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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先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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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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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设在人间的办事处》

写在前面的心里话:人们常讥讽无病呻吟的文字,然而住院动刀流血了,自然有点对生命的真情实感,二周医院的日子感受,作为文字爱好者码了几行,记录自己在2020这个特别的年份自己一段生命的插曲或者感悟,献给关心生命健康自信未来的朋友们。

一、护士站从四点四十五开始大合唱

凌晨三四点,是护士站难得的清静时段,病房除了偶尔二声心电监控仪如鸟儿的叫声外,非常安静。正这样想着的时候,被“96号床呼叫”声打破,一看手机五点差一刻,我是33床。

而能启动我呼叫器的特级陪护妻子华正在脚边的小床上躺着。是真睡还是假寐 ,只有她知道,像只猫一样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术后四天她连续护理,几乎没怎么睡觉,呵呵,否则怎么叫特级护理呢!

“38号床呼叫”

“21号床呼叫”

…………

护士站的呼叫器此起彼伏,大合唱开始了。这么早呼叫的肯定是输液通宵刚作完手术的,我术后近三十个小时没断药水,简直就是个药水人躺在床上,听着呼叫器把这层楼近百床病人叫醒。

“31床抽血化验,33床量血压测量体温 ,昨天出血量多少?”

护士进病房了,我的特级护理也随即配合。三大医学院的实习护士给我测量血压后,发现我的吸氧管只有一个鼻孔在吸,随即动手恢复,华在旁解释说是刚才刷牙洗歪了。

特级护理随及给我洗澡,从头到脚的我有点不耐烦,她就像我幼儿时期的母亲一样不厌其烦认真擦洗伤口周边,一边扣着上衣一排扣子一边说,说哪个部位脏了不讲卫生让医生看见不待见,特别是下身插着导尿管,很不容易擦洗,我怪不好意思的,她说都结婚三十年了装什么呢!我开玩笑说你小心点,这可是我最贵的零件哦。我手里拿着手机眼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操作!住院的日子对她也是个前所未有的挑战!我第一次住院,享受生病的这种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待遇,简直晕乎乎的。术后吐血把她吓坏了,好在最艰难的时候已挺过,我们胜利在望!

八点差一刻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医生护士上班查房!望着窗外的长江,享受着医院的江景病房,可惜不能起身,窗外看见的依旧是一片白雾!

二、邱红根给我冲洗,这次非常清醒知道疼

上午十点邱红根在病房给33床的我做生理盐水腹腔清洗手术,为下周一出院创造条件。

这次躺在病床上,努力回忆与邱红根的第一次邂逅,或许是上世纪吧!当时还宜昌地区,地市没有合并,记得在《三峡文学》创刊前的《西楚文学》杂志上,经常看见邱红根三个字,有时候我也偶尔上榜,在群艺馆主办的《宜昌文化报》上也能看见当时的几位非常活跃的文青,包括毛子,曾园等,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宜昌诗人们非常喜欢葛水院的南野,作为没在城区上班的水利年轻人,是比较寂寞和自卑的 ,但这正是对文学的狂热追求动力,记得1994年的秋天,做长途班车赶到解放路所在的宜昌地区文联,一问是群艺馆,再问文联在楼上,拿着杂志问发我几次诗歌的编辑文丁老师,最后才知道文丁者乃是我们宜昌大名鼎鼎的全国著名诗人刘不朽。受宠若惊的我被带到文丁编辑诗人刘不朽面前自我介绍我是谁?从哪里赶到城区拜见恩师编辑老师,离开的时候他在我发表的那首《喊山》诗页上赠予我八个字“诗海无涯 唯勤是岸”……

有幸在他即将退休之际见到他,他鼓励说毛子,邱红根,曾园和熊春我几个写诗歌的小伙子努力下去都有大好的创作前程!他看人很准啊,唯一就是我很惭愧很自卑,直到他去世之前才拼凑一本《太阳底下是故乡》的小册子,而他们三都是杠杠的,就说邱红根吧,左手拿刀手术右手写诗创作,诗歌作品发表国家省级刊物《诗刊》四十多种等,先后出版诗集《叙述与颂歌》、《删除》、《右手的月亮》,兼职《江河文学》杂志诗歌编辑,后有在微小说上突飞猛进,2019年成为国家级作家协会会员,当选为宜昌市新诗协会会长!

