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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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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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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子节

       小时候,我们把端午节叫粽子节。

在我家,粽子节的前奏,向来由父亲弹拨。

临近端午,父亲下班时会带回家一把艾草,并把它们横着插到门帘上。这时候,我会在上房门口故意地钻进来跑出去,让帘子在揭开放下中,发出好闻的草香。

那时候的粽子节,每户凭粮本可以买回几斤江米。找不来粽叶,母亲就拿纱布缝几个袋子,里面塞满江米,封口后放到锅里煮。煮好的江米像一条条黏黏的白鱼,放凉后被母亲切片,撒上蜂蜜或白糖水,就装盘上桌了。

         有一年过端午,母亲笑着宣布“吃,不过了”,接着,她倒净了瓶里的油给我们炸油糕。我踮起脚站在母亲指定的警戒线外,刚巧看到有一个半成品油糕在锅里炸了口。立时,香味甜味爆棚。如今,不知邻家的发小们是否还记得这件发生在某年端午的大事,属于我家的好味道曾慷慨地翻过墙头,去伺候他们的鼻子。

那些年,城里鲜见做生意的人,我也从没见过街上有人卖香包。记得有一年端午,母亲找出一小块淡绿色的花缎子,给我做了一个带着深绿色穗穗的香包,她说这叫蟾蜍。我把蟾蜍挂在衣扣上,逢人就显摆,见者无不夸母亲的针线好。后来,家里的日子一年年难过起来,母亲就顾不上我了。每当端午来临,我就和同伴们一起,去做一种外形像粽子的纸香包来应景。我们找来牛皮纸裁成长条,先横着斜着交替折叠出整齐的压痕,再顺着压痕把纸条围成几何形状并把接头塞好,然后缠上彩色丝线,末了给中间再穿根挂绳,一个好看的粽子香包就做成了。有时候碰上运气好,能从别人手里讨来丁点香药塞进香包里,那就更完美了。只不过这种香包的下场往往最不堪——很多只小脏手抢着把这个尤物往自己的鼻子上凑,不是他拽掉了穗子,就是她抹脱了丝线,最后回到主家手里的香包,已经面目全非。

今天又是端午。翻手覆手间,当年把端午节叫粽子节的小女孩们都已经成了老人。早上出门,同楼层各家的门上都是艾草高挂,几个小孩子在楼道玩儿,女孩子身上还戴着香包。这种买来的香包美得很规范,像整过容的女人。出了电梯,西户的门开着,桌上摆满了粽子、油糕和好吃喝。

这是一个物质丰富的年代。但如今的端午,却少了几分味道。这种被时代发展所稀释了的味道,放女人身上叫韵味,放男人身上叫气场;放在民族的身上,大概应该叫品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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