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久违的乡村味道

好多年没有在乡村住过了，就是下乡，或者回老家，也是早出晚归，来去匆匆。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乡下住了一周，时间是立秋前后，地点在安康瀛湖一个叫南溪的地方。

去的那天，颇感新鲜，停好车子，用过早点，我就迫不及待出门。

走过内弟家门前的小路，经过南溪中学，绕过围墙，贴着湖岸前行，穿越集镇，漫步田间，绕了一圈，然后返回屋里。沿途所见，除了远方的山，山下的湖，湖畔的树，就是一望无际的田。在那些田里，有大片的玉米林，伸长喇叭叶，密结玉米棒，生出长胡子，随风飘拂，哗啦啦直响；有好多芝麻地，绿油油的，节节开花，果实累累；还有遍地的红薯藤，盘根错节，枝叶繁茂，好似覆盖田间的一张张绿毯。那些散落在田间地头的房舍，镶嵌在浓密的枇杷园、柑橘园和蔬菜园中，若隐若现。由于枇杷已经采摘，现在树上挂着的是密密麻麻的柑橘，还有又大又圆的柚子。泥土的芬芳，夹裹着玉米、芝麻、红薯和柑橘的甜香，融入阵阵热浪，扑面而来，让人感受到了浓浓的乡村味道。

下午烈日炎炎，院坝的水泥地面烤烘烘地，像是在流火。我把自己关在屋内，不敢出门。五六点钟，太阳落山，阵阵湖风吹来，院子马上凉爽。于是我们将方桌，小凳，还有躺椅搬出来，坐在院坝乘凉。侄女陈夏忙里忙外，提电壶，取杯子，端果盘，切西瓜。微风不紧不慢，从未间断，一股股，一串串，从我们的发际、脸颊、胸前和腰腿轻轻滑过。这种亲吻与抚摸，将丝丝凉意浸透肌体，好舒服。那些亲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谈家常，谝闲传，笑语连篇。不知不觉地，时间到了深夜一两点，感觉有些冷了，人也有点困乏，可有人舍不得凉风，还想再坐一会儿。我则回屋上床睡觉，迷迷糊糊中，还能听到窗外的窃窃私语声。

翌日凌晨六点，我与往常一样，按时起床。走完院坝左边的那条小路，上到大路，逆江而上，朝流水方向散步。由于时间尚早，路上车辆和行人很少，我就一个人在路上行走，边走边看路上的风景。三十年来，我每年都来南溪，但这条路一直没有走过。此路修在瀛湖北岸的山梁上，居高临下，视野开阔，能够看到浩渺的瀛湖，以及两岸的秦岭和巴山，那水清凌凌的，像绸缎，那山绿油油的，像地毯，还有天空蓝如水晶，朵朵白云点缀其间，满眼清新，令人心旷神怡。道路两旁盖了不少新房，有住户，有袜子厂，有榨油坊，还有居民安置点。返程途中，一眼可见湖边的南溪集镇全景，湖光山色，小巧玲珑，精致但不失其功能。

有天早晨，我们相约去逛集镇。从家里出发，走到公路，再向湖边渡口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这个集镇像个拐尺，一条主街，在渡口处弯折，长度不过两三百米。房子分布街道两旁，有民房，有医院，有商店，有食堂，有农商银行。这天我们正赶上逢场，多数为村里来的买菜人，菜不多，街头没有铺满。街上来往行人的面貌大多似曾相识，有些含笑点头，有的打着招呼，好像回到了吕河老家那个村子一样。由于乡镇机构改革，原南溪乡并入瀛湖镇，加之原南溪火车站也取消了，让集镇一下子失去了昔日的热闹与繁荣，变得冷清多了，不过集镇的规模和区位优势依旧如前。

有天吃过午饭，我突然想到湖边去。于是一个人出门，走向坎下的南溪中学围墙外，沿着地边下湖。地里一边种着玉米，一边种着芝麻，玉米高大茁壮，芝麻花繁果密，虽然今年干旱，但这里接近湖边，不缺水分，依然是一派丰收景象。地的下边是一片柳树林，形成一条长带，将土地与湖边的草地隔离开来。过去我每次都是从这里下到湖边的，这次却无论如何走不出去，只见那些次生林、荆棘与高大的柳树交织在一起，挡住了去路。

这时有位过路的妇女，问我是不是想到湖边去？我说找不到路了。她说学校围墙的那头有条大路，可以直通湖边。于是我原路返回，找到大路，走完芝麻地，穿过柳树林，进入湖边的大草甸。

那些草皮，从柳树林一直铺到湖边，漫无边际，面积好大。那些水草，厚实。卧在上面，柔软。站在这里眺望，蓝天，远山，湖面，水草，融为一体，水天相接，碧草连天，美轮美奂，我不由得发出“此景只有瀛湖有”的赞叹！

穿过绿茵茵的大草甸，我来到了瀛湖边。亲水处，有一排巨石，大小不一，参差不齐，被湖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石头下边的泥沙里有些贝壳，在太阳的照射下泛着白光。湖中飘荡着一只小船，用绳子拴在一个石条上，来回摇晃。宽阔的湖面，风平浪静，微波粼粼。远山的倒影，深陷湖中，随着清波荡漾，轻轻晃动。一个人的远山，一个人的瀛湖，一个人的小船，一个人的草甸，身心愉悦，意境悠悠，真乃脚在仙境走，人在画中游啊！

身处闹市，满眼的钢筋，水泥，楼房，车流，人流，尾气，哪能比得上走进乡村，回归自然的美妙感觉和良好心情。那久违的乡村味道，好亲切。我真想再抽点时间，坐一回瀛湖的游船，走一趟跨水的吊桥，翻一座对岸的远山，游一次上游的流水，只可惜时光匆匆，已到归期，只有等到下次再来体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