这是作为我眼中作为文学圈的诗人邱红根,除了佩服还是仰慕哦,或许因为《江河文学》我更觉得有缘去认识他,直到发表《为水招魂》后,平时和文学群里的朋友聊天都不敢吹自己是和毛子邱红根同龄人,惭愧得要命。

更要命的是生病后,亲戚朋友们找我后,总会自豪的介绍我有个文学老师邱红根在医院很有名,邱一刀是也。对于我的有求邱红根老师必应,我的亲戚朋友都当他自己的一样,几乎一二年就有麻烦他的,他为人非常平易近人低调,特产红包感谢都被拒收,这就是我和诗人外科主任医生的二十多年的简单过往!

住院前二夜,我独自打120,直奔中心医院,那个司机说某医院还近些,我固执坚持中心医院,我昏迷中依然坚持,他们把我抬到中心医院急症中心,我做了CT检查心电监护,确诊依旧是胆囊结石息肉疼痛后输液,第一次见到年轻小伙护士独自一人麻利给我挂针,我就在抢救室病床上默数滴水,1234567…

近二个小时后,凌晨三点半后,护士问我如何处理?我为摆脱尴尬我说,可否在这床上先睡会儿!

边给手机充电,边想怎么舍近求远就到中心医院来了,原来冥冥之中感到心中有个人在这里,那就是邱红根。

凌晨五点多,我给他发微信说独自打120的在急症科,怕过多打扰,简单说下病情,没想到半个小时后回复我老毛病抓紧治疗,核酸检测后办预入院等系列手续,不厌其烦的告诉我他什么时间在哪里?入院确定找他搞定!因为一个人在家不好决定,速和我家领导汇报,等她周一回家就入院,就这样我从文学爱好者的学生转变成为他的患者,零距离探索感受他是如何在本职工作,担任主任医生副教授开展救死扶伤医疗工作之余又如何攀登文学高峰的!

一诗一菩提 ,一刀一春秋!

医者仁心,著作等身,德祥配位。不敢给他批发什么大大的帽子,自然会有关部门会给他颁奖的!即使想拍马屁也不够格啊!只是从一个患者一个文学崇拜者一个多年兄弟的角度解读许多如我一样疑惑的朋友。

医院病患手术之多,手术查房病历诊断,还要坐周三专家门诊,还有《江河文学》兼职诗歌编辑,全国各地和世界华人来稿处理,这些需要多少精力和时间啊?他自己仅仅的业余时间以小时记以分钟记,或许那是他宝贵的创作时间,否则,我真无法解释他的24小时。

我的手术是他向其团队介绍我也是位诗人开始麻醉的,等几个小时后我回到病房,他把我血淋淋的胆囊送件图片发给我,凭经验判断应该没坏事!我微信回复,我们今天可才是真正肝胆相照的兄弟啊,从此我的命交你控制了啊!他发个微笑说,你太紧张没有这么严重吧!

已住进二周,下周一怎么也得出院,他非常理解我的,抽空亲自操作给我清洗腹腔余留积液………这项医疗技术据说还是他多年前利用电饭锅蒸汽原理取得发明专利的呢!只是他的这次操作让我感动疼痛的恐惧。

疼痛中让我记住: 邱红根——我今生的文师益友,我过命的肝胆相照的兄弟!

三、水从心中流

生理盐水好点大一袋,就这样一根管子进一个管子出,我被水冲洗着......

已过零点,邱医生匆忙从手术室下来给我匆忙拔管,娇生惯养的我痛喊出声,顿悟自己与天堂真的只有一步之遥!

感觉到痛才知道自己活着!

如果不亲身住院体验感受,真不了解邱老师的时间竟然是不分白天黑夜的,自然理解到上周我市著名作家三峡文学院院长陈刚长篇小说《卧槽马》研讨会他竟然没有时间参加的原因。记得也是周末星期五。

他真是没有什么自己可控制的时间!作为兄弟的我理解,作为病患的我悬空半天四五小时,心里憋屈痛苦!他匆忙给我随即再挂500ML再冲,无奈有根管漏气影响效果,最后干脆拔管封口了!让我安心点休息,睡不着只好再码字打发无聊!

或许他对生命的感悟意象,是他连轴转的手术副产品。生命的痛感应该是各有各的不同,我不是GCD员,年轻时被拒绝,年老时意志不坚,怕疼痛,担心关键时刻忍不住出卖机密给组织造成损失,或许有点先见之明。呵呵,自嘲为乐。

匆忙中邱主任说今天手术遇到点麻烦,我安慰说你也要注意休息医生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

手术室在最高二层21和22楼,为什么安排最高层呢!好久的疑问子夜自解。祈祷人间病痛少,健健康康才是福!

