政坛新星,为人正派,作风硬朗,是一位想干事、能干事、干得成事的人,每到一个地方都留下了很好的口碑。他曾经在H市当过两年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后来调到了J市当常务副市长、副书记、市长。听说将要当市委书记了。这样的一位好干部,怎么会跟杨洋扯上关系呢?不应该啊!杨超知道,乐进市长跟杨洋根本不是一个地方的人,他们除了在H市有两年时间的交集外,再也难以找到他们两个关系那么好的理由。

“我们立即去J市,会会乐市长。”杨超跟自己的同事说道。

J市离H市不到一百公里,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杨超和他的同事便赶到了J市。

到了J市后,杨超他们直奔市政府大院,径直走进了乐市长的办公室。

今天,乐市长刚好没有重要的政务活动,听说龙江警方要来了解杨洋失踪案的事情,乐市长一直在办公室里等着杨超一行的到来。

“乐市长,杨洋被害了。”一番寒暄之后,杨超开门见山地说。

杨超的话,让乐进市长一阵愕然。

“杨洋遇害了?什么时候的事?”乐进市长问。

“遇害时间大概是去年冬的某一天。三天前的下午,我们龙江警方接到报警,然后在一个偏僻的山沟沟里,发现了杨洋的尸体。经过初步判断,这是一起谋杀案。我们这次过来找您,就是想了解一下杨洋生前的一些事。请乐市长能够详细地将您所知道的一些事,告诉我们,这对我们破案会有更多的帮助。好吗?”

“好的。”

乐进市长心情沉重地告诉杨超,杨洋的父母是大学老师,更是乐进市长的恩师。

乐进来自农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田地上的产出,是他们一家五口唯一的生活来源。为了供乐进读书,家里举了不少的债。因为家里穷,乐进在读书的时候,吃的是最差的,穿的也是最差的。苦点、累点,并没有让乐进屈服,反而激发起了乐进努力上进的欲望。在校读书期间,乐进一直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高中毕业后,乐进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省内最著名的大学,成了他们村第一个考取重点大学的学生。

进入大学后,乐进如饥似渴地学习,成绩一直稳居全班第一名。

就在乐进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的时候,一场家庭变故,差点让他放弃了学业。那是乐进就读大学三年级的时候,他的父亲因为劳累过度病倒了。父亲是家中的顶梁柱,父亲病倒了,身为大哥的乐进想到了退学。就在乐进最无奈的时候,杨洋的父母向他伸出了援手,不但在经济上给予乐进大力支持,还鼓励乐进要勇于面对困难,鼓励乐进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要有战胜困难和挫折的勇气。

杨洋父母的支持与鼓励,让乐进度过了难关,顺利完成了大学的学业。

大学毕业后,乐进又在杨洋父母的支持下,获得了硕士学位。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杨洋父母的帮助,就不可能有乐进的今朝之日。

研究生毕业后,乐进留在了省城,成了省直机关的一名公务员。

乐进上班的地方离杨洋的家不远。出于对恩师的崇敬,出于对杨洋父母的感恩,只要有空,乐进就会去杨洋家里做客,聆听恩师的教诲,帮恩师的家里做一些体力活。乐进真正把杨洋的家当成了自己的家,把杨洋的父母当成了自己的父母,也把杨洋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

杨洋是乐进恩师的独生女,人长得很漂亮,也很乖巧,对事业很执着,很努力,总之,她传承了父母身上的许多优点。

乐进上大学的时候,杨洋还只是个小学生,乐进每次去他家的时候,杨洋都会缠着乐进,左一声乐进大哥,右一声乐进大哥,喊得乐进心里美滋滋的。

再后来,杨洋考取了H大学的传媒学院。毕业后,通过招聘考试进入到H市广播电视台工作,成了一名节目主持人。

杨洋参加工作后的第二年,乐进从省直部门空降到H市,担任市委常委兼宣传部长,成了杨洋的顶头上司。

到了H市之后,乐进本想尽自己之所能,好好关照一下独在异乡的杨洋,可杨洋就是不领情,甚至把以前那位左一声大哥、右一声大哥的乐进,当成了陌生人。

有一天,乐进到广播电视台调研,见到了正在录制节目的杨洋。乐进本想当着广播电视台领导的面,跟杨洋说几句关心之类的话,但杨洋见到乐进后只是说了一声“乐常委好”,然后便借故匆匆离开了。这是乐进到H市任职后与杨洋的初次见面,也是乐进在H市工作期间与杨洋的唯一一次见面。

后来,乐进在恩师的家里见过几次杨洋,乐进也曾问过杨洋,为什么在H市的时候那么拒绝自己?杨洋笑了笑,回答道,乐进大哥,您是希望我靠您的人脉往上爬?还是希望靠我自己的努力获得成功?杨洋的一番话,让乐进对杨洋有了全新的认识。

