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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虎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文学评论
2018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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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云,女性书写的“双城记”

      

            ——近读王晓云《绿野之城》

                         杨广虎

《绿野之城》是青年实力女作家王晓云继长篇小说《梅兰 梅兰》,纪实文学《读懂浦东》《河流与山的秘密》等之后最新出版的小说剧作集,收录了她近年来在各大刊发表小说、剧作作品;包含了《别人住过的房子》、《爱情视窗》、《海》、《城市表情》、《绿野之城》、《汉水渡》等中短篇小说作品以及《小城安康》(电影剧本)、《汉剧长生》(戏曲剧本)剧作,轻盈持重,细腻感人,比较全面的展示出来作者驾驭各种题材的才能。

读完《绿野之城》之后,我有一个深深的感觉,在这本书里,有两双眼睛在看世界:一双是以从安康来上海的打工妹——“我”的眼睛;一双是以从上海回到安康的“外来者”——“我”的眼睛,这两双眼睛因为站立的位置、视角的角度、生活的经验等不同,构成了作者心灵上栖息的两个“故乡”,书写着女性笔下特有的“双城记”,前者是“上海时期”,后者是“回归安康”。

上海是中国开放的前沿,经济中心;关于“上海男人”的精明活络、花头经透,“软硬功夫”,上海女人的果断干练、娇媚委婉、精致做作等,在张爱玲、王安忆、金澄宇等人的小说中可以读到,也可以在上海的城市生活中体验到,虽然各种男女,性格不同,但大体给人的印象如此。可以说,海派文化富含多元性、开放性、创造性,给我最直观的印象就是物质、欲望化。上海是一个开放纳才的好地方,李春平、王晓云等在此一举成名;上海又是一个处处充满算计、“夜来香”的销魂之地。写上海的小说很多,九十年代卫慧的《上海宝贝》、《欲望枪手》,棉棉的《糖》一时因大胆写耸人的性场面而扬名,金澄宇的《繁花》因精准写上海人的普通生活而备受关注,但在我一个北方人来阅读,性子有些急,太冗长繁琐了。王安忆的《长恨歌》,我爱读。在物欲横流,人心不古、处处充满市场、交易的城市上海,独身一人,且不说为了崇高的精神理想,能坚持文学创作,这种勇气,实属不易。如果说作家陈仓从商洛山里到上海滩,他的“进城系列”,以一个男人的眼光诗意般书写了农民进城的“心灵史”;女作家王晓云从安康小城来到上海大都市,她的“别人住过的房子”等上海时期的系列中短篇小说,以一个“乡下女子”的纯净来打量这座城市并书写着自己的“生活史”。在她的都市爱情小说中,通过“我”这一女性的目光、生理、心理等各种感受,细腻、深入地刻画了各种典型人物形象。在我与王晓云不多的接触中,我感到她是一位富有才气、不肯认输,很有自信的女作家。在我有限的阅读中,我觉得她文字中充满的“妖气”和女作家、主持人李蕾的灵性的“妖气”不一样,有一种隐蔽、笼罩着的“妖气”,给小说一种浓郁的氛围。早在《读懂浦东——浦东十五年开发记略》中,王晓云知道,要另辟蹊径,与众不同,要用一种女性特有的眼光去关照浦东的开发与发展,用女性的特殊视角去解读浦东的事物与人物,散文化写作,融会个人一些思索,才不至于行文枯燥。“上海时期”的小说,无论从结构、故事、人物还是语言,完美统一,达到了浑然一体的艺术感染力,读起来行云流水,充满着野草一样蓬勃生长的青春、欲望,深刻地个人生命体验,是一种难得的艺术享受。可以说,这个时期她的写作,是以“女性特有的审美性质”,尽情书写,敏感而新鲜,精准而时尚,充分彰显着自己的艺术才华,写作成了自己一种自由的放松,在小说的海洋里,已经分不清作者和“我”,达到了一种文学艺术的忘我境界和精神享受。

