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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廷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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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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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小事

 每年夏季,长江洪水倒灌,鄱阳湖水面逐渐增阔,小暑南风,掀起了碧波浩荡,颇具一番烟波浩渺气象。来到湖边看浪花怒放,想起了那年曾从这样的浪花中解救了一只命悬一线的水鸟。每每想起那件小事,让我感觉有点惬意。

 一天早晨,我闲步来到湖边,远远望去,忽然发现水面有一白点晃动,以为是鱼儿戏水,没在意。走着望着,那白色的东西在同一个地方拍打水花,不是鱼,像水鸟。那鸟儿像是被什么东西固定着了,浪很大,离岸有点远。观察一阵后,好奇心,鼓动着我看个究竟。恰巧,圩堤小湾里有条小划船,卷袖扎裤,划着小船朝目标去了。

 嗨!一只水鸟被鱼网缠住了双脚。我慢慢靠近,鸟儿嘴里发出惊惶的叫声,一双翅膀在水面上拼命挣扎。它可不知道,这要是被鱼网缠住,越挣扎,缠绕的网线越多、越紧!甭说是一只鸟,就算是一个人,这样的被鱼网缠住,也只有凶多吉少了。我伸手去解网,它用尖嘴啄我,似乎发出 “不准靠近” 尖声警告!似乎要找我拼命。嘴里声嘶力竭在骂我,反正我听不懂。但从它神色中可以估摸着怀有敌意。先抓起网,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它的翅膀,然后看它的双脚,几乎被网裹得无法自拔。很难解开。于是,我取下腰间的指甲剪,将缠在它脚上的网线剪下来。在这个过程中,它不再暴躁了,温顺了许多,仿佛懂得我在解救它。这鸟,我叫不上名字。这鸟,背部与翅膀灰色的羽毛,肚皮上的羽毛银灰色,嘴很长且尖,鸭脚板,脑壳上一撮毛,野鸭子一般大小。如此近距离接触这种鸟,有生以来第一回。

 好一阵,问题解决了。捉住它双脚,我准备带回家。看着它柔弱、楚楚可怜的样子,和它渴望生命的眼神,让我心生怜悯。我又想,它经历了一夜在死亡线上绝望的挣扎,如果又被我拔去它的羽毛,这不正应了 “才出狼窝又入虎口” 那句话么,我为什么救它呢?

 抚摸着,抚摸着,心下一软, “去吧” !松开了手。

 它惊魂未定,又精疲力竭,慢慢游走。不一会儿,它游回头,嘴里说着什么,向我划着的小塑料船游来,深刻的啄了一口,然后钻进水里。大约五十米开外,才看见它冒出水面,东张西望起来。

 许久以来,有个疑问无法解开:既然它死里逃生,就应当赶紧逃命而去才是。为什么还要回头,还要嘴里念念有词,为什么还要啄一口小船,才肯潜水而去呢?

 这世上许多动物,原本很有灵性。那只水鸟儿获救后,去而复返的举动,似乎又让我明白了些什么。

 今天写这篇文章,并非自诩自己多么崇高、多么伟大。那件小事,并没有那么复杂、那么热烈。世界上的事物并不因为复杂才美好,做过一件心安理得的事情,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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