再后来,乐进调到了J市工作,杨洋单独来过几次。有一次,杨洋过来看乐进,那时,乐进已经升任市长了。在乐进的办公室里,杨洋见到了建筑商周天翼。

周天翼是一位很有心计的建筑商。他听到杨洋称呼市长为大哥,便想通过杨洋拉近自己与乐进市长的关系,并希望通过市长的影响力,获得更多的利益。精明的周天翼在杨洋初次见面后,便向杨洋索要了联系电话。出于礼貌,也是因为单纯,杨洋将自己的工作电话告诉了周天翼。得到杨洋的电话号码后,周天翼时不时地给杨洋打电话,起初是嘘寒问暖套近乎,再后来,就是死缠软磨要杨洋在乐进面前多说说他的好话。还承诺,只要杨洋肯为他所用,他愿意跟杨洋利益分享。

杨洋不是一位见钱眼开的人。虽然她每个月的工资收入,恐怕不够周天翼的一顿饭钱,但她从来都把金钱看得很淡。周天翼的利诱,始终无法打开杨洋的心理缺口,最后,不厌其烦的杨洋还把周天翼的电话拉黑了。

乐进还告诉杨超他们,杨洋也不是一位十全十美的女孩子,她的性格很犟,犟起来谁也劝说不了她。

“乐市长,您能详细说说,杨洋犟的性格吗?”急于想知道杨洋另一面的叶果立即来了精神,赶忙问道。

“杨洋对情感问题很不理智,也很犟,我的恩师为此很是头疼。我也曾受恩师的之托,劝说过杨洋,可杨洋就是不听。”乐进摇着头,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乐市长可以跟我们说说,杨洋在情感方面的一些事情吗?”

杨超的问话,让乐进陷入了沉思。一阵沉思后,这才向杨超他们诉说杨洋的情感之路。

杨洋是家中的独女,一直比较任性,在婚姻问题上也是。她固执地认为,爱自己之所爱,就是幸福,虽然有些爱可能无法修成正果,但只要两个人相互爱着,这就足够了。婚姻只是一种形式。如果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爱,婚姻就是一座坟墓。因为对婚姻、爱情方面的不同理解,杨洋与她的父母常常闹矛盾,常常气得杨洋的父母说不出话来。最后,杨洋的父母找到了乐进,要乐进去做做杨洋的工作。可杨洋就是一根筋,任凭家人和乐进如何劝说,她始终坚持自己的婚姻爱情观。虽然有很多青年才俊向她求爱,可杨洋就像一块坚冰,始终无法融化。

时间就这样一年年过去,杨洋一直没有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两年前,杨洋得了急性阑尾炎,住进了H市人民医院,为她动手术的,是一位帅气、幽默的中年大夫。这位大夫的出现,让杨洋怦然心动,心中的坚冰开始快速融化,她毫不矜持地要了这位大夫的联系电话,不停地拨打这位大夫的电话。在杨洋的狂轰滥炸下,这位大夫不顾已有家室的现实,与杨洋搞起了婚外恋。

“乐市长,您知道那位外科大夫的具体情况吗?”听到一位外科大夫与杨洋搞起了婚外恋,杨超兴奋地问。

“杨洋始终不肯说出这位外科大夫的任何情况。”乐进回答道。

“哦。那乐市长还有其他需要告诉我们的吗?”

“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希望我提供的这些情况,能够对你们有所帮助。更希望你们警方能够找到破案的线索,早日破案,将杀害杨洋的凶手绳之以法!”

“谢谢乐市长!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尽早破案的!”

离开乐进市长的办公室,杨超立即向陈霖大队长汇报了在J市调查的具体情况。

“你们立即赶往H市与罗智所长他们会合。”听了杨超的汇报后,陈霖下达着新的指令。

得到新的指令,杨超带领他的同事火速赶往H市。

罗智带领干警已在杨超向陈霖大队长汇报了杨洋有可能住在御园小区这个信息之后赶往H市。

到达H市后,罗智和他的团队按照杨超提供的信息,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找到了杨洋的居住地,并对杨洋的居住地进行了调查。

杨洋居住的房子位于御园小区AB1303室,这是一套两房一厅一厨一卫一阳台的小户型房子,房子的装修以白色调为主。

面积并不算太大的厅,被镂空的屏风分割成两个部分,一部分用作饭厅,另一部分则是会客厅。厅里的摆设很简朴,但与房子的装修格调很搭配,给人一种清淡、雅致的感觉。

阳台上摆放着一些花盆,花盆里的花儿已经凋谢,只留下干枯的残枝与败叶。

两个房间中,一间是卧室,另一间是书房。书房里摆放着一张书桌、一个书橱、一张椅子。书桌上有一台台式电脑,书橱上摆满了各种书籍,与书橱相对的墙壁上挂着一把二胡。卧室里摆放着一张大床、一个衣柜、一张梳妆台、一个床头柜。

罗智进到杨洋的房子后,以他特有的目光,仔细搜寻着屋子里的所有信息,仔细观察着最容易被人遗漏的蛛丝马迹。

一番仔细勘察后,除了在书橱找到两枚指纹、在床头柜找到一枚指纹、在床的边沿处找到一根毛发外,再也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罗所长,我认为,在杨洋遇害后,犯罪嫌疑人一定来过这里。”一位警察跟罗智说道。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杨洋是一位文艺青年,又是处在热恋中的女孩子,她怎么可能没有与男朋友合影的照片?可在房子里,在她的电脑里,在所有的地方,都无法找到这些照片。还有,这个地方是杨洋生前主要的生活场所,理应留下许多她的手印、足迹和其他一些东西,可这些东西全都好像蒸发了一样。不正常,实在不正常。”

“你们不说,我会把你们当作哑巴吗?走,找物业管理处去。”罗智对两位同伴说了一句,随即离开了杨洋的房子。

小区的物业管理处在地下车库的出口处,两位工作人员正在值班。

“两位同志,你们好!我是H市刑警支队的,这三位是龙江县警方的,他们要来察看你们小区的监控资料,请你们配合。”

小区物业管理处的两位工作人员听说是刑警来察看监控资料,自然不敢怠慢。

“警察同志,你们需要什么时候的监控资料?”