在此,我不得不提及一下她的小说语言,当然故事、情节、人物等也不错。正是王晓云注重了她对生活细致的观察,丰富的想像力以及女性写作经验和总体把握,特别是对自己小说语言的严格要求,刻画了人物的心理特征,才达到了不凡的艺术效果。例如在《别人住过的房子里》,她写道:“我趴在阳台上,那时没有看清他的脸,现在也只能看到一片片雨意迷茫。毕竟是想法,真实永远未可知,但是,他显然与这座房子发生着一种一言难尽的关联。”梅雨里弄,“我”与“他”,从阳台上俯视,在房子里思考,从外到里,从梅雨到心里,在高楼林立的大上海,王晓云尽情地打通着属于自己的感受和体验,元气淋漓,有一种画面感和诗意。女性书写,小说语言也不尽相同,张爱玲的苍凉和华丽,王安忆的深邃和细腻,卫慧、棉棉的煽情疯狂,徐坤的调侃反讽,迟子建的温暖和善良,阿袁的幽默和犀利,马金莲的细密厚实等等,到了王晓云,我觉得是充满温情,富有情谊,没有以一个女性写作者的身份对男性、男权社会一味贬低,有女性自我的奋斗和拼搏影子。

有些事,有些人,一但错过就不再。王晓云也一样,因为各种原因,当从大上海回到小安康之时,看过了大上海的浮世悲欢,懂得了安康小城的真情踏实。所以她说:“所以,我总是愿意,很低微微地笑着,喝一杯清茶,听那些远山的岚,我心里丰沛的情感,已经失去了很久。”过去的激情,都化作一种日常生活的平淡和包容。

我去过上海,也去过几次安康。记得当时是朋友章涛、我和作家马建勋,走在安康的老街上,谈论着汉江和那次洪水。“绿野之城”以描摹安康1983年洪灾为背景,试图用小说还原当时的洪灾现场,以一个访友不遇的外来女子的经历为视角,回放了这场水灾对这个古老小城的毁灭性的打击;既有吴媛的男友徐爱平在突如其来的大灾面前的忘我与担当,又有一个异乡女子吴媛在大灾经历中所受到的震撼和心灵升华;大场景之下的爱情故事,散文化的叙述,让小说生动饱满、厚实深刻,也表现安康时代变迁与人们不屈不挠的精神与命运。《秦岭碧玉》为描写安康宁陕县毛楚雄烈士的光辉事迹。剧作《小城安康》、《汉剧长生》是作者王晓云不忘家乡安康,进行多领域题材写作,对自己文学才华的大胆尝试,对生活的这座城市的致敬。

没有上海的经历,王晓云还是“安康的王晓云”走不出小城市的视野和格局;没有安康的生活,王晓云只能是惯看城市一切而麻木冷漠,随波逐流。一个是感恩的上海,一个是生活的安康,奔走在两个城市,以自己的经历、经验和才能,女性的审美书写着属于自己的“双城记”,这就是秀气而又大气的王晓云。

无论何时,仍靠作品说话。在陕西强调“历史感”、“史诗性”、“地域化”、“乡土化”、“经典化”等特点明显的小说作家队伍里,王晓云算是一个异类,或者说是一位比较时潮,富有才气,坚持写作,以女性意识的觉醒,勇于以女性书写批判的作家,温婉而深情,给文坛带来了一种清新和时尚。从上海到安康,从大都市到小城市,从繁华之地到乡野山村,视角的差异、心理的落差,写作经验的沉淀与糅合,率真、知性有几分优雅的王晓云始终以一个女作家的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复杂多变的社会,深入火热的生活,没有表现出极端化的个人体验,以自觉的女性意识和鲜明的性别立场进入女性内心世界,对女性的历史状况、现实处境和生活经验进行深入的体察、审视与剥离,构建起女人与男人,人与人的社会、心灵桥梁,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艰难的突围;我希望她逐渐超越了女性单一的文化视角,“多角度”深入写作,以更深广的胸怀进行叙事,令其小说人物更加丰富,视野更加广阔,作品意义更加深厚。

 

                    2018720夜于古都长安 高温下

 

 

备注:《绿野之城》,王晓云 著,20179月太白文艺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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