此时,几步之遥的护士站安静极了,周末的病房呼叫声这会也正在酣睡中,我也有点困了想睡了,身体上除了导尿管我感觉自由多了,即使到“沙市”我也无所谓了!

四、偶遇66岁专业护工大妈

同船过渡五百年修,遇见是一种缘分,哪怕是住院的病房了。

我住进病房是靠近窗外的33床,31床是一位即将出院的八零后小伙子,一问是小肠被咔嚓剪断50CM的肠癌,吓人!

正说着,中间空着的32床也报到一位中年妇女,其他医院转过来的患者,脸上煞白,看似病痛不轻,挂着特大号的蛋白乳能量袋,跟随照护的都是家属,一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的中年汉子。

知道住院一周二周的,遇见好病友也是缘分,31床睡最后一夜就马上走开,没有过多沟通聊天的必要,只好和安顿好的32邻床家属护理问下,年龄相近也好沟通。宜昌其实不大,一问他竟然是我妹夫读高中时候的老师,患者是他爱人胃或许十二指肠有点问题,已退休,比我大三岁,孙女都二岁啦!令人羡慕。再细看挂着一级护理牌牌里的姓名,她竟然把我和爱人的名字都包涵了,惊呼爱人,这也太巧了吧,或许这就是缘分。

住院后就是护士一系列的提问登记建立档案,给主管医生提供系统检查开单依据,什么CT,MR核磁共振,彩超各部,心电动态监控,胃镜等等,每天除了输液就是上设备检查。

31床肠癌手术后刚离开,就进来位长阳的老太太,虽说在都镇湾有点远,但二个女儿也孝顺,特别是小女从与江西交界的武穴请假赶回长阳,果断的将母亲从县城转到医疗条件最好的中心医院,老母亲进病床上躺着奄奄一息脸色苍白无色。而且高烧不止,也是一级护理。

一级护理除了戴氧气,床头柜摆上心电监护仪,二台设备此起彼伏的叫声,气氛有点压抑更是让人睡不安稳。

连续全面检查,输液消炎,打交道最多的自然是那些护士了,病床上挂着一袋又一袋写着自己床号的袋子,份量不等,最少的也有100ML,护士的看家本领就是输液插针了,起初觉得自己是个男的,不好意思接受留置针,只好一针一针的扎,没想一开始那小丫头就没扎准,漏针,我鼓励说没事,继续,小丫头又慌一针,说换右手,我笑着说不要紧张啊!逗她说三次为定,实在不行就麻烦喊一个会输液操作的师傅,最后真找个师傅进来,一扎一准。是个男护士,我噫了一声说,不错啊,刚才丫头拿我练手三次没成功啊,你一扎到位,还是咱们男护士技术棒啊,前二天凌晨三点多在急症科也是个小伙子麻利的给我输液的,随口一说,你们医院男护士都是香饽饽吧,那小伙说回复我您大惊小怪了,像我一样的有三百多呢!

望着输液管的滴滴,回头对妻说,呵呵,怎么这么多男护啊,看来没什么职业歧视了。

什么啊你别瞎感慨,如今男护士男幼师多得很啊,只要能就业就行,无论男女无论什么岗位爱岗敬业就行!

周末我的检查完毕,回到病房发现31床转血液科。没过去半小时,门外连床带人进来,心想这31还真俏,铁打的医院,流水的病患啊!

把东西都放这柜子里,收得整整齐齐。看似一个五十多的农村妇女从床前到阳台柜子麻利的收拾东西,华对我说,又是新来的好像不是家属啊?

她看着31床昏迷不醒,旁边坐个老头七十好几做此判断,华为了求证一问,果然。

阿姨看起来很年轻啊,您贵姓?今年五十多吧?

你猜,我姓黄是刚进来这边病人请的护工,不是家属亲戚。

黄阿姨快人快语的说,疫情控制解封后被某老板请到医院当护工,要求五十多的,我就谎报了52,做了几天工作,疫情检查要求办证我掏身份证就才露馅,惊呼都66岁了,还出来做护工,我说老板是嫌我年纪大,还是护理工作没做好,我可以走人,再找下家?那老板非常感慨,也说真看不出来都66岁啊。

我和爱人说,您真不简单啊,我们在病房遇见真是缘分,我母亲也和您同姓呢!