“去年十一月至十二月之间的。”罗智回答。

“好的。”

在小区物业管理人员的配合下,罗智他们很顺利地查到所需的监控资料。

从监控画面显示,从去年十一月一日到十一月二十三日这个时间段里,一位长得十分帅气、年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隔三差五地出现在AB1303室的位置,每次出现的时间,大概是在晚上七点左右,大约九点左右离开小区。二十四日晚上九时十三分二十一秒,一位白发苍苍、长着络腮胡子、有些驼背的男子,出现在AB1303室的门口,随后从裤兜里掏出钥匙,进入室内。一个小时之后,也就是晚上十点二十分十四秒,该男子走出1303室,此时,该男子的手上多了一个布袋,布袋感觉有些沉。离开1303室之后,该男子乘电梯下到一层,随即再也看不到满头白发、长着络腮胡子、有些驼背的男子出现。十点二十二分,一辆车牌尾号为669的白色奥迪A6轿车驶离车库,开车的是一名中年男子,长相与之前出现在杨洋住所里的中年男子高度相似。

“这辆奥迪车经常出入在这个小区吗?”罗智问。

“以前是。不过,近半年来没有出现了。”物业管理人员回答。

“你知道这是谁吗?”罗智将画面定格在那位中年男子出现的画面,并进行了放大。

“这不是市人民医院的外科主任张峰吗?他怎么跑到这个小区了?”与罗智一同来到御园小区的H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警察小何惊讶道。

“小何,你认识这名男子?你确定这名男子叫张峰?”罗智反问。

“何止认识?我跟张峰是邻居,他常常到我家里蹭饭,就像是一家人一样。熟,实在是太熟了!”小何十分肯定地回答。

“马上拷贝这里的监控资料!立即传唤张峰!”听了小何的话,罗智指挥着自己的战友。

监控资料拷贝出来后,罗智等人在H市警察小何的配合下,立即赶往H市人民医院。

从御园小区到H市人民医院要经过闹市区,虽然路程不长,但所需的时间大约要半个小时。在前往人民医院的路上,罗智向小何询问着张峰的一些情况。

据小何介绍,张峰四十三岁,临床医学研究生毕业,毕业后,一直在H市人民医院上班,八年前晋升科室主任,是H市人民医院最年轻的科室主任,全省有名的肝胆外科专家,两年前提升为副院长。他出生在东北,成长在东北,父母和其他亲人也都在遥远的东北。结婚之前,他在H市没有任何亲人。十年前,长相帅气、幽默风趣、才华横溢、事业有成、已步入大龄青年行列的张峰,迎娶了同样已经步入大龄青年行列的郑雨欣。郑雨欣上进心极强,事业有成,跟张峰结婚的时候,刚刚到了不惑之年的她已是团市委的办公室主任。结婚之后的十年时间里,郑雨欣由科级一步步升到了副处级、处级,现在是H市南安县人民政府的县长。郑雨欣在工作上十分努力,为了工作,常常不着家,为了工作,放弃了生小孩的权利。老婆整天不着家,结婚十年了,连一个小孩都没有,张峰感到了婚姻生活索然无味,夫妻关系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听了小何的介绍,罗智陷入了沉思。他低垂着头,双目紧闭地坐在座椅上。

罗智乘坐的警车在宽敞的大街上快速行驶,一幢幢高楼、一道道美景,像放电影一样迅速在眼前掠过。

“罗所长,市人民医院到了。”

小何的话将罗智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睁开双眼,抬起头,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神气十足地下警车。

“去院长办公室。”罗智向同伴们说道。

院长的办公室在五楼,整个楼层都是医院的行政办公区,显得很是静谧。

院长是一位年近耳顺之年的男子,戴着一副黑框深度近视眼镜,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人长得高高瘦瘦,斯斯文文,说话慢条斯理,给人一种传统知识分子的形象。

看到罗智他们到来,院长的眼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罗智完全读懂了院长的心思,没有多少寒暄,立即将此行的目的告诉了院长。

 “实在抱歉,我们的张副院长正在给病人做手术,你们稍等一下。”听了罗智的话,院长双手一摊,十分无奈地说道。

“还要多长时间?”罗智问。

“应该快了。”

“那我们在这里等着他。”

就在罗智他们等着张峰手术结束的这段时间里,罗智从院长的口中了解到,H市人民医院的汪国新是龙江县霞光镇铁坑村人,与张峰是好朋友。获知这样重要信息,罗智心里一阵高兴,并立即吩咐他的同伴,马上去找汪国新。

