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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攀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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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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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那盏煤油灯

上初中以前,我没有见过电灯。那时老家不通电,晚上照明用的是煤油灯。

我记得家里当时有一盏马灯,一盏台灯。马灯有底座和灯盖,盖上有手环,可以提着,一般是室外用的多,比如:喂牛、送人等等。台灯底座高,灯罩长,没有灯盖,可以端着,一般是室内用的多,可以从这间屋端到那间屋。不管是马灯,还是台灯,用的都是煤油,所以都叫煤油灯。

我要说的煤油灯,既不是马灯,也不是台灯,而是属于我的那盏小小的煤油灯。

我上小学了,晚上要做作业,没有灯不行。台灯是属于母亲的,马灯是属于父亲的,她们一个要忙里,一个要忙外,台灯和马灯我都不能用。于是父亲找来一个空墨水瓶和一枚铜钱,用棉花戳了一条灯芯,从铜钱中间的方孔穿进去,外露一节作为灯眼,放进装满煤油的墨水瓶里,一盏煤油灯就做成了。

尽管煤油灯光线弱,挡不了风,经常出现灯花,容易熄灭,时不时地还要拨灯芯子。但是拥有一盏属于自己的小灯,别提心里有多高兴。

每天晚上,我都会取来火柴,点燃煤油灯,坐在灯下读书学习,或者写作业。当时家里的房子窄小,三间正房,两间都是卧室,我就坐在堂屋的大方桌旁,煤油灯就放在大方桌上。父亲从外边回来,将熄灭的马灯挂在墙上,坐在堂屋喝茶。母亲忙完家务活,熄灭台灯,也坐到堂屋缝补衣服。父母为了节省煤油,都来向我借光,其实也是陪我。父亲身体不好,坐不了多久就去睡了,母亲始终坐在我的身边,直到我去休息了,她才去睡。

晚上家里经常来客,其实也不是客,都是些左邻右舍,夜间聚到一起闲聊。来的最多的是三爷、三姨夫、自英大舅,还有那个姓何的干爸,他们也是坐在堂屋借光。有天晚上,我在煤油灯下做数学题,题很难,注意力很集中。父亲陪着三姨夫与姓何的干爸坐在堂屋说话,谈了多长时间,说了些啥,我一概不知。做完数学题后,开始做语文题,可是不见语文书了。刚才明明从书包取出来了的,放在大方桌上,现在桌上没有,书包里也没有。这时姓何的干爸从椅子背后拿了一本书给我,问是不是这本?我接过来一看,发现书被撕掉了几页,被他们当作包装纸卷旱烟吃了,我气愤至极,放声大哭。没想到他们丝毫没有自责的意思,还说我爱哭,小气。直到母亲出来说了他们几句,我才消了气。

那时农村生活困难,经常缺吃少穿,缺油少盐,深夜点着一盏煤油灯简直就是一件奢侈品。时间长了,家里没钱买油,影响我的学习。于是我就上山捡拾散落地上的油桐卖钱,让母亲多买些煤油供我使用。有天早上上学,发现油坊木门有个黑影蠕动。冬季夜长,早上起床上学天还是黑的,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我蹑手蹑脚走到门前,发现有人伸手从门缝里掏油桐。他不让我声张,要我也掏一些油桐回去。有了油桐,可以卖钱,有了钱,可以买煤油,经不起诱惑,我照做了。母亲发现了这事,说做人要光明正大,千万不能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硬是逼着我把偷来的油桐放回大集体的油坊去。

村校离家不远,冬季到校天还没亮,上早自习的时间也还没到,同学们就在学校玩耍,浪费了不少时间。有天我给母亲说,我想每天早上把那盏煤油灯带到学校去,放学时再拿回家,母亲同意了,并递给我一盒火柴。以后到校,我都会点亮我的那盏煤油灯,坐在课桌旁抓紧时间学习,不少同学也会凑到跟前来借光读书。有次,两个顽皮的同学打闹,不小心弄翻了我的煤油灯,煤油淋得满桌都是。我气急了,飞奔出去找他们算账,不料一头撞上从门口走进来老师。那个被老师捧着的热水瓶被我撞得粉碎,滚烫的开水从我的脖颈直流背部,烫伤好大一片,疼得我哇哇乱叫。母亲带着我去看医生,我说煤油灯损坏了,煤油全部倒出来了。母亲说那是小事,抓紧治病才是大事,回头让爸爸再给你做一个煤油灯。经过医生的治疗和母亲的照料,一个月后我的烫伤治愈了,结痂的那层表皮褪去没有留下疤痕。

1980年我考上初中,用上了电灯。后来,我的老家也通了电,告别了煤油灯的时代。时隔这么多年,我始终忘不了我的童年,忘不了那盏小小的煤油灯,它光亮虽小,但那是启蒙之光,奋斗之光,希望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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