三句半话后都很熟悉了,再说病房输液无聊,我又爱好写作,难得采访机会。

她说家住点军与长阳交界的落步淌村,从十四岁就学“赤脚医生”干了十年。十年的农村赤脚医生生活在那个年代,几乎是全科医生啊,除了大病要命的往大医院送,一般的感冒发烧有个伤风脑疼的,扯草药土方子就可对付,什么?你说我做护工啊,也是没办法啊,我养有二个姑娘一个儿子,都已成家有四个孙子女,也不需要我照护,我身体健康喜欢做这行,不瞒你说,我这护工都做了十二年啦!

正谈着,31床的老婆婆在痛苦的呻吟,黄阿姨起身,找护士处理后才坐下来说,她的主顾是昨晚从巴东送过来的急症手术,子女都在外地,只有个姑娘管事找到我就委托我了,二老都七八十岁了,看着都可怜,你们说,我们这些护工实际上就是为他们的儿女尽孝啊,他们都有单位要上班,有的生意要做,也可理解!

66岁的农妇,是不是很老了,面对眼前的护工黄阿姨,完全颠覆了我的想象,或许,对于勤劳的乡村人,既体现了自己的价值一天二百元收入,又可快乐的帮助病人,还真不错呢!

五、我们究竟还能活多久

邱主任亲自给我拔导尿管,让我始料不及,我尴尬的说,那个男护士答应给拔的,让你这副教授大诗人给我做这事怎么好意思?正在我磨叽的时候,他麻利的神操作,让我一丁点疼痛就感觉不到!

发觉你这个人还挺有意思啊!陌生人我都经常做,何况我们兄弟相知这么多年!一席话让我感动羞愧。我还担心他像昨天给我做腹腔清洗那样捣鼓钻心疼痛呢!

告诉你,这活还真不是护士的事,是医生的职责。别不好意思,有点疼痛不舒服就告诉我,对了,通气了没?大便了吗?

望着他挨着查房问诊离开的背影,我怀疑自己真的是他的读者还是患者,崇拜者那是一定的,一个在手术刀上跳舞的诗人,是多么寂寞而幸福的人哦,突然发现自己有点懂他了,输液完后让华迅速找出他入院丢给我的有关他的作品几本杂志抓紧阅读。他的诗对我也是住院期间寂寞的最好良药。

是否出院听邱医生的华说,你这又住院修身读诗修魂,挺浪漫的啊!我回望华一眼说,那是当然,出此之外还有美女陪伴不舍昼夜的特级护理。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

我们今年结婚正三十年啊,华,辛苦你啦!这次住院让你受苦了。你是我的保护神哦!

别说的这么煽情好不,呵呵,你总算说了句人话。

我想人生究竟能活多久?排除医疗技术其他外部条件外,决定你存活时间的就是你身边那个爱你的人,不信试试!

六、人生下半场从此开始

人生下半场究竟从哪里开始?我想,应该是从人到中年大修出院的日子开始吧,从禁足一周后迈开的第一步计算。

一步之遥的小床上,特级护理华睡的猪猪一样,病房此起彼伏的鼾声如雷她竟然睡得香,也真难为她了,很有尿意想喊她递我个小便壶——干脆不理她自己挣扎爬起来上厕所,学会独立从上厕所开始,别让她小看我矫情。

二分钟后摇摇晃晃的爬起来顺着地脚灯摸索着进厕所,回床上的时候,有意给她的睡相拍照,怕天亮后说她听不信,呵呵,凡事留点痕迹好!

刚躺下不久,看手机五点十八,病房灯光一亮刺眼,美女护士说33床,你出院之前抽血化验下……

病房恢复黑暗后,按着右臂的针疼,我想,人一辈子真不容易啊,要经过多少疼痛的折磨,而为了生存再续应该是学会甜蜜而苦涩的享受。

窗外的宜昌万达依旧灯火辉煌,星星点点的依稀里,似乎看见滨江公园晨的人群,沿江大道上那十字架的红色教堂建筑有点醒目,宜昌这座三线江城,基督教天主教堂还是有的,有人说,他们是上帝派来,是天堂设在人间的办事处,不一直不敢苟同,因为我经常路过,一次都没进去过,或许,因为我无怨无悔不需要向他们忏悔。

生平第一次进医院,奔着邱红根的刀奔着他的诗而来,我一下子就顿悟,找到自己多年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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