罗智的同伴很快便回来了。刚刚回来,一位身着白大褂、高大魁梧的美男子,匆匆地从院长的办公室门前走过。

“张副院长,请你马上来一趟我的办公室。”院长急忙走出办公室,与匆匆而过的男子打着招呼。

“好的。”

听到院长的喊叫,高大美男回了一句,随即转身往回走。

“院长,您找我什么事?”身着白大褂的男子走进院长办公室,问。

“不是我找你,是他们找你。”

白大褂男子这才看到,院长的办公室里坐着几位身穿警察制服的男子,看到眼前的几位警察,白大褂男子不由得一阵颤栗,很快,这种情绪又被他控制住了。

“原来是小何啊,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一声?”白大褂男子走到小何的身边,伸出右手,作出与小何握手的动作,脸上露出十分勉强的笑容。

“你叫张峰?”罗智立即站在小何与白大褂男子的中间,问道。

“我是。你是谁?”

“我是龙江县公安局的罗智,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你是龙江县公安局的?找我干嘛?”

“你应该明白!”罗智一声顿喝。

随着罗智的一声顿喝,两名警察立即架起张峰离开了院长的办公室。

离开院长的办公室后,罗智立即电告陈霖,简单汇报了在H市的侦查情况。

听了罗智的汇报,陈霖当即指示,速带张峰回龙江。同时,电告杨超,要杨超他们火速赶往龙江县。

此时,负责视频侦查、网络侦查的人马也完成了各自的侦查任务,正坐在刑警大队的会议室里向王志刚局长、杨副局长、陈霖大队长他们汇报侦查的情况。

汇报结束后,刑警们畅所欲言,纷纷发表着对铁坑谜案的看法。

案情的分析会一直在进行着,直到夜幕降临,刑警大队的会议室里依然在热烈地讨论着。

“报告局长,张峰已经带到!”正当警察们热烈讨论案情的时候,罗智带着张峰出现在了刑警大队的会议室。

“陈霖大队长,你负责提审张峰!”听到罗智的声音,看到跟随罗智他们一同出现在会议室的陌生男子,王志刚局长兴奋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随着王志刚局长的一声令下,提审张峰的工作随即展开。

“你叫什么名字?”

“张峰。”

“年龄?”

“四十三岁。”

“家庭住址?”

H市滨江路136号绿园小区。”

“你是怎么认识杨洋的。”

“杨洋?哪个杨洋?”

H市广播电视台的主持人。”

“在电视里看到过她。”

“只是在电视里看过?”

“在她主持的文艺演出现场也看到过。”

“就这些?”

“还能有哪些?警察同志,我是一名医生,她是著名的节目主持,我们两个根本搭不上界。更重要的是,她是黄花闺女,我是昨日黄花,你说说,我们能有什么故事?你们一定是弄错了!弄错了!”

张峰极力狡辩着。

“张峰,我问你,两年前,杨洋的急性阑尾炎手术,是你给她做的吧?”

听到陈霖的这句问话,张峰的表情发生了一些变化,这些变化很快便消失了,他干咳了一下,随即说道:“给病人做手术,是我的日常工作,就好像每天要吃喝拉撒一样。急性阑尾炎手术是一个小手术,又是两年前的事了,我根本记不清有没有给你说的那个杨洋做了这个手术。”

“御园小区你一定去过不少吧?”陈霖又抛出一句话。

“去过,但不常去。”

“去朋友家?”

张峰点了点头。

“你的朋友住在AB1303室,是吧?”

张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是,还是不是?”

张峰低下头,嘴巴紧闭着。

“张峰,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是。”

话刚一出口,张峰又立即改口道:“不是。”

“究竟是,还是不是?”

“记不太清楚门牌号了。”

“记不清楚是吧?那我们让你看一段监控视频。”

陪同陈霖一起审讯张峰的警察随即将拷贝回来的监控视频播放给张峰看。

看到监控画面中的自己,张峰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额头上冒出豆粒大的汗珠。

“张峰,现在应该清楚你朋友的门牌号了吧?”

“警察同志,我刚才说谎了。”

“那一句是谎话?”

“我跟杨洋认识,还是朋友。是给她做急性阑尾炎手术之后发展成朋友的。”

“去年的十一月二十三日、二十四日这两天,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在省城参加学术研讨会啊!”张峰立即回答。

“据我们了解,去年的十一月二十三日、二十四日这两天,你请假了,并没有在省城参加研讨会的分组讨论。”

“你这一说,我终于想起来了,这两天我确实是向主办方请了假。”

“为什么请假?请假后去了哪里?都干了些什么?”陈霖步步紧逼。

“因为每次分组讨论都没能讨论出实质性的内容,我根本不想把时间耗在这里,所以,就请假了。请假之后,我去了G市,在G市玩了一天,二十四日上午又回省城了,下午还参加了分组讨论。”

“去G市了?还在G市玩了一天?谁证明?”

“警察同志,去年的十一月二十三人日,我确实是去G市了。我是一个人去的,在G市也没有朋友。一个人出去玩,难道不行吗?一个人出去玩,到底违反了那一条法律法规?!警察同志,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刚才说的话,你们可以去查一查省城火车北站的监控,看看我是不是登上了前往G市的高铁列车。也可以去查一查G市宾馆的住房记录,看看我是不是在去年的十一月二十三日晚上住在了G市,还可以去查一查G市火车站的监控视频,看看我是不是在十一月二十三日和二十四出现在G市的火车站,是不是坐上了二十四日上午从G市到省城的列车。”张峰喋喋不休,努力为自己做着辩护。

“那我问问你,139﹡﹡﹡689的电话号码是不是你的。”陈霖并没有跟张峰一直纠缠下去,他话题一转,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是啊。怎么啦?”张峰不假思索地回应。

“据调查,这个号码的信号在去年的十一月二十三日出现在龙江县城、霞光镇街道和铁坑村。你怎么解释?”

听到这句话,张峰先是一惊,随即极力辩解道:“那一天,我在G市,我的手机信号怎么可能出现在你们龙江县?!一定是有人套用了我的这个号码!”

陈霖细心观察着张峰的每一个感情变化,张峰虽然仍在大声为自己保护,但陈霖发现,张峰的心理防线已经接近崩溃的边沿,必须乘胜追击。

“张峰,你很聪明,能够将瞒天过海、偷梁换柱、借刀杀人等一些计谋运用得炉火纯青,你会借天气寒冷这个理由,用围巾蒙住自己的脸面,将自己装进套子里,欺骗我们设下的天眼;你也会找来假发套、假胡须来伪装自己,欺骗监控镜头。但你的手机信号不懂这些计谋,杨洋的手机信号也不懂这些计谋。手机信号很诚实,很可靠。”陈霖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的话,我听不懂!”张峰吼叫一声。

此时,陈霖发现,张峰的额头上满是汗珠,眼神游离飘忽,不敢看向坐在他面前的两位警察。

“张峰,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我……我……我实在不明白你说的那些话!”

“张峰,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应该十分清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

“我当然知道这些政策。可我在去年的十一月二十三日、二十四日,确实去了G市。”

“你确实是买了去往G市的车票,也登上了开往G市的列车,可你并没有在G市下车,你从省城火车北站上车后,只坐了一站,就下车了,然后搭乘出租车直接赶往龙江县,在龙江县城与杨洋会合后,再乘坐另外一辆出租车到了铁坑村,然后带着杨洋去了一个一般人根本找不到的山旮旯里。是这样吧?”

“龙江县?铁坑村?一般人找不到的山旮旯?笑话!我一个外地人,生在东北,长在东北,读书在省城,工作在H市,在你们龙江县没有一亲半戚,我怎么会跑到你们龙江县来?我哪里知道你们龙江县有一个铁坑村?!”张峰情绪十分激动,近乎咆哮。

“张峰,汪国新这个人你应该认识吧?你也应该清楚地记得去年五一小长假,你和汪国新是怎么安排的吧?”

听到陈霖的这句问话,张峰的脸色煞白,双手哆嗦,大汗淋漓。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苦心策划了那么长时间、近乎天衣无缝的作案计划,警察竟然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给破解了。

“张峰,你是一位聪明人,拒绝交代你的问题,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听到陈霖掷地有声的话,张峰的心理防线彻底坍塌了。

“我交代!我交代!希望政府能够宽大处理!”

据张峰交代,他跟杨洋的近距离接触,是两年前给杨洋做急性阑尾炎手术开始的。做完手术的第二天早上,张峰去查房,出于医生的工作职责,张峰详细询问了杨洋手术后的一些情况,并向杨洋说了一些注意的事项。随后的几天里,张峰每天都会去杨洋的病房察看,都会与杨洋聊一些如何尽快康复的话题。

杨洋十分配合医院的治疗,身体恢复得很快,数天后出院了。

出院前,杨洋要了张峰的手机号,还添加了张峰的微信。

杨洋出院后,张峰每天都会收到杨洋的问候,后来,他们开始聊养生、聊文学、聊人生,继而聊个人情感。随着谈论话题越来越多,他们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彼此之间都有相见恨晚的慨叹。

再后来,张峰像所有出轨的男人一样,开始频繁地与杨洋幽会,用自己的私房钱在御园小区买了一套小居室的房子,谋划着如何与杨洋共筑爱巢。

天底下的事情,如果都能够按照个人的愿望去实现的话,那么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多遗憾的事情发生了。老天往往不会这么干。正当杨洋憧憬着与张峰走进婚姻殿堂的时候,张峰犹豫了,退缩了。

张峰之所以选择犹豫与退缩,是因为他的老院长将要退居二线,作为著名的肝胆外科专家、在医院里享有极高威望的张峰,成了医院院长这个位子最有实力的竞争者。张峰希望得到这个位子。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因为婚外恋而影响到自己的前程。虽然他很爱杨洋,但他更看重医院院长这个位子。于是,张峰开始疏远杨洋。

已经坠入爱河的杨洋明显感觉到了张峰的疏远,张峰是她的初恋,是她的最爱,她岂肯就此放手?她变得更加主动了,更加不可理喻了,只要有空,无论张峰是否方便,她的信息都会像雪片一样飞过去。看到张峰不回信息,杨洋立马又把电话打过去。

杨洋的主动与不可理喻,让张峰再也感受不到婚外情的欢愉,他开始思考如何彻底摆脱杨洋。

张峰越是想摆脱婚外情的纠缠,杨洋追得越紧。

怎么办?

张峰想到了带着杨洋远走高飞,到一个谁也不认识自己的地方,与杨洋结婚生子。但他又放不下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事业,放不下已是县长、可以让他光耀祖宗的老婆,放不下即将到手的医院院长这把交椅。张峰的脑子很乱,不知该如何做出抉择。

去年五一小长假,心烦意乱的张峰第一次产生了独自出去散散心的想法。

去哪里散心?张峰第一个想到了乡下,第一个想到了来自农村的好朋友汪国新。

汪国新是从铁坑村走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与张峰同庚,毕业后一同进入到H市人民医院工作,汪国新在内科,张峰在外科。虽然不在同一个科室,但他们很谈得来,单身的时候,两人一起租房,一起搭伙做饭,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H市离汪国新的家乡不算太远,每到休假的时候,汪国新都会回老家去看望家人,他也曾经多次邀请张峰到他的老家铁坑村做客,可张峰都是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一直没有成行。

去年五一小长假前的一天,张峰找到汪国新,提出了去汪国新老家走一走的意愿。

听到已是副院长的老朋友要去自己老家走走,汪国新当然十分高兴。

五一假期的第二天,张峰来到了汪国新的老家。

到了汪国新的老家后,汪国新每天带着张峰爬山越岭,几乎走遍了铁坑村的山山岭岭。在铁坑村生活的这几天里,张峰想了很多个如何处理与杨洋婚外恋关系的办法。经过几天的思索,一个大胆的想法开始在他的头脑中萌生。

五一小长假结束后,张峰回到了H市。

回来之后,张峰一改前一段时间对杨洋若即若离的做法,开始主动与杨洋聊天,还与杨洋详细谈了与自己的老婆结束婚姻关系的具体计划。

与此同时,他头脑中萌生的那个大胆想法,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具体。他也开始寻找合适的时机。

十一月下旬,张峰去省里参加学术研讨会。张峰认为,这是解决与杨洋婚外恋关系问题的最好时机。

去省城开会的前一天晚上,张峰来到了杨洋的住所,与杨洋聊了很多,还向杨洋提出了十一月二十三日去龙江县探险的想法。因为根据这次学术研讨会的安排,会期一共是五天,二十一日报到,二十二日集体会议,二十三、二十四日这两天是分组讨论,二十五日是大会总结。他认为,分组讨论这个时间,是彻底解决与杨洋关系问题的最佳时间。

张峰的想法立即得到了杨洋的响应。

得到杨洋的响应后,张峰高兴得将杨洋抱在怀里,左一个亲吻,右一个亲吻。

第二天一早,张峰离开了H市。

到了省城后,张峰按照会议主办方的要求住进了宾馆,参加了第一天的会议。第一天的会议议程结束后,张峰向会议主办方请了假,并在网上购买了由省城火车北站开往G市的火车票。

二十三日早上六点,张峰乘坐出租车赶到了火车北站。

到了火车北站后,张峰特意在监控摄像头的前面匆匆走过。

六点二十分,张峰登上了开往G市的高速列车。

列车驶离北站后,张峰立即走进卫生间,更换了衣服,还给自己沾上了早已经准备好了的假胡子,戴上了假发套。

列车高速运行了大约二十分钟后,停了下来,第一个站到了。

到站后,张峰急忙下了车,随着人流走出站台,来到了火车站广场,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龙江县。

到了龙江县城后,张峰在超市买了两瓶杨洋最爱喝的果汁饮料,又在药械门市买了一支注射器,在车站附近的一家西式餐厅要了一间包间,关上房门,迅速从包里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三唑仑,用刚刚买回来的注射器将三唑仑注入到其中一瓶饮料中。然后将注射器、用来装三唑仑的瓶子敲碎,丢进抽水马桶,冲走。

一切都处理妥帖之后,张峰摘下假发套、假胡须,将饮料重新放回包里,斜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杨洋的出现。

杨洋按照约定准时出现在张峰的面前。

看到心上人,杨洋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一把抱住张峰。

张峰机械性地迎合着杨洋的拥抱、亲吻。

一阵缠绵之后,张峰推开杨洋,打开包间门,叫来了服务生。

服务生按照张峰的要求,送来了苹果沙拉、美式牛排、糖酱煎饼、烤火鸡,还要了一瓶拉菲珍酿波尔多干红葡萄酒。

吃着美式西餐,喝着法国红酒,听着甜而不腻的情话,杨洋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甜蜜的笑容。

吃过西餐,张峰挽着杨洋离开了西餐厅。

大街上寒风凛冽,刚刚走出西餐厅,张峰便用围巾裹住了自己的脸,还亲手将杨洋风衣上的帽子给杨洋戴上。

此时已是中午十二点半,不知是出租车司机已经下班回家了,还是小县城里的出租车本来就不多,张峰和杨洋在西餐厅门口等了十多分钟才等来了一辆出租车。

上了出租车,坐在后排的杨洋倒在同样坐在后排的张峰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张峰的头部一直裹着围巾。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行驶,出租车来到了铁坑村,停在了张峰指定的位置。

下了车,张峰下意识地向四周望了几眼,眼中所看到的,跟影视作品中的空镜头完全一样,茫茫四野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几近枯萎的野草。

看到眼前的景象,张峰的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笑容。他随即拉起杨洋的手,离开大路,钻进了杂草丛中。

走过一小段杂草丛,便是羊肠小道。

小道的两旁有许多已经熟透了的野果。对植物颇有研究的张峰时而慢走,时而停下来摘下野果,塞进自己的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十分享受地向杨洋介绍着各种野果的药用价值。张峰的享受样,激发着杨洋的兴趣,她也跟着张峰采摘起野果来。

他们就这样边走边采摘野果,偶尔来个热烈拥抱。他们像刚刚挣脱牢笼桎梏的一对鸟儿,尽情享受着旷野带给他们的欢愉。

或许是因为累了的缘故,杨洋再也不愿往前走了。她停了下来,趴在张峰宽厚的后背上撒起娇来。

高大魁梧的张峰索性背起杨洋往前走。

走了不远,便是小溪,小溪的旁边是一棵大枫树。

张峰背着杨洋来到大枫树下面,将杨洋放在大枫树的下面。

大枫树下面见不到阳光,坐了一会儿,杨洋便感到了阴冷。张峰二话没说,立即抱起杨洋,沿着小道,登上了大枫树旁边的悬崖上。

悬崖上洒满阳光。杨洋靠着张峰的臂弯,抬起头,静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聆听着山野中的鸟叫虫鸣。

过了约莫十分钟,张峰从包里取出饮料,插上吸管,递到杨洋的嘴里。

杨洋很配合地张开嘴,十分享受地吸食着心上人为自己精心准备的饮料。

饮料慢慢喝完,杨洋的眼前渐渐出现了一些幻影,形态也开始出现了一些变化。

杨洋的变化,让张峰看在眼里,喜在心上。看到时机成熟,张峰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扬手扔了出去。

看到飘在空中的外套,杨洋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口中高喊着“张峰,等等我!”

奋力扑上去的杨洋被枫树枝挡了一下,树枝嘎吱一声断了。

杨洋顺着断裂的树枝继续往下掉,她的身体也因为树枝的作用,由原本往前倾的姿势变成了后仰的姿势,然后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后脑勺等一些部位,刚好跌到凸起的树根或是石块上面。

看到杨洋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张峰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慢慢悠悠地走到杨洋的身旁,认真地查看杨洋是否有生命体征。

发现杨洋确实没有生命体征之后,张峰将杨洋的手机、身份证等东西掏了出来,炸碎,扔进小溪里。将杨洋的小坤包,扔到了远处的杂草丛中。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棵大枫树,离开了他曾经深爱过的杨洋,像一位凯旋的战士朝山外走去。

快要走出山外的时候,张峰停了下来,从包里取出假发,套在头上;取出假胡须,粘上;将一件薄薄的黑色外套穿上,一番乔装打扮之后,这才往公路走去。

乡村的公路冷冷清清,很少有过往的车辆,更难找到出租汽车,偶尔有一两辆摩托车呼啸而过。

在公路上站了大约十分钟,张峰好不容易才叫停了一辆载客的摩托车。

搭乘摩托车,张峰来到了霞光镇街道,然后坐上了去往县城的班车。

来到县城的时候,已是下午五点,感觉到饥饿与困倦的张峰,去超市买了一些包点,要了一瓶红牛饮料。

走出超市,站在马路边,张峰一边狼咽虎吞般地吃着饮料和包点,一边很不耐烦地等着出租车的到来。

出租车终于在张峰的面前出现。张峰急匆匆打开车门,跟司机寒暄了几句之后,出租车立即调转方向,朝G市奔驰而去。

一路上,张峰始终闭着双目,没有跟司机说过一句话。

经过三个小时的奔波,张峰来到了G市火车站广场。

走下车,张峰来到了公共厕所,在厕所摘掉了假发,扯下了假胡须,脱掉了身上的那件黑色外套,洗了一把脸,然后走出厕所,再次来到广场。

在广场兜了一圈后,这才慢慢悠悠走进售票大厅,买了一张第二天上午返回省城的车票。

心事重重的张峰买了返城的火车票后,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一家宾馆住了下来。

G市的夜景很美,几乎所有到G市旅游或是做客的人都会住上一晚,好好欣赏G市美轮美奂的夜景。此时的张峰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欣赏这里的美景,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谋划,需要他去落实。

心事重重的张峰难以入眠,他的大脑高速运转着,努力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直到朝霞初现这才进入梦乡。

一觉醒来,已是早上八点。

张峰赶忙起床,洗漱,收拾东西,退房,找了一家早餐店吃早餐。

吃完早餐,张峰走进候车室。

张峰搭乘的列车在九点钟准时发出。

两个小时后,张峰搭乘的列车准时到达省城火车北站。

回到省城后,张峰改乘地铁,回到了研讨会主办方订下的酒店。

下午,张峰出现在分组讨论会上。

分组讨论结束后,张峰立即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房间里,张峰取出假发、假胡须,再次将自己重新打扮了一番,然后悄悄离开房间,沿着消防应急通道走出宾馆,在大街上叫了一辆出租车,火急火燎赶往H市。

家中冷冷清清。在南安县工作的郑雨欣依旧没有回家。

张峰将假发、假胡须摘了下来,冲凉,下面条,吃面条。然后,再次将假发、假胡须派上用场。

经过一番精心打扮后,已是晚上八点四十分。

看看时间已晚,张峰赶忙离开家门,走到车库,驾驶着他的那辆奥迪轿车直奔御园小区而去。

到了御园小区,进入车库,张峰将车停泊在偏僻的角落,然后乘电梯上到十三层,走到1303室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才拿出钥匙,打开了杨洋的房门。

走进房内,张峰随手关上了房门,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套、鞋套,戴上,开灯。然后,走到电脑旁,取下硬盘,装进塑料袋;打开书橱、床头柜、书桌,查找与杨洋交往后的所有信息,将两本杨洋写的日记本、一双男人拖鞋、一套男性睡衣塞进塑料袋。

收拾完东西,张峰拿起抹布,对房子内所有可能留下自己痕迹的地方进行了处理,再用拖把将整个房子拖了一遍,这才关掉灯光,提起塑料袋,小心翼翼地走出房子。

离开杨洋的房子后,张峰取下鞋套、手套,乘坐电梯下到了一楼。

走出电梯口,张峰沿着消防通道下到负一层车库,避开监控摘下假发套、假胡须,脱下黑色的外套,胡乱地将这些东西装进塑料袋,快速走到自己停车的位置,打开车门,发动机器,将车迅速驶离御园小区。

张峰将车开到了江边,在一个无人看见的地方,将那只装得鼓鼓囊囊的塑料袋扔进了江中。

看着湍急的江水承载着塑料袋快速地飘向下游,张峰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似乎找不到任何纰漏。自以为十分聪明的张峰,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快乐的小曲。

回到自己居住的小区,停好车,张峰这才猛然想到,自己犯了一个极为低级的错误。他在心里反复拷问自己,为什么要开着自己的奥迪轿车去御园小区呢?聪明一世的自己,怎么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呢?还有,为什么要那么早就将假发、假胡须摘了,扔掉呢?

没过多久,张峰心头懊悔的情绪就被侥幸的心里所替代。他在想,自己与杨洋的亲密关系没有人知道,谁人也不会想到,杨洋这个万人倾慕的美女主持,会与一个年过四十、已有家室的男人搞在一起。即使警察查到自己与杨洋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自己也完全可以为自己开脱。理由很简单,一是杨洋离开H市到龙江县的时间,正好与自己在省城参加学术研讨会的时间重叠,没有作案时间;其二,即使警方知道自己在参加研讨会期间请了假,自己同样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十一月二十三日这一天自己去了G市,第二天才从G市返回省城。返回省城后,还参加了下午的分组讨论。退一万步来说,假如警方在查看御园小区监控的时候,发现了自己在十一月二十四日的晚上,出现在杨洋的家门口,并且进了杨洋的家门,自己也完全可以谎称,自己去杨洋家,就是想趁杨洋外出的时候,处理掉与杨洋交往的所有痕迹,与杨洋彻底割断有违道德的关系。

想到这些,张峰的心里渐渐平和起来。但他依旧担心。心事重重的他走出车库,来到大街上。

大街上灯光璀璨。

张峰扬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里?

坐上出租车的张峰脑子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

去哪里?

出租车司机再一次催促。

去省城。

张峰随口说了一句。

于是,出租车载着张峰朝省城疾驰而去。

到了省城,参加完学术研讨会,张峰回到了H市。上班,下班回家,买菜做饭,洗衣拖地,隔三差五地跟远在南安县的郑雨欣来一次视频。

郑雨欣好像一直都有忙不完的事,每次视频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分钟,回到市区的时候更少。偶尔到市区开会,或是到市区办其他公干,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三个多月没有在家里住过一个晚上。

好不容易等到春节放假,郑雨欣只是在大年二十九的下午提着一大包年货回来,随后又回南安县去了,年夜饭也没有回来跟张峰一起吃。

孤独、焦虑、惶恐,让张峰度日如年。他想过自首,想过自杀,想过离开H市到一个无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去,用自己所学到的医学知识去消除他人的痛苦。

可他又有许多不舍,舍不得即将得到的院长位子,舍不得将要当上县委书记的老婆,舍不得在H市积攒的声望与人脉……

担心,不舍;不舍,担心。这一对矛盾不停地在张峰的脑海中出现,不停地折磨着张峰。走到大街上,他不敢看警车,不敢看警察,连平日里经常过去蹭饭的邻居小何家,也不敢去了。他变得谨小慎微,变得郁郁寡欢,常常夜不能寐。

张峰边说,边流眼泪。说着说着,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哭过了,问题交代完了,张峰抹干泪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警察同志,我把所有的一切都交代完了,杨洋是我设计害死的,我对不起杨洋,对不起我的老婆,对不起我的父母,对不起党和政府多年的培养!我认罪。”说完,张峰伸出了双手。

  铁坑谜案告破了。

看着张峰被带走,在场的所有警察先是一阵兴奋,随即陷入了